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無妄之災 文 / 佐佐葉
正在這時,一個僕人不經稟報驚慌失措的跑進了大堂。
「不好了,小姐,有人在西苑水井裡發現了蘇公子的屍體!」
「你說什麼?」
鷹翹渾身一震,還沒從座位上站起來,只聽見身旁「咚」的一聲響,有人頹然倒地的聲音。
大廳裡頓時陷入了一片混亂,好多下人開始傖慌不安起來。
「相爺!」
回過頭看去,蘇巍已經直挺挺的躺倒在地,昏迷了過去,他帶來的倆個侍衛緊張得不知所措,慌亂成了一團。
姬無桓立刻起身,奔到了蘇巍的身邊,蹲下身扶起他的頭,嘴裡招呼著。
「大家來幫幫忙,把他抬進屋裡去!」
幾個下人馬上各執一臂,抬起蘇巍進了旁邊的偏廳裡,把他放在了臥榻上。
「你說清楚一點,這個事情是不是真的!你們真的在井裡面發現了蘇公子的屍身?」
還是鷹翹最冷靜,馬上抓住了關鍵的地方,詢問來報消息的僕人。
這個男僕點了點頭,臉色好像嚇得不輕,有點語無倫次。
鷹翹的臉色第一次暗沉得沒有了光澤,她蹙緊眉頭,什麼也沒有說,直接轉身往西院而去。
當蘇林謙濕透的屍身和面容暴露在鷹翹的面前時,她的腳步不禁趔趄了一下。
真的是他,沒有錯!鷹翹可以百分之一百的確認!
不過,蘇林謙已經沒有了往日風度翩翩的模樣,高大的身子靜靜的躺在那裡,全身僵硬如冰,臉頰深深的凹了下去,比紙還白,鷹翹不明白他死前究竟受到了怎麼樣的折磨,才會落得這樣的形象!
天陰沉得可怕,風捲殘雲,連老天爺好像也在為他的不幸而哭泣!
鷹翹只為父母大哥流過淚,還有一個就是她所深愛的男人風燁!
可是此時,她卻情不自禁的有一股想哭的衝動。
她從來沒有想到蘇林謙會死得這麼悲慘!這麼淒涼!一個權傾朝野的相爺之子,品性優良,相貌出眾,有著大好前程的男子竟會落得如此的下場!
他們雖然接觸不多,但是她真的挺喜歡這個男子,只不過這種喜歡有別於兒女私情,是那種坦蕩蕩把他當大哥一樣的喜歡!
蘇林謙的本性善良,人緣很好,基本上不會得罪人,就算真的有得罪,以蘇巍的威望和權勢,也沒有人敢對他下這樣的毒手。
難道又是她嗎?又是她針對自己的計劃所下的毒手?
鷹翹理所當然的想到了鷹舞,她把自己恨到了骨子,只有她才能夠做出這麼狠毒而殘忍的事情!
可是她千不該萬不該做的是拿蘇林謙下手!
鷹翹的眸子黯淡如墨,這一次,她知道自己絕不能再饒過鷹舞了。
鷹翹蹲下身,親自為蘇林謙蓋上布單,忽然,一個異樣的現象引起了她的注意。
蘇林謙的喉嚨口連著下頷的地方稍稍的鼓起,好像喉間卡著東西似的,他的兩腮也有點不一樣,如果不注意,還真看不出來。
鷹翹細細一沉思,連忙伸出手掰開他的嘴,眼睛看向他的喉嚨深處,這時,一團深色的象布匹一樣的東西在舌根處露了出來。
鷹翹咬了咬牙,用力一扯,卡在喉間的異物立刻被拉了出來,濕濕粘粘的,帶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攤在鷹翹手裡的竟然是一截撕碎的綢緞!她連忙把它理開,上面觸目驚心的用血書寫著幾個小字。
鷹翹的身子募的搖晃了兩下,果然!果然不出她的所料!
她很快就斷定這綢緞是從蘇林謙的身上撕下來的,正好和他的衣擺少掉的那塊顏色一模一樣。
蘇林謙一定是在死前臨時做出的舉動,在那樣的情況下,這是他僅有的辦法了,他不能讓自己死不瞑目!蘇林謙是一介文生,完全不會武功,鷹翹可以想像出當時的他肯定是充滿了絕望而無助。
可是僅僅這四個字說明不了什麼,沒有確鑿的證據根本定不了鷹舞的罪。
而且看這文字,似乎並沒有把話說完,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鷹翹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沉思。
以鷹舞的狡猾,她完全可以死不認罪,說是別人冤枉她陷害她,這些鷹翹都可以猜想得到,最重要的是,她並不想讓她這麼輕易的死掉。
蘇林謙的仇她一定會給他報的!只不過她要用自己的方式!
鷹翹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這裡是西院,在整個將軍府來說是處在比較偏遠的位置,所以才會不怎麼惹人注目,再加上鷹舞母女曾經在這裡居住過一大段時間,對這裡的地勢和環境熟悉得很,這才避開了侍衛們換崗的時間,得以把屍體扔進井裡而不讓人發現。
她一定還有其他的幫手,蘇林謙身材高大,怎麼說也有一百四五十磅,一個女人是絕對不可能做到從容拋屍的。
花開,東風和琥珀站在她的身後,靜靜的看著蘇林謙的屍體。
這時,鷹翹的眸子忽然又被蘇林謙衣衫上接近腰腹地方的血跡所吸引住!
因為屍體是從水裡撈起來,他的衣服早已經濕透,所以很難注意到他衣上那點細小的跡印。
鷹翹伸出手指,輕輕的蘸了一點湊近看了看,然後又送到鼻間聞了聞,真的是血的腥味!
鷹翹的眸子立刻呈現出一絲深深的疑慮,不過她並沒有再繼續查探下去,而是突然站了起來。
「琥珀,我有事情要你幫忙,你一定要記住我說的每一句話!」
然後鷹翹就俯在他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花開,東風,你倆個也過來!」
說完,鷹翹把他們叫到院落的一角,輕聲的交代著一些重要的事情。
「你們三人在外面替我守住消息來源,我會想辦法和大家聯繫的,吩咐其他人誰也別輕舉妄動,看清楚情況以後再行事!」
鷹翹把握在掌心的綢緞交到花開的手裡,美麗的眸子黯淡無光。
「我相信你們應該都明白我的話了,時間已經不多,將軍府就暫時拜託給大家照顧一下。」
「我們知道應該怎麼做,你放心吧!」
「小姐!」
三人答應著,不過卻沒有明白她這樣說的意思是什麼,正想開口詢問。
鷹翹擺了擺手,中止了和他們的談話,因為她已經看見大群官兵人簇擁著一個人往她這裡來了。
「皇上駕到!」
隨著一聲吆喝,姬正天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姬無桓也跟隨在旁邊,一雙眼睛擔心的看著她。
他們剛剛走到身邊,皇上的近身侍衛們立刻團團的包圍住了鷹翹。
呵呵,有人還真是窮極了心思要致她於死地!消息這麼快就傳到皇上的耳朵裡了。
姬正天盯著鷹翹,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以長輩的語氣開了口。
「翹兒,這一次你不能怪朕無情了,事實擺在面前,朕不得不秉公辦事!」
「來人,把鷹翹押解回宮,待查清案情以後再做定奪!」
「父皇!你還沒有查清事實真相就開始押人,你想一想,鷹翹怎麼可能是殺害蘇林謙的兇手!」
說這話時,姬無桓已經攔在了姬正天的面前,只希望他能夠手下留情,看見父皇要帶走鷹翹,情不自禁的就著了急。
「桓兒,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你以為朕想看見這樣的結果嗎?生為太子你應該比誰都更明白這個道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現在又不是要她去死,只是暫時關押而已,你緊張什麼?」
「可是,你現在不分青紅罩白,連個物證也沒有就要拘押她,這怎麼說得過去!」
「你給我讓開!要不然我連你一同拿下!」
姬正天的臉色非常的難看,盡量壓抑住內心的怒火,搞不懂他為什麼非要在這個時候來添亂。
「父皇!」
「皇上,等一等!」
這時,鷹君墨的身影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皇上,你真的相信翹兒會是殺死蘇公子的兇手嗎?這件事情明擺著是有人載贓陷害!」
「君墨,你也看見了,屍體是從將軍府的這口井裡搜出來的,難道你還能拿出別的證據來脫罪嗎?你再看看這是什麼?」
說完,姬正天命令旁邊的侍衛隊長取出一樣東西遞到了他們的面前。
這是一塊綢緞!和鷹翹剛才從蘇林謙喉嚨裡取出來的顏色一模一樣!只不過字的內容卻完全不一樣了。
上面用鮮血寫著幾個字:鷹翹兇手!
看著鷹君墨目瞪口呆,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姬正天再次微微的歎了一口氣。
「現在你還有什麼話好說嗎?」
「一個真正的兇手會愚蠢到把證據公然的放在自己的家裡面嗎?而且還是這麼明目張膽,我想皇上你比我更清楚這件事情的可疑之處吧。」
鷹君墨擺明了就是要皇上稟公以斷,不要被人蒙蔽了雙眼。
「斷案講究的就是證據,朕可以給你三天的時間,如果你能夠找出鷹翹不是兇手的證據,朕就立刻放人,並且還你們將軍府一個清白!反過來,如果鷹翹真的是殺死蘇林謙的真兇,那麼誰也幫不了你!君墨啊,你好自為之吧!」
姬正天最後看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