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五掌 尋路 文 / 山中餓龍
「連我自己都害怕我的機智!」
在水流中白楚峰感慨起來,雖然大難不死,但身上不少被峭壁刮傷,傷上加傷,只是山水冰冷,他並感覺不到什麼特別厲害的痛楚,卻仍能感受到自己的確很受傷。
當水流經過一處淺淺的石灘,白楚峰才擱淺在岸上,並且艱難地爬上高處,而那機靈的雲兒此時也緊隨而至。
「你果然是只要我沒死,就會一直跟到底!」這根大拇指白楚峰真不能吝嗇。
全身濕冷,只好在靠在馬脖子上找一些溫暖,白楚峰咬著牙哆嗦地堅持了好一會兒才找到能辨認方位的地方,慢慢尋回正軌。
無終山有溫泉,白楚峰知道的只有一處,飢寒交迫的時候沒走幾步路就會幻想著理想的事物,可是走著走著,舊路尋不著,也不見再多一個的溫泉泉眼,雖然遠方那魚石山聳立眼前,但堅持走下去也不知哪裡才是個頭。
直到此時此刻,白楚峰才全身心地體會到呼廚泉曾經飽受的煎熬,也明白呼廚泉為何對自己無限感激。
雖然在漁陽城有田疇的幫助,但將來又會有誰幫助自己。白楚峰突然感到害怕,這世間上一定還有很多像扶羅韓那樣的人物,確信是自己殺死了劉虞,並要將自己追到天涯海角,又或者有些人根本不計較事實,只為殺死公孫瓚討一個名聲。
即使此間找到了出路,可是前方依舊一片迷途。
這個時候白楚峰騎在馬上,脖子貼近雲兒的脖子,那些鬃毛就像一件毛衣讓白楚峰感到溫暖,眼睛朦朧地合上,慢慢沉睡過去:「小雲靈靈性性,找溫泉啊!」
……
……
……
「ki摸雞……」
被溫暖所包圍的快感,快得讓內心最銀蕩的表情都暴露無遺。
有一種感覺叫痛快,也有種感覺叫快痛,因為很快就感覺痛了。
一陣顫抖過後,身上手腳似乎恢復了知覺,也等同恢復了痛楚的認知,白楚峰此時發現自己泡在暖暖的水中,手和身體上的傷痕被燙得發麻發疼,那些傷痕都是跳崖時用捆綁手上的繩子勾住一些老樹梢,拉扯之下產生的。
嗯!手上的繩子沒有了,白楚峰後來才發現這個問題。
而那些溫暖的水卻不是溫泉的水,因為能看到自己身處的是一個水缸,而一些邊上隱約還有火影的爍動,可以感覺出那是用柴火在燒水缸。
「……蠛……蝶……」
白楚峰感到事不尋常,猛地從缸中躍起,卻同時聽到不遠處一聲木門被推開的聲音,忽然發現眼前真的出現了一道門,門前還站著一個人影。
人影似乎也看到白楚峰的舉止,但不為所動,並朝白楚峰走過來,白楚峰卻站在水缸裡頭努力看著前面的人,直到火光照個明白的時候,他才知道,那是……
「田姑娘!」
「你醒了!」
「嗯……嗯……」白楚峰不自然地羞澀地低下頭來,才發現「哇靠,老子的馬呢?」
別說那繩子,自己就連衣服都沒有了,而水位只泡到半隻大腿。
下意識使然,白楚峰立刻蹲到缸裡,只是眼前的田芷箐還是面不改容,從容自在地往水缸下的柴火上加料。
「我是不是夢境穿越了?這是田芷箐本人嗎?幻覺……否則……她這是想怎麼了?難道……難道要煮了我嗎?這……是幻覺嗎?」白楚峰忽然搞不明白自己的意識到底處於一個什麼樣的狀態。
「你也會害羞!」田芷箐蹲在水缸前繼續加柴,語氣平淡地問道。
白楚峰猶豫了好一會,才聽明白那是對自己說的話,便回答說:「天氣冷,怕著涼罷了……」
「這季節,全身濕溜溜的都還沒有把你凍死,還怕什麼?」田芷箐調侃了白楚峰一句。
白楚峰傻傻地笑了起來,也不知道是笑自己命大,還是笑些別的什麼。
「田姑娘……其實你到底還恨不恨我?」
「恨?就為了你,值得嗎?」田芷箐的銳光朝上,在水缸邊緣的白楚峰反而有種自己毫無存在的感覺。
「說的是,田姑娘大度,不見兩年,你不僅比從前漂亮了,也比以前成熟……嗯……你一直都很成熟很獨立……敬佩,只是……田姑娘,這是……這是要把我活生生烹煮的節奏嗎?」白楚峰想笑卻也笑不起來地問道。
「這是給你驅寒!說,你怎麼又來了?」
「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又來了?我只是在馬背上,醒來……就發現……到了!」
「我自然知道是你的馬馱你過來,也許是它找到小青的氣味,循此而來。但我意思是,你怎麼又來到無終山?」田芷箐所說的小青是指她的青鬃馬。
「嗯……」白楚峰想了想,畢竟一系列的事情要解釋清楚還有點吃力,隨後說:「我說的故事你未必能相信?將來有機會你可以問令兄,就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
「家兄?你是說誰?」
「田子泰!」
「你意思是兄長回來了?」田芷箐聞言喜出望外。
「哦!是的,這一切你且聽我慢慢說……」白楚峰想這田疇原來忙的連家都還沒有回過。
既然田芷箐是田疇的妹妹,她本人反正與世俗無由,白楚峰感覺這些也並非不能不說,反正劉虞已經不在,日後自己還用不用得著這身份都別論,就當給別人講個故事也無可不可。
白楚峰逐把自己如何被塑造成公孫瓚,當日在劉虞府內發生了什麼事情,又是怎麼在田疇的幫助下逃出漁陽城,後來一路荊棘地躲入無終山,卻在無終山遇到張郃而跳崖逃生的事情都向田芷箐簡敘出來。
「你說的事情也太荒謬了!」
「是有些難以相信,但都是事實,那天是令兄救了我,而今天你又救了我,看來我下輩子要給你們家為奴為婢了!!」
「誰稀罕!不過,今天山裡來的一群士卒,其實都是你惹來的!」田芷箐大悟。
「不錯,真不好意思。嗯……後來那些人呢?」
「早就離山而去了!」
「那就好了,謝謝你!」
田芷箐沒有答理,眼睛只盯著缸底的火光,心裡想著一些事情。
「田姑娘……其實……為何不留我條褲襠……這個……」
「全拿去烘晾了,否則你醒來穿什麼!」
「哦……這……」
「我去看看是否能穿。」
田芷箐離開了片刻,白楚峰略感沒那麼緊張,後來想想出來混的遲早要還,人家也不放心上,自己何需遮遮掩掩一副矜持的樣子。
……
缸底的柴火燒得辟啪響,這片刻過後田芷青拿著白楚峰的衣服回來了,卻看不到白楚峰的人影,正感到奇怪之除,水缸面頭突然冒了兩個氣泡,待走近一看,原來白楚峰整個人都浸到水裡去,只露了半個腦袋。
田芷箐不以為然,把衣服放到一邊,本打算離開,然而白楚峰亳無冒頭的跡像,水中只有冒泡。
「喂,幹嘛?」
田芷箐用水瓢推了推水中的白楚峰的腦袋,卻無絲亳動靜。
「別玩了!」緊張說道,水瓢也幾乎以拍打的形式敲去白楚峰的腦袋上。
事情也許沒有田芷箐想的那麼簡單,不得已,只聽砰一聲響,缸瓦落地的啪啦啪啦聲和嘩啦嘩啦的流水聲隨後跟上節拍,只見白楚峰身通全紅地滑落地上,身體散發著水氣。
當迷濛在空中的水氣散開後,白楚峰依舊紋絲不動,讓在場的田芷箐秀眉緊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