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少年任俠 文 / 山中餓龍
「她?她是何人?」公主疑問。
此時那名美貌婦人已被公主的兩個隨從解救,掃掃身上的塵土,上前說:「多謝公主,多謝徐少俠再次相救。」
「你不會是她的相好吧?至於腹中……」公主偷偷地在徐少俠耳邊暗語。
「公主別開這種玩笑,徐某不在乎,但有損嫂夫人的名譽。」徐少俠糾正道。
「公主有所不知,妾本河洛孟氏,因洛陽被毀,並被董卓強行遷往長安,隨後董卓受死,長安因李郭而生亂,便趁機逃逸。而我夫君乃大月氏人,其與支亮大師乃友人,後聞支亮大師暫居此處,故特來相投。卻因為途中遇險,幸得恩公相救,才能來到此地,妾到此間也不過半月而已。然夫君喪命於途,獨遺下這腹中血脈……」孟氏為解公主心中誤會,只好到處原委,但話到傷心之處,不由得落下悲切眼淚。
「你們先帶夫人到房中安頓,本宮有話與徐少俠相談。」
公主隨從帶著孟氏離開後,徐少俠問道:「公主怎麼如此無所顧忌,竟不帶面具出門,就不怕這美麗的容顏惹來什麼是非?」
「這僻靜之地本宮並未計較太多,再說……少俠怎知道本宮現在就不是帶著另一個面具呢?」公主玉手撫臉,甚有深意地對著徐少俠偷偷一笑。
公主那風姿登時讓徐少俠有點羞澀於臉上,徐少俠只好連忙說:「公主說的在理,人的確是活在一個面具又一個面具當中。」
「呵呵……少俠,還不知道你為何在此出現?」公主一笑而過,便話入正題。
「因為這夥人已經不是第一次來此作惡。上次正逢我作客此處,算他們不走運,只是支亮大師過於慈悲,放過他們。但我深信此等惡徒必定伺機報復,特在此處『守株待兔』,也為支亮大師和嫂夫人要根除後患。」
「原來如此,少俠了得!」
「然不知道公主又為何到此?」
「本宮正是來尋支亮大師。」
——————
「你說是左慈那傢伙給你雪丹,你能確定嗎?這事我怎麼也不相信。」葛玄聽見白楚峰說雪丹乃左慈所贈,當場給予否定。
「我也不是絕對確定,只是丹藥有個印記,一個『左』字!」
「可這不能證明就是左慈!」葛玄深思道。
「還能有誰?」白楚峰奇怪起來,左慈,這個時代還有哪個姓左的有這般能耐。
「他爺爺!」
「道兄,修道之人怎麼愛說髒話?」白楚峰勸說道。
「我沒說髒話,是他爺爺!」
「你意思是左慈老爹的老爹?」
「不錯,正是左老先生。」
「……」
「只有左老先生才有這般宅心仁厚,左慈那傢伙吝嗇小氣,絕不會如此慷慨,你告訴我,給你雪丹的人長相如何?」葛玄對左慈評價並不太好,同時進一步核實白楚峰口中所說的人。
「看上去大概五六十歲,仙風道骨,兩鬢蒼蒼,卻雙目神元內斂,全身瀰漫著深不可測卻又異常和藹的感覺。」白楚峰複述當時的印象。
「唉,你如此形容,跟眾多道家先輩的外貌無異,毫無特質可考證!」葛玄輕歎言道。
「的確,道兄也是與此無異!」
「只是我還算年輕吧!不過像我們這些丹鼎道之信徒,只求煉丹修仙道,這些凡塵裝扮也無認真對待,才不會像符菉道,只會畫些古靈精怪的符丹書,把自己神化,說什麼可以召神劾鬼,降妖鎮魔,治病除災,就是為了招攬徒眾,離經叛道!」葛玄說著說著,話語離題。
「或許吧!但得道飛仙只是其中一法,教化良民,布道眾生,與人間有益也是一法也!」白楚峰覺得葛玄所修之道也是有所偏激,而且還不是一樣迷信。
「若像張道陵那樣還好,但張角所行之時只會把人間推向一個極端的反面,破而後立雖是一法,卻不是最好的方法,那要造就多少生靈塗炭,我不認同。若練就金丹,踏足仙道,我等便可濟世凡塵,帶更多的人走向極樂。」葛玄說。
「飛仙?可有哪位先輩飛仙後,能在為人間引導極樂?」白楚峰對著無蹊之談有些冷感。
「……飛仙得道,乃天人合一,萬道藏於物,無處不在,卻需要慧根之人頓悟啟道,以承其道,可惜仙道隱藏太深,難以發現先輩留下的道法!」葛玄並沒有故作玄虛,而是坦坦白白。
「那豈非空談!」白楚峰肯定絕對空談。
「雖然貧道還未有如此深厚的修為,但祖上所傳,的確有飛昇極樂的人。」
「這麼牛誰啊?」白楚峰問。
「葛由!」
「這是誰啊?」
「看來我到這黃土之地尋找仙緣,果然是天意,也不怕告訴你!來,坐!」
白楚峰早已不自覺地站立起來,但此時被葛玄相請,再度就坐,同時聽葛玄慢慢道出一個故事。
「當我年少之時,尚在江南,曾師事左老先生,也結識了左慈。左慈雖然年長我八年,但學識淵博,實乃奇才,可惜性格有些古怪。後老先生出遊,吩咐左慈把《太清九鼎金液丹經》傳我,左慈卻秘不示人,我一氣之下便出走,並回鄉自行修道,後於祖宅中找到一秘密,說是周成王時,我祖有一人叫葛由之人白日飛仙,並留下一古籍,古籍所在之地就是……說來話長,總而言之,我找到了古籍,如今又遇上你,或許你能帶給貧道一些仙根的線索!」
如今的白楚峰在葛玄眼裡變得充滿神秘,充滿了誘惑。
「……」白楚峰這時候無言以對,心想自己那種那麼「科學」的東西,怎麼可能讓這位道兄用「不科學」的方法去解開。
而葛玄正一步一步逼近白楚峰,那種瘋狂的慾念迫使葛玄快喪失了修道者所原有的冷靜。
——————
「公主,多謝相助,支亮感激。」
此時一位灰衣僧人,在破房之中收拾著散落的書卷,把打翻的傢俱重新擺正,但傢俱實在太破舊了,力不從心地又倒伏在地上,還拍起一陣灰塵。
「支亮大師,莫非你就這樣讓嫂夫人留在這個爛瓦破房之中,不如待我為你另覓住處。」徐少俠實在看不過眼,出言相勸。
「少yu者,非必惡衣食,無諸資生具,以之為少yu。此處雖簡陋,卻足以養生,在此綠洲,沒有一個角落有這樣的寧靜。」支亮淡淡地說道。
「那些惡人隨時都會出現,這裡一點也不安寧,大師別婆婆媽媽了!下次又不知道有些什麼人來找麻煩!」徐少俠聞言著急。
「福禍自生,善則善,惡則惡,終其因果而自受,心隨我佛安自得。」支亮說罷又拿起一把鏟子往外而去。
「公主,你評評理,壞人是你我為他驅除的,跟佛祖一點關係都沒有,還自生自受?如今還要去安葬那些人……唉,都不知道說他什麼好!」徐少俠都為支亮而抓狂起來。
「佛語的因果未必是今生,可能是前生或來世,也許上輩子我們欠了大師或嫂夫人一份恩情,今生此刻注定就是報恩的時候,所以佛緣已定,大師也隨其意罷了。」公主倒是能找到方法理解支亮的一番言語。
「可問題是,大師現在還不喜歡我殺了那幾個人,看他剛才謝你都不謝我,我做錯了嗎?如果是,佛呀,如果是我錯了,就讓那些惡漢下輩子來砍我吧!」徐少俠閉上眼睛無奈地申訴起來。
「少俠,佛祖面前不可妄語。」
公主輕輕擺手,那關切之心令徐少俠也不再胡言亂語。
「不過,他們既然看到了公主的容貌,我也得為公主殺之。」徐少俠語氣堅決。
「即使他們看到了,也說明不了什麼。不過少俠能為本宮設想,也謝謝了。」公主微微一笑,十分大方。
「事情也算過去了,不打擾公主和大師,徐某先行告辭。」徐少俠也不等支亮,同時打算到周圍看看還有沒有人敢來生事。
「恩公,何不留下喝一口清茶?」
此時孟氏端著幾碗茶進來,看見徐少俠要走了,趕緊留客,但徐少俠客氣地推卻後就疾步離開了。
「公主,請用茶。」
「謝謝嫂夫人。」
「公主造訪,大師卻怠慢了,待妾身提醒支亮大師。」孟氏說畢就要去尋支亮。
「夫人不必了,本宮在此處靜候大師就可。」
「那我為公主弄些家常點心。」孟氏把茶水分給其他隨從,又yu廚去。
「夫人不必操勞,不如坐下與本宮閒聊幾句,本宮想知道夫人與支亮大師是怎麼認識這位徐少俠的。」
「不瞞公主,妾身能平平安安找到支亮大師,全賴徐少俠相助。還記得當日長安混亂,我與夫君率家僕趁亂逃出長安,卻遭遇亂軍,夫君身受箭傷難以前行,我們便在華yin一處村落休整,打算尋船順河北上。不料遇到了亂賊,家僕紛紛被殺,夫君也不幸身亡。妾身那時候還不知道腹中已有了夫君的骨肉,只道不忍落入賊人手中遭到羞辱,便要自行了斷,就在此時徐少俠突然出現,瞬間刺中數人,趁賊人不備之際,帶著妾身立刻逃走,也在少俠的幫助下,妾身才來到此地,也幸而保住了法氏的骨肉。」
孟氏說罷,撫摸著隆起的小腹,一面劫後餘生的歎息。
「徐少俠就是這樣一個人,夫人就安心在這裡養身,本宮會命人供你所需,絕不會讓月氏的子孫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