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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1 真相總是殘忍(一) 文 / 搞定男神

    漸漸的,徐小白察覺到錦逸的手在慢慢變暖,馬車裡原本冰冷的氛圍,好似也添了一份暖意。

    「從哪裡開始呢?」錦逸用極具磁性的聲音問。

    她感覺自己好似游弋在溫暖的半空中,直到錦逸的聲音一出,唔,鼻子貌似有不明物體,又想要噴湧而出!

    她趕忙抽出握著錦逸的雙手,一手摀住鼻子,生怕鼻血流出來。都這麼多次了,怎麼還是改不掉流鼻血的毛病啊!普通男人管不住的是某種器官,而她管不住的也是一種器官,但這種器官時不時的噴鼻血,她著實害怕,會不會流鼻血過多,而休克!

    她極力捏住鼻子,盡量把頭往外側看,反正眼角連錦逸的衣袖都看不到,她才開口說:「何掌櫃說你的父母都很好,後來的事情我不清楚。你若是願意講,就從這裡開始吧。」

    「哦,我的父母。」錦逸說完,久久的沉默。

    唔,是不是又說錯話了?她瞧著鼻子好似不噴鼻血了,興許是鼻子懂得這個關鍵時刻不能添亂,鼻子聽話了。但她還來不及高興,錦逸許久不說話,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講錯話了。

    可如果不這麼問,換個方式也不過是稍微委婉一點而已,並不能繞過他父母雙亡這個問題啊。

    她並沒有任何其他的意思,只是希望能清楚其中的真相。可錦逸的沉默,讓她很擔心:錦逸是否已經準備好告訴她一切呢?

    想問他關於過去的事情,是因著做了一個噩夢,夢裡張賢遠抖出來的那些事,她不想去猜測,便向錦逸來求證。

    可她忽略了一點,錦逸他一直寧願避世,不談過去,今日突然讓他開口,會不會他並沒有做好告訴她的準備?假如是這樣,那她豈不是在強迫他做不願意的事情?

    「假如你不想說,那就算了。」真的不想看到他這麼糾結的樣子。

    「爹娘認為我遲早會高中狀元,然後報效國家。實際上,爹娘也是這麼教育我的,那時候我學問很好,何掌櫃跟你講過吧。」

    錦逸的聲音極具磁性,時而有風吹來,呼呼地響,越發襯托他的聲音很動聽。徐小白接話道:「嗯,何掌櫃說過,你從小就天賦異稟,連教你的夫子也認為你是棟樑之才。」

    可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麼?周爸爸周媽媽是怎麼死的?他為何逃過一劫,不用本名周子都,而用化名錦逸,委身在怡紅院?這些疑問,她問不出口,卻一直堆積在心口,只能耐心聽著錦逸的闡述。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爹爹為我取名為子都,稍大之後,遍查典故發現,歷史上的第一美男子子都,也沒有好的歸宿。」

    錦逸的敘述隨著他沉著的聲音綿遠悠長,她聯想到年紀輕輕的周子都,長相俊美,終日流連在書房裡,只為查詢典籍中關於歷史上春秋時期第一美男子子都的歷史。

    她淺笑著,那時年幼的錦逸,應該不似現在,哪怕就算是沉默寡言,明亮的雙眸肯定閃耀著異樣的光彩。那種認真,屬於人特有的氣質。「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取開頭的兩個字,一字變諧音為逸,表示你出塵灑脫的個性。」

    直到說完她才發現,這首晚唐詩人李商隱寫的七言律詩《錦瑟》,錦逸肯定不曾讀過。而她,犯了一個穿越女主都會犯得錯誤,那就是無意中竊取了優秀詩人的詩歌,實在是罪過罪過。

    但她從前從未發現,錦逸的名字竟可以算是取自《錦瑟》,這忽然之間的靈機一動,倒是別有洞天。

    「沒想到,你竟也會寫藏頭詩。」錦逸言語中,滿含對她的褒獎。「詩句很好,短短兩句,就描述出很多妙不可言的東西。」

    她頗為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哎呀,李商隱前輩,你若是泉下有知,請不要打我啊。我也不是故意竊取你的詩句,實在是你寫的詩太好了,牢牢地記在我腦海裡了。李商隱前輩,在九泉之下,請繼續做詩。待我下去之後,繼續背你的詩可好?」

    如此在心裡說了一番,似是已經跟詩人李商隱說定了,她極為謙虛的說:「哪裡哪裡?隨口胡謅兩句罷了,你過譽了。」她沒有再愧疚什麼。畢竟剽竊兩句詩事小,而有關錦逸的身世事大。

    「小時候總是隱約感覺,周子都這個名字會給我帶來不好的運氣。那時候我卻並不相信算命先生,只是感覺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周子都這個名字,於我不合適。」

    錦逸淡淡的敘說,讓她覺得好像真是那麼回事。小孩子通常看問題也很透徹,而且第六感比成年人要強烈準確得多。具體是不是科學有這個解釋,她說不上來,但她沒有懷疑過錦逸說謊。事實上,周子都這個名字,確實不幸。

    錦逸歎了口氣,「自我在家裡學習功課之後,偶爾出去幾趟,都是很難得。可名聲在外,哪怕一年出去一次,也會被人圍觀。如果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寧願長得難看些,或者永遠不邁出周家的大門。」

    這麼聽來,重頭戲要來了!錦逸不該邁出周家大門,不該貪玩,可年紀輕的男孩子,哪怕再斯,總還是要出去走走,不然會憋成一個書獃子。

    難道壞就壞在某一次錦逸出門,被誰給害了?她強裝鎮定,扯了個笑話,「這個我懂,戲本子上都說美貌的男子,如潘安,出門都會被百姓們扔雞蛋和白菜葉。哎,回來一身髒兮兮的,還得洗刷刷,真是想當個安安靜靜的美男子都不成。」

    沉默。

    她尷尬的笑了兩聲,難道又說錯話了麼?不過是加了點幽默的成分,沒有那麼冷笑話吧?只得補充說:「其實,這是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你想想若是長得醜,還會被人嫌棄影響市容呢。我就希望長得好看,越好看越好。」

    錦逸突然冷笑兩聲,「箇中滋味,又有誰知?罷了,說了你也不懂。」

    錦逸這是不想再跟她說話了嗎?這是談不下去的節奏嗎?

    徐小白好頹然,再怎麼努力把話說圓滿,好像說什麼都是錯的,說不出錦逸想聽的話。她第一次發現,原來跟錦逸有如此深的溝通障礙,亦或是代溝?

    應該是代溝吧。

    她在前世年紀有二十五歲,有職場打拼的經歷,又經歷過兩段情傷,心理年紀應該不止二十五歲了。

    而錦逸年方十八,按照現代的說法,不過是剛剛成年的黃毛小子,而她已經到了傳說中「老牛吃嫩草」的年紀,只是在這裡的皮囊,看起來還是跟十幾歲的小姑娘那樣,皮膚水靈靈。

    不然她真的會感覺她這頭老牛,去吃錦逸這顆嫩草,真是造孽。

    然,錦逸這棵嫩草,終究是沒讓她這頭老牛吃上。

    她實在不好受,低頭撥弄手指,想說些什麼,又怕說錯,只能繼續玩無聊的撥手指遊戲。

    「永寧二十二年,八月十五,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天。」錦逸再度開口說。

    永寧二十二年?依她前世的經驗推斷,永寧應該就是西川國的年號,算是一個年的計量單位。永寧二十二年,具體是哪一年她也搞不清楚,不過八月十五中秋節,這個肯定沒錯的!

    「中秋節那天是你生日嗎?」她好奇地問。假如中秋節是錦逸的生日,那她豈不是錯過了今年給他送禮物的機會?嗚嗚,中秋節已經過了,現在都深秋了!

    「不。」錦逸閉上眼睛,淡然說:「那天晚上我跟何掌櫃一起去看花燈,那晚燈火通明,走在大街上的人,每個人都手持一個大紅的燈籠,十分喜慶。但那晚,卻是我噩夢的開始。」

    她像所有不懂事的傾聽者一般,問話還加上了自己的超級聯想力:「然後怎麼了呢?你遇上了一個美若天仙的姑娘,對她一見鍾情?卻不料她已經有娃娃親,不日將成婚?你從此一蹶不振,夜夜做噩夢?」

    一直面無表情的錦逸,面帶訝異之色看著她,「你從哪裡聽來的這些?」

    「唔,一個叫搞定男神的傢伙,她家裡戲本子多,她自己也瞎寫一寫才子佳人之類的小說,完全把我帶壞了。」

    徐小白捂著小心臟,誰讓她只記得一個叫搞定男神的坑貨作者呢?搞定男神那廝,人品實在端正,寫實在是腦洞大開。加之取了個搞定男神這樣牛氣哄哄的筆名,想不記住都難啊。

    不過,似乎有點扯遠了。

    錦逸呢喃著:「搞定男神是個寫戲本子的嗎?為何我不曾聽過?莫非你看的是某種有色小說?」

    唔,扯得更遠了!像她這種根正苗紅的直女,怎麼可能去看有色小說呢?且搞定男神那貨是個寫黃無能的坑貨,連洞房花燭都屬於拉黑關燈那一派,她想看有色小說橋段,也沒有機會啊!

    上天若是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要找到搞定男神那坑貨,沒穿越過幹啥腦洞大開,瞎寫啊?瞎寫就瞎寫,寫了還沒有有色橋段,真是沒有最坑只有更坑啊!

    貌似,話題的方向歪了。她趕忙找準方向,「錦逸啊,搞定男神是個不太出名的小眾作者,平時寫連鍋都揭不開,她完全是個坑貨。咱們還是繼續聊你中秋之夜的艷遇吧。」艷遇這詞好似不妥,她趕忙改口:「偶遇,偶遇。」

    錦逸也沒理會那些細節,陷入回憶:「並沒有去看美女,也沒有什麼一見鍾情之類風花雪月的故事。看完花燈後,我和何掌櫃照舊去河邊放孔明燈,這是每年的慣例。放孔明燈也沒有見著美女,不過,見著了我這一生最不想見的人。」

    一生最不想見的人?莫非就如張賢遠說的,是張宰相那個人?錦逸跟這個一生最不想見的人,發生過哪些不為人知的故事呢?她腦海裡的彈幕模式開啟,壓根聽不下來。

    她不敢再說什麼,生怕一句話不說,錦逸來個詳情請聽下回分解。她摒住呼吸,搓著手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

    「他叫張志高,現任西川國宰相,也就是你們熟知的張宰相。」

    張宰相?徐小白愣住,難道夢裡張賢遠說的都是真的嗎?是張志高把錦逸賣到怡紅院的?她憶起當初秋圍之時,因淑妃張盼盼之事,張志高出現過,看起來還算和善,壓根沒有什麼恃強凌弱的那種霸氣,從他的眼神裡,也沒看過戾氣。

    而她也曾聽過,百姓稱讚張志高為難得一見的賢相。

    是張志高偽裝的太好,還是她沒有仔細認識過張志高這個人?

    她皺著眉頭,沒有說話,卻用表情表達了憤怒!張志高這個壞人,把錦逸的半輩子都毀了!

    「細節我都懶得去回憶,概括起來就是,他逼我做他的人,我想,你應該懂這個意思。」

    張志高年紀這麼大,竟要那麼小的錦逸當他的婪童,真是人面獸心的傢伙!她咬牙切齒的說:「我懂,我當然懂。」

    她沒有裝作什麼都不懂的樣子,男男那回事,她也懂。不是未成年人,那點事情怎麼能不懂?加之前世經常聽到報道說某某校長竟對年幼的女童下手,總是讓她十分憤怒。

    現在她又知道了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她很心痛。張志高有老婆,有孩子,就算老婆滿足不了他,為什麼不去找其他的女人,而偏偏要糾纏年紀很小的錦逸?

    錦逸輕描淡寫:「我不答應,閉門不出,他也就沒辦法。但我沒想到,有一天我從夢中驚醒,發現除了我睡的那一間房子,其他的房子已經是一片火海。睡夢中的爹娘,就這樣無辜的被害死了。」

    她絕沒想到,錦逸的父母竟是葬身火海後死去的!設身處地的想,一個人在睡夢中,睡的正香,忽然被嗆鼻的煙味嗆醒,睜眼一看,竟是身處火海,連呼救都不知如何去呼救。就這樣被火燒死,該有多疼。

    她也沒想到,張志高真的比張賢遠狠心千萬倍,僅僅為了得到錦逸,竟然罔送那麼多人性命!

    如此喪盡天良的人,竟然還得了個賢相的名聲,是多麼的諷刺啊!i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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