正文 煙消雲散 文 / 佐佐葉
風燁轉過身，漆黑的眸子看向座上紋絲不動的姬正天。
「多謝皇上能夠成全風燁的請求，那風燁就告辭了！」
姬正天緩慢的點點頭，應允了他的離開。
轉過身，風燁冰冷的眸子再一次輕睨向躲在姬無桓身後的鷹舞。
彷彿偶而為之，他的手只是輕輕揮了一下，立刻聽見太子妃的一聲尖叫，吸引了大堂上所有人的目光。
放眼過去，鷹舞原本妝飾得漂漂亮亮的髮絲被削掉了一半，頭髮已經全部鬆散垮掉，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
眾人連忙低頭一看，地上散落了一地的頭飾，步搖，玉簪，珠花，甚至還有耳環！
最醒目的是地上幾縷已經斷成半截的黑髮！
「太子，看好你的人，下一次我就是直接拿她的項上人頭了！」
話剛落，只見空氣中一絲淡淡的影子閃過，等大家清醒過來，大堂上早已經沒有了風燁的身影。
每一個人的後背全都被冷汗侵濕，雙腿打顫。
空氣靜謐得有一絲可怕，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此時的姬正天肅穆端坐，臉上平靜得彷彿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姬無桓經過這段時間的歷煉，倒是比以前鎮定穩重了很多，只見他雙手一揖，雙眼看著姬正天。
「父王，兒臣還要去看望母親，兒臣就先告辭了。」
「嗯，去吧！」
姬無桓得到允許，也不看向鷹舞，以極快的步伐離開了朝堂。
「無桓，太子，你等等我呀！」
帶著微顫的哭音，鷹舞福了福身，連忙跟在他的身後追了出去。
今天，她算是丟盡了面子，哪裡還敢再呆下去，徒惹人恥笑。
姬正天盯著太子妃消失的背影，眼神立刻變了，手指一彈。
「蘇巍，一會到書房來見我！」
「臣遵命！」
丞相蘇巍立刻上前接受了旨意。
皇宮裡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傳回了將軍府。
鷹翹聽了整個經過以後，並沒有多問什麼。
就是面對風燁時，她也沒有開口詢問，風燁決定要做的事情，是沒有人能夠阻擋得了的，包括自己！
但是她也情不自禁的為他捏了一把汗，身處皇宮朝堂，又在眾目睽睽之下，他這樣的行為，無疑是堵了自己的後路。
鷹翹不由得為他今天的行為開始揪心了。
如果宿命輪迴，她依然會成為他的包袱，成為他的軟肋，她只能選擇離開。
如果再讓她經歷一次刻骨銘心的生死離別，她情願分隔天涯，至少這樣的風燁是平安的，不會因為她而丟掉性命！
她知道，為了她，風燁根本無所顧忌！
想得太多，擔心得太多，鷹翹的內心多了一份沉重的壓力。
漫延肆掠了京都一個禮拜的瘟疫慢慢的停歇了。
鷹翹和風燁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裡面，這中間，姬無桓也不遺餘力的過來幫忙，隻字不提風燁獨闖皇宮的事情。
經過上一次進宮詳細問話以後，姬正天對鷹翹好像是完全釋然了。
畢竟是她救了自己的兒子，這可是大功一件！
其實鷹翹心裡明白得很，皇上之所以放過她，只不過是對風燁的忌諱而已，他的存在對姬正天來說壓力太大！大到有摧毀之心也不為過！
上一次風燁怒闖朝堂，差點手刃太子妃的事情，肯定已經成為了姬正天心頭的大忌，像風燁這樣的異己，除非是為自己所用，否則只有被剷除的下場！
風燁不僅是姬月國所有人心裡的謎，也是鷹翹內心深處的一道謎！
鷹翹雖然有自己的想法，也只能暫時的放在心裡面，所有的時機還不成熟，她必須等待。
姬無桓的內心發生著悄無聲息的變化。
自從上次和鷹翹獨處一夜之後，對她和自己之間的關係重新有了一種認定。
他突然間明白過來，原來自己一直在愛著鷹翹！
也許從見到她的那一天起，就情不自禁的喜歡上了，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所以他才會那麼在乎她的情緒，在乎她的話語，在乎她的所有一切。
到現在他才明白，為什麼每次看見她都挪不動腳步，在經歷這麼多事情以後，到最後才發現自己竟然愛著她。
這是一件多麼可笑而又荒唐的事情！
這樣的事情幾時發生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每次看見她時自己都有不一樣的心情，心中帶著殷殷的期望，期望她那雙如水的清眸能夠停駐在他的身上。
雖然他很明白，自己的身份以及和鷹舞的關係肯定會惹她反感，很有可能只是一廂情願，但是他願意去賭，就算最後碰了一鼻子灰，他也不會輕言放棄。
能夠擁有鷹翹，對他來說就是擁有了全部。
這樣想通以後，他就天天在王府和將軍府之間來回奔跑，不辭辛勞，組織著官府的人維持好全城的次序，遠遠的，只要能夠看見她的身影一眼，他的心裡面就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暢。
不過風燁有言在先，不希望官府的人插手，所以姬無桓只能把人安排在城區周圍，至於將軍府這一片，全部由鷹將軍手下的侍衛包攬了。
風燁把在千雲鶴那裡所學到的毒學全部應用在了這次的瘟疫之中。
水是最主要的污染源，也是最方便的下毒之地，所以他們首先從這裡下手。
這方面的任務很簡單，由鷹翹出面請求宮中發出佈告，讓全城的百姓到指定的水源地點擔取日常所用之水，平時用的家居井水一律暫時棄之，並禁止飲用。
這樣一來，就等於是斷了瘟疫的源頭，讓病情不再擴散。
風燁向姬正天要來的這些大夫全部被分配到了各個適當的位置。
這幾十個大夫沿著將軍府的正門到後院依次序排滿，每一個大夫負責一隊百姓的把脈，診斷，
對症下藥，開方，如果有處理不了的疑難，風燁就會過去幫忙。
每一個人的症狀都是有區別的，所以需要大夫分開來診治，這就是為什麼風燁要求皇上找來這些大夫的原因。
他們也的確幫到了不少忙，大大減輕了風燁和鷹翹的工作量。
辛苦的勞動收到了意料之中的效果，病情一天一天被控制，再也沒有出現死人的現象。
鷹翹又命人在府門口的巷子裡設置了好幾口大鍋，進行湯藥的煎熬，藥方的採集則交給了陸文昊他們，藥方的配製非風燁莫屬，那些大夫就負責開發藥單，而幾個丫環則帶領著府裡的下人們裡裡外外打著下手，照顧著全城看了佈告以後蜂擁而至的百姓，確保每個人，一家老少，都能夠領到屬於自己的那一份。
幾天過去，疫情終於完全穩定下來，再也沒有中毒的現象，門口領藥的人也慢慢的稀少，漸漸趨與平靜。
看著疫情這麼快就得到了控制，姬正天的心中自然大喜，懸掛了十幾天的心終於放下。
他頒下聖旨，想要對將軍府進行嘉獎和賞賜，並要求風燁和鷹翹進宮接受祝賀和獎勵。
以鷹翹的性格，要的絕不是這些，又不好直接拒絕，於是她就以勞累多天，身體欠佳為理由，婉轉的回絕了進宮的要求。
她才不願意拿老百姓的生命去贏取不屬於自己的利益，何況這些名譽對她來說根本就不重要。
至於風燁，他本來就是自由身，沒有人敢強迫他，鷹翹倒是為他找了一個尋不到蹤影的借口，雙雙推托掉了皇上的好意。
一切又好像回復到之前，彷彿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只有鷹翹自己明白，一切不過是個假像而已。
風平浪靜的表面下是不可預測的波濤洶湧，水下的暗礁急流，隨時都可能讓你船毀人亡。
此時的賦雪閣格外安寧。
風燁進門就看著鷹翹正伏身在桌子旁邊，低頭看著書，完全入迷的樣子，彷彿周圍的一切都影響不了她。
佇立半晌，風燁不忍打擾她，便走到陽台邊，雙手撐著護欄，靜靜的凝視著遠方。
站了一會，身後就有了響動，鷹翹已經安靜的站在他的身側，不言不語。
風燁凝視著她，眼光不經意落在她頸上的玉牌上，又移開了眸子。
鷹翹當然知道他的目光所落之處，沉默了一會，轉過身面對著他。
有的事情，遲早是要面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