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5章 蛻變 文 / 瘋狂的水
頭好痛，渾身的骨頭也如同散架了般酸痛。緩緩睜開眼睛，迷茫的望向四周。
此刻的我正背靠著牆壁，靜靜地躺在一個小山洞裡，很潮濕，洞頂一滴滴的露水不停地滴下。扶著牆壁勉強站起身來，蹣跚著走向洞口。
外面的天氣很晴朗，陽光也很好。與洞內的陰冷截然不同。但就處在這燦爛陽光的照耀下，我依然無法感受到哪怕一絲的溫暖。好冷……冷入骨髓，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竟是如此的孤獨。
從小的嚴酷鍛煉我以為我已經能夠將孤獨視為一種享受，如今才深深的知道要做到究竟有多難。沒得到前，從不怕失去。但得到了幸福後，再失去可就無法做到如此灑脫了。人，總是這樣矛盾，不是麼？
四周轉了轉，拾了些干木柴，從懷中取出火石，點燃。坐在火堆邊上，靜靜地看著火苗上竄下跳。忽然一陣微風襲來，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趕緊又添了幾根木柴。
沒多久，洞口一陣響聲傳來。我心知，應該是蛋蛋回來了。果然，蛋蛋嘴裡叼著一隻咬死的野豬，一步步地走了進來。將野豬丟在地上，匝吧了嘴道：「主人，我附近轉了轉，就這傢伙長的比較難看，我看你也餓了吧，就把它帶回來了！」
看著近四米的蛋蛋，我依舊當它是小狗般，摸了摸蛋蛋中間的腦袋，心中升起一絲暖意：「蛋蛋，為了我，要一向善良的你狠下心來捕獵，難為你了！」
蛋蛋垂下頭去，低聲道：「不……是我善良過頭了，如果開始就狠狠教訓他們，也不會出這麼多事了！經歷了這些事，蛋蛋長大了，明白了很多道理。在這個世界，善良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說著抬起頭來，一臉猙獰道：「所以，蛋蛋不要再善良。對於任何對我們不利的人，蛋蛋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當場擊殺，絕對……絕對不會再心慈手軟！」
我微微一愣，略感詫異地看著蛋蛋，心中升起一種說不出的酸楚。
形勢逼人，雖身為肉食動物，卻一向寧可吃野果也不忍心傷害一隻小鹿的蛋蛋居然被逼地說出這樣的話。而我，卻還緊緊地守著心底那一道善良的防線。閉上眼睛，靠上牆壁。難道飄雲的死還不能說明問題麼？難道善良還值得我去堅守麼？不……我不要再傷心，不要再痛苦。寧可我負天下人，莫叫天下人負我！
轉頭望著蛋蛋，我燦爛地笑著，眼中神色充滿著仇恨，「沒錯！善良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它只會讓我們痛苦。什麼善良，滾一邊去吧！從今天開始，除了最親的朋友，任何人都可以拿來出賣，所有人的生死都不再與我有關。只要我一天未死，天庭就注定一天沒有安寧，我要成為他們的噩夢，他們帶給我的痛苦，我一定要雙倍奉還！」
「先吃吧！別把身體餓壞了！」蛋蛋在一邊提醒道。
說起吃，我還真是餓了。從體內逼出蚩尤刀，將野豬堅韌的皮膚輕輕劃開，看著野豬不停流出的血液。我看著蛋蛋笑道：「這豬不用烤了，今天我們就吃一頓生食，好好享受下這血醒的味道！」說著，我將蚩尤刀丟向一邊，抓著野豬湊上去就啃。
蛋蛋在一邊愣了愣，隨後也加入了戰鬥行列，三隻頭不停地撕扯著野豬，那鋒利的牙齒就是野豬身上那沒用刀劃開的皮膚都能一口撕裂。
生豬肉很難吃，帶著一股臊味不說，血液中的醒味和內臟的臭味直往鼻子裡沖，幾次我都差點忍不住吐出來。但只要一想到飄雲的死，那些臊臭味似乎也就不那麼明顯了。要讓思想上變的狠辣，就必須先讓自己喜歡上血腥的味道。
人格，不要了！尊嚴，不要了！現在我是在把自己當狼養！吃熟食的狗永遠不是吃生食狼的對手，所以我要做狼。看著下方那被生撕成四分五裂的野豬，想像成天庭的那幾個傢伙，我心中便說不出的興奮。
吃飽喝足後，我與蛋蛋一人一邊橫躺在地上，閉著眼睛享受著一刻的寧靜。胃裡感覺正在不停地翻絞著，但一通發洩之後，心裡卻是如此的舒坦。
「蛋蛋，你胃裡難受麼？」我睜開眼睛淡淡問道。
「沒……」蛋蛋打了個飽嗝道：「很舒服呢！很久沒吃那麼痛快了！」
我不禁苦笑，倒也佩服我們。一隻成年的公野豬，那麼大個居然讓我們一頓就吃的差不多了。想想自己的反應再看看蛋蛋。搖了搖頭，人啊！和動物在體質上到底還是有著本質區別的，人……太嬌弱了！就說剛才吧，看著那野豬的內臟，我始終沒有勇氣下口。蛋蛋卻毫不客氣，心，肝，脾，肺，腎，一股腦的全往肚裡吞。心裡想著事，不知何時進入了夢鄉。夢中的人兒，依舊是如此的美麗。
半夜裡，我拉肚子了，而且還干吐了很久。興奮過後，胃裡反上的那一陣陣腥味簡直讓人無法忍受。想到飄雲，心中又是一陣酸楚。看看蛋蛋睡的正香，不想打擾它，悄悄起身，走出山洞。一口氣跑出很遠，確定周圍不會有人之後，我終於不用再辛苦忍耐，放聲大哭。心中的寂寞，委屈，思念終於可以盡情地發洩出來。
三雙微微散發著藍色光芒的眼睛，不知何時在距離稍遠的草叢後出現，定定著看著眼前一切。隨後搖了搖頭，如同出現般無聲地離去。
哭夠了，發洩夠了！我站起來，用袖子抹了下臉。台起頭，看著繁星點點的天空，咬咬牙，轉身離開。
回到山洞，看見蛋蛋依舊熟睡，定了定心，爬回自己的位置，收斂心神，沒過多久，再度睡去。
我身上的傷雖不會影響生命，但在未康復前，還是不宜出去走動。接下來的日子，我依舊與蛋蛋露宿在這小小的山洞之中。白天，蛋蛋出去打獵，我則在山洞周圍做一些簡單的運動，盡量不讓自己的體能下降太多。蛋蛋打回獵物後，我們依舊大笑著生食。晚上我依然會上吐下瀉，每過兩三天，依然會半夜跑去無人之地，大哭發洩幾回。
由於沒有藥物，而且食物也絕談不上衛生。二個月，我們整整過了兩個月的野獸生活，我身上的傷才算好了八成。而我這個人類，似乎也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我的腸胃也已習慣了消化生食。
今天，我們打算離開了。由於對飄雲的思念，我打算返回天山派，看看她先前的臥室，看看我們結婚的洞房……以及與她有關的一切一切。
本就沒什麼好收拾的，所以決定之後我們便立刻動身。坐上蛋蛋的後背，以蛋蛋的速度才過了約莫兩個時辰，我們就到了天山腳下。我跳下蛋蛋，拒絕了它要直接跑上去的建議，看著熟悉的台階，一步步地向山上走去。
走到大門前，門口的門童依舊是當日的兩人。見我一來，二人反應如出一轍，快速向我跑來，二話不說，破口大罵。
「你還來做什麼？難道害人害的還不夠麼？快滾，天山派不歡迎你！」
「我……我想見見落情師太。」我本理虧，而且對方又是飄雲派中弟子，只得低頭說道。
「師祖不會見你的！快滾吧！不然我們就叫人來轟你了！」那飄雲的師侄漲紅小臉怒道。
「請兩位通融下，代為稟報……我，只是想再看看我妻子從小長大的地方，我……我很想她……」說著，飄雲的相貌又在我腦海中浮現，控制不住地眼圈再次紅了起來。
飄雲的徒弟見我這般摸樣，咬了咬下唇：「那好吧，我代你通報下，但是師祖肯不肯見你，就不是我能說了算的！」
「好好……謝謝！」我欣喜地看著那小童轉身向內堂跑去。
沒多久，就見那落情師太緩緩走出。二月不見，她明顯瘦了不少，雙目之中更是少了幾分生氣。她走到我跟前，沉著臉，只是定定地看著我，卻一言不發。
我讓她看地有些心虛，有些不安，直想轉身逃開才是。但對飄雲的思念卻讓我硬生生地止住了步子，滿臉愧色地站在原地。
過了半晌，落情師太終於開口了，「雲兒心中愛你，甘心笑著為你而死，不管是這份情，還是處於對雲兒的愛，我都不會責怪你！只是既然雲兒已為你死去，你就該好好珍惜自己，以慰她在天之靈！如今天庭正四處搜捕你，你不去找個地方先躲上幾年，卻又為何沒過多久又返回此地？」
落情的一翻話輕易地勾起了我心中對飄雲那盡量壓抑的愛。一時間，只覺頭腦發漲，淚往上湧。雙腿的力氣彷彿讓人抽去了一般，直直地跪了下去。
「你……你這是幹嘛！」落情一驚，趕緊上前來扶。
我心中滿是思念，腦中一片空白，死死地拉住落情的袖子，「我是該就此離去，找個無人之地先躲起來。可是每每夜深人靜之時，對飄雲的思念便如嗜骨之蟻般讓我痛不欲生！這次返回，我別無所求，只望能再看一眼我妻子從小長大的地方，只看一眼就好！我……我真的很想她，真的很想……」
聞言，落情眼中閃過一絲希望道：「你真的很想她？很愛她？那好，我這有讓你再見她一面的方法，但是有一定危險，你……願意嘗試麼？」
還能見她一面？我頓時如同個溺水之人抓到根救命稻草般欣喜若狂：「願意，當然願意，別說危險，便是注定一死。只要能再見她一面，那也是值得的！」
「好，你隨我來，我們進去談！」落情轉身，帶著我和在山下已變回巴掌大小狗的蛋蛋進入客廳。
坐下之後，我等不上喝口茶，趕緊問道：「師太，什麼方法你快說啊！」
落情輕抿了口茶道：「你可曾聽說過陰曹地府酆都城麼？」
「聽過！」我點了點頭道：「那不就是人死之後輪迴轉生之地麼？您的意思是，飄雲有可能在那？」
落情笑著搖了搖頭道：「不是可能，是確定她在那邊！飄雲並非讓人打至魂飛魄散，只是散盡了近千年的道行！我們修道之人，壽命極長，但道行一散……你有見過1000歲的普通人麼？呵呵，怕是灰都不剩了！飄雲也是如此，但她依然可以輪迴轉生！只是……」說到這，落情歎了口氣，閉口不語。
「只是什麼您說啊！」我急道。
「只是飄雲為救你這天庭要犯才死的，而且是與南帝動的手，犯了天條，天庭經過一個多月的審理後，下旨不准她投胎！再過幾日便要將她打入十八層地獄永受折磨！」
「什麼！」我大怒，瞪紅著眼睛一拍桌子站起身來，「這群王八蛋！實在欺人太甚！」
「所以我說，如果你不怕危險，倒可以闖次地府，再見她一面！當然，如果有機會就幫她投胎，那就最好不過了！」落情喃喃道。
「見一面？不……我不甘心！她是我妻子，地府我一定要去，而且一定要將他安全帶出來！一次已經夠了，如今有了希望，我絕不讓她再次離開我，絕不！」我堅定道。
「不可！」落情急道：「千萬不能將她帶出地府，如今的她只是魂魄而已，如果他肉身還在，那自然是可以救她出來，起死回生！可如今她**已滅，一屢魂魄一旦離開地府就會立刻消散，永不超升！所以最好的結局就是讓她輪迴轉世……」
「輪迴……」我嘴裡枯澀無比道：「那她不就要將我完全忘卻了麼？」
落情點了點頭，無奈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那孩子，命太苦了！這是唯一救她的辦法。」
輪迴……輪迴……無情的兩字頓時又讓我失魂落魄起來。
「這有什麼！輪迴起碼能救出她麼，大不了主人等她二十年，到時候再讓她愛上你便是了，人在起碼比什麼都沒有來的好吧！」蛋蛋趴我懷中仰頭道。
「對啊！」我一拍額頭，大喜道：「是我想太多了！不管她能否想起我，我都一定要救她，更何況飄雲就是飄雲，輪迴之後依然是她！只要再讓她愛上我，我們依然有機會在一起！飄雲為我而死，如今要我等她二十年又有何難？」
說著，我站直身子，對著落情一拜到底：「多謝師太提示！」抱起蛋蛋轉身就要離去。
「你那麼急去哪？」落情喚道。
「去……去救我妻子！」
飄雲，等我！老公來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