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作媒許丫寰 文 / 佐佐葉
這幾天賦雪閣安靜得出奇，大家都被一種低靡的氣氛籠罩著。
並不是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只不過是因為她們的大小姐超乎尋常的沉默，已經三天時間沒有下樓，既不笑，也不哭，大家都不知道她呆在上面做什麼！
於是大家又開始胡亂猜測了，小姐的沉默會不會和風燁有關？
可是每次風燁到來時，小姐的神情沒有一絲的異樣，等公子一離開，她又恢復原樣，靜靜的呆在樓上看書，對樓下的議論完全不為所動。
偶而會在中間看見琥珀不停的出入了將軍府好幾次，他是在替小姐辦事情。
接近中午時，幾個丫環終於看見小姐施施然的下了樓，卻對她們視而不見，逕自朝著林子裡走去。
眾人面面相覷，完全摸不著頭腦了。
「我看大家快別去操這些心了，小姐沒病沒痛的，也許只是想自己靜靜，我們又不是不瞭解小姐的秉性，等她自己願意說話時就好了。」
還是夏屏分析得有道理，小姐的性格本身就和別人不一樣，她不想說話時，誰也讓她開不了口，著急也沒有用。
於是，幾個丫頭又各回各位，忙著自己份內的事情。
吃過午飯，鷹翹重新回到了賦雪閣，這一次她沒有著急上樓，而是停在院子裡，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喚齊四人，挨著順序打量著她們。
只見她面無表情，一本正經的端坐在椅子上，和平時看起來很不一樣！
被小姐這樣默默的盯著，又不說話，四個丫頭第一次感覺寒從腳起，背脊冷嗖嗖的。
內心深處不約而同的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認識你們這麼久了，我都還不知道誰大誰小呢？」
一開口就是一句摸不著邊際的話，立刻把四個丫環徹底弄懵了。
「這裡應該是我最大吧，再過半年我就及笄了！」
夏屏首先回答了鷹翹。
「我也十四了呢，小姐。」
冬墨搶著接了話，接著是春畫和秋扇，倆個人之間小了時辰，所以秋扇是最小的一個。
原來她們都同年，只不過小了月份，真是奇妙。
鷹翹點點頭，仔細的盯著她們瞧了又瞧，臉上的神情完全看不出來她在想什麼。
幾個丫環擠在一堆，互相瞅了瞅，總感覺挺寒意滲骨的。
「這個年齡，已經老大不小了，我還是做主把你們都嫁了吧！」
鷹翹突然雲淡風清的說出這一句，耳邊立刻響起幾個丫頭的抽氣聲。
「你這是和我們開玩笑嗎小姐？」
冬墨第一個跳了出來，臉色已變，一副質問的語氣。
可是，仔細觀察小姐的模樣，哪有半點開玩笑的樣子？
「小姐！哪有你這樣的？不和我們商量商量就做決定，你這分明是不想要我們，想把大家扔出去是不是？！」
冬墨滿臉的憤忿，開始跺腳叫屈！
她和小姐在一起的時間最久，從小就在身邊伺候著，如今小姐說不要就不要她了，這讓她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
春畫和夏屏倒是安安靜靜的站立一旁，雖然沒有說出反對的話，神情間卻是落寞得很。
「我這不是在和你們商量嘛。」
秋扇委屈上了心頭，實在憋不住情緒，把嘴一扁，逕自跑旁邊生悶氣去了。
「是女子，總有嫁人為婦的一天，再拖下去，恐怕沒有人會要你們了！」
「再說了，誰規定嫁了人就不可以跟著繼續伺候的？我只是讓你們嫁人而已，又沒說不要你們，看你們一個兩個都什麼反應，好像我犯了很大的罪似的！」
鷹翹歎口氣，涼涼的回了這麼一句，微微睇了每個人一眼。
話音剛落，正好看見風燁走進了院子，後面跟著花開和東風。
「是我聽錯了嗎？我怎麼好像聽見嫁人兩個字了。」
花開看見大家都在院子裡，他性格本就開朗，嗅到一點話立刻就接上了。
可是他馬上感覺到了氣氛不對，幾個丫鬟靜靜的分散而立，眼睛紅紅的，早已沒了平時嘻嘻哈哈，嘰喳不已的形象。
看見瞄頭不對！花開立即自覺的噤聲了。
「反正我不嫁！你看著辦吧！」
冬墨說完就衝回了自己的房間，遠遠的都能夠聽見她大聲嚎哭的聲音，這個丫頭，才說打雷馬上就開始下雨了。
鷹翹單手支額，默不作聲，彷彿剛才發生的事情和她一點沒有關係，氣氛一下子變得很沉悶。
風燁在旁邊靜靜的坐下，心裡揣測著鷹翹這樣做的原因。
這些女兒家的事本來就不是他應該管的，他也沒有這樣的經驗，而且這些丫環都是鷹翹精心選拔出來的，跟她很親近，她一定不會害她們。
鷹翹看見大家都不吭聲，突然抬了抬眸子，眼睛淡淡的掃了一下花開和東風。
「花開，東風，我看你倆年紀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應該娶個媳婦了呢？」
話還沒落，她又馬上把目光轉向了風燁。
「燁，我想向你討個情，讓這倆個小子在我的丫環中間選倆個做媳婦吧。」
這句話一出口，驚得東風含在嘴裡的茶水直接噴在了花開的身上和臉上。
「你！」
花開雙眼瞪著東風，叫苦不疊，忽然想起小姐剛才那句話的意思，立刻嚇得他把剛要衝出口的責怪嚥了回去。
「別告訴我你們一點也看不上我這四個丫頭，她們可是百里挑一，人品出眾，喜歡誰，需要我做主就說句話，恩？」
「我一貫秉著肥水不能流外人田的原則，而且，她們跟著你倆我是絕對放心的。」
鷹翹繼續不停的自顧自說。
東風好似被卡住了吼嚨，半天吱不出聲，整個人呆怔在原地，臉也紅到了脖頸。
花開則退到了風燁身後，偷偷的點點他的肩，又指指鷹翹的方向，擺明了需要他出頭，向大小姐求饒。
風燁盯著鷹翹的神情看了半天，並沒有立即回答。
最近幾天的她行為很反常，可是風燁明白，如果她不願意說出來，誰也逼不了她，可是現在連自己的貼身丫環都準備出嫁，事情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也許她有自己這樣做的道理，風燁覺得應該找時間私下問問她原因。
「燁？」
鷹翹看著他的沉默，不禁開口詢問。
「丫頭，這件事情我們暫時先擱下，至少在目前我還有很多任務需要他們倆個去幫忙完成，沒有精力去考慮這些，而且感情本就是倆情相悅的事情，你真捨得她們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嗎？」
風燁的這個反問讓鷹翹一窒，臉上突然露出一絲苦笑。
她知道他說得沒錯，最近的自己是不是腦袋壞了，竟然去強迫這些丫頭做自己不願意的事情。
虧得自己還是由新世界過來的新人類，思想居然這麼的迂腐。
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情，應該由她們自己來選擇，自己的確是有點自私了。
「對不起，我收回剛才的話，你們都隨意吧。」
說完，鷹翹突然站起身子，走進大廳，獨自上了閣樓。
花開終於吁了一口氣，感覺渾身好像打了一場大仗般疲累。
他推了推還在發呆的東風，這小子，從剛才開始整個人就跟傻子一樣。
正納悶時，東風突然站了起來，直接朝院子外走去，完全當他不存在。
這下輪到花開目瞪口呆的立在原地。
今天這是什麼日子？出門前真應該看看黃歷，要不然怎麼一個一個的都不正常！
院子裡只剩下了夏屏和花開。
隱隱約約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花開循著感覺看了過去，正好瞧見夏屏那雙水眸凝睇在自己的身上，不過只是短暫的停留，很快又移開了。
接著，夏屏的人就進了屋子，放下了門簾，消失在門簾背後。
花開愣了愣，眨了眨眼睛，沉默著緩緩落坐在躺椅上，半天沒有說話。
風燁上了閣樓，看著鷹翹坐在桌子前，靜靜的望著外面發呆，落寞的背影竟是顯得那麼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