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及笄 文 / 佐佐葉
新的一天即將開始了。
連鷹翹自己也沒有想到，及笄的日子這麼快就來到。
安靜的坐在梳妝鏡前，鷹翹第一次這麼乖的任由大家擺佈。
臉上終於有了一絲尋常少女的扭捏羞澀之情，沒有了那種自若，置之度外的淡然，四個丫環把小姐的這些反應看在眼裡，每個人的表情倒像是幸災樂禍的成份多了一些。
歎息！大小姐終於可以嫁人了呢！
「一會的儀式很繁冗吧小姐，不知道會進行多久呢。」
春畫首先提出了這個疑問，她擔心小姐受不了。
「你別操心了，我聽藍姑說，這是每一個女子都必須進行的成人禮，只要禮成，就代表這個女子可以成親，可以嫁人了，所以，再難以忍受也得把儀式堅持完。」
「我說得對不對呀小姐！」
冬墨在府裡呆得最久，說話最無遮攔的也是她。
「不過小姐嫁了人也好，這樣你就再也沒有時間來操心我們的親事了，終於桃過一劫，所以小姐你先操心自己吧，我們一點都不著急，嘻嘻！」
冬墨站在她身後，邊給她梳洗，邊嘮叨個不停，手中的動作卻依然乾脆利索。
鷹翹瞟了她一眼，再看向身後其他三個人竊笑的樣子，斂下眸子。
「行呀，我決定不嫁了，一直把你們帶到墳墓裡去，剛好湊桌麻將！我也不用寂寞了！」
「不行呀小姐，這千萬不行！」
「小姐，什麼是麻將？」
秋扇剛問出聲立刻就被冬墨打斷。
「我的大小姐，今天你及笄，可不能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什麼墳墓，呸，呸，呸，都呸掉吧。」
冬墨知道自己有一天遲早會給小姐氣死，這樣她就直接不用嫁了。
「小姐，你若不嫁，風公子知道以後會不會一個怒氣掀了整座將軍府？你不替自己考慮也得替我們考慮一下呀。」
想起來眼睛都在發顫，全身就開始痛。
風燁的溫柔只是對小姐一人而已，這裡誰人不知，無人不曉？
那都是假象呀，聽聽外面的傳言，多恐怖。
寧惹閻王也別去惹公子！
想到這裡，大家情不不禁的同時摸了摸自己的頸子。
「好了好了，聽你們這樣說我都快麻木了。」
鷹翹歎了一口氣，回轉身盯著四個丫環。
「下面的我自己來吧，你們不用伺候，都去主屋迎接客人，藍姑應該已經忙得喘不過氣來了！」
這幾個丫環，不僅相貌出眾，做事也幹練利落，有條不紊，一個頂十個，連藍溪也經常誇讚她們能幹，經常借過去別屋幫忙。
遇見不能處理的事情，就交給她們去辦，可以說是省心不少。
說句不好聽的話，除了頭上這顆腦袋還有點用，其他的事情她們已經完全可以代替自己去做了。
隨便一個往外面一站，誰都不會懷疑她們大家閨秀的身份！
看著她們消失在樓梯口，鷹翹再次看向鏡中的自己。
及笄的事情鷹翹原本打算低調一點，她不想搞得這麼隆重。
沒有想到她剛一提出這個想法立刻就被否定了。
尤其是藍溪，一篇道理說得鷹翹啞口無言。
在稍微有點門第觀念，有點身份的家族，一個女子的及笄是件大事，不比娶親出嫁來得隨便，必須邀請左臨右居，甚至街坊鄰里都來參加，慶祝，以此遍告天下，這家的女子已經長大成人，可以進行婚嫁迎娶之事了。
在此之前鷹君墨早就發出了帖子，朝廷大臣自然來了不少，那些沒有來的，基本上都是被要事困住，將軍府一時間人滿為患，熱鬧異場。
聽說皇上也會攜皇后駕臨將軍府。
所以這些大臣們更不敢落人於後了，紛紛提前到場祝賀。
按照風俗，笄禮必須要親身父母來主持，可是鷹翹的母親已經不在，在鷹君墨感到為難之際，銀齒璇派人帶話來，到時由她來擔當女方的母親一角。
鷹君墨聽說以後感激萬分，對銀齒璇來說卻是再正常不過，風燁這一生，定是非鷹翹不娶，而且這還是私底下燁兒的要求，這個她做娘的豈會不懂他的心思。
鷹翹沒有了娘，燁兒不想讓她在今天的成人禮上受到傷害，她有這麼細心體貼的兒子，真的感到很驕傲。
最重要的一點卻是自己的私心，她和這丫頭非常的合緣，看見她因為心疼自己，時常派人送來不少東西，只要是她覺得需要的，一樣不差的送到，一有空閒，就親自來看她，噓寒問暖，牽掛於心，甚至連自己的貼身丫環都送過來細心的照顧自己，是誰都會被感動。
這讓讓銀齒璇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她對自己的一片孝心。
最重要的是她對燁兒無怨無悔的愛！
閒瑕時，風燁曾經把鷹翹所遭遇的事情全都告訴了她，私底下自然對這個女子更加生出了憐愛之心，一個月相處下來，真的感覺是比自己兒子還要疼愛，說是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女兒一點也不為過。
聽著主屋那面喧嘩的人聲，早已經賓朋滿客，鷹翹慢慢的下了樓，由嬤嬤攙扶著往主屋而去。
所有的禮品已經準備好，禮器，音樂，服制。
父親鷹君墨正站在早已搭好的檯子上迎接著到來賓客的祝賀，時不時的和他們寒暄幾句。
可是大台上依然沒有看見皇上和皇后的身影。
鷹翹走上台階，站在父親的身旁，鷹君墨看著她，內心說不出來的高興。
從今天開始，從現在開始，等及笄結束的那一刻，翹兒就是成人了，他也可以完全放手任她自由飛翔，隨心所欲。
鷹翹望向看台下面的人群，密集而擁擠，每個人都在和自己熟悉的人談話，閒聊，等著儀式的開始。
人群之中突然晃過一個略微面熟的臉龐，鷹翹認真的審視過去，竟然是蘇林謙。
他怎麼會來參加她的及笄行禮呢？
這些不都是王公大臣們才會做的事情嗎？攜子女參加的畢竟少之又少。
鷹翹不知道的是，這一次蘇林謙之所以會出現完全是因為她的關係，不過，蘇巍也是經過了蘇林謙再三的保證以後才破例帶了他過來。
只要他不惹事，不讓他丟顏面就行。
他也想要謙兒的徹底的醒悟，鷹翹這樣的女子不是他能夠掌控的，只要能夠讓兒子明白，自己的選擇是錯誤的就可以了。
蘇林謙站在台下，看見鷹翹終於注意到他的存在，不禁心裡一喜，俊秀的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他想要上前同她說話，又想起父親臨出門時的叮囑，終究止住了步伐。
鷹翹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便移開了眸子。
這時，人群中間一陣騷動，風燁邁著大步走了進來。
儘管是在那麼密密麻麻的人群攢動中，鷹翹還是一眼就看見了他，挺拔的身姿如鶴立雞群，是那麼的耀眼奪目，完全吸引了她的視線。
花開和東風走在前面努力排開人群，風燁伸出單臂緊緊護著自己的娘，銀齒璇依然身披裘貂風衣，面上則用一張絲巾遮住了整張臉，在風燁的保護下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眾人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們，全都起了好奇心，紛紛猜測這個一頭銀髮，掩住面容的女子究竟是誰。
鷹翹的心裡突然起了一絲歉疚，真是難為了風燁和伯母！
她瞭解風燁，以他的性格，非常不喜歡自己的娘親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尤其還是在這樣一個全是朝廷大臣的特殊場合。
他們是冒著怎樣的危險出現在這裡，可是因為自己，他還是這樣做了！
風燁好像看出了她眸子裡的擔心，送過去一個安慰的眼神。
「這一切很快就會結束，你不用太擔心！」
「丫頭，你把娘保護好，我去附近走走，一會就過來！」
風燁說完就轉過身，很快的消失在人群裡。
鷹翹知道他是不放心今天場地的安全，所以去四周看看，他一定安排了人手守護在周圍。
「翹兒，你帶她去後面屋裡歇息一會，那裡比較安靜。」
鷹君墨早就考慮到這樣的情形，已經準備好了可以讓她們休息的屋子。
鷹翹點了點頭，趕緊護著銀齒璇退進了看台後面的小房間，關上房門，這才屏蔽住了門外嘈雜的聲音。
扶著她在桌子旁坐下，倒了一杯熱水，遞在她的手裡，鷹翹這才吐出一口氣來。
「都是翹兒不好，您身子這麼弱，還讓您這樣拋頭露面！」
「今天是你的成人禮，我如果不來才是說不過去，你的情況燁兒都告訴我了，所以你就別再責怪自己，好好的完成及笄，安安心心的做我的兒媳婦吧！」
鷹翹聽她這樣坦白的說出來，粉臉一紅，不由自主的嫣然一笑，雙瞳如剪水。
銀齒璇瞧在眼裡，心裡愈是疼愛，拉著她的手輕輕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