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婆子的詭異 文 / 西小舟
??意瀾話音一落,人群裡又傳來一陣低語聲,「是真去瞧病還是怎麼樣?」「瞧著倒是個面善的,只是不知……」「這老婆子……唉……」
坐在車裡的江意黛聽到江意瀾的話,吃了一驚,忙用力往裡扯她,「意瀾,你胡說什麼呢?讓一個無賴婆子上咱們的車,你還嫌不亂?」
眾人的議論紛紛江意瀾自是聽到了,心裡暗暗著急。
前頭太夫人跟前的媽媽走上來,捏著幾塊碎銀子扔到老婆子跟前,「這是咱們太夫人給你的,快去看病吧。」抬頭看了看江意瀾,溫聲道,「姑娘,您快些進去吧,別誤了時辰。」
那老婆子卻不買賬,伸手抓了那幾塊碎銀狠狠的扔到地上,繼續大哭,「蒼天啊,還有沒有公道了?撞了人扔幾塊銀子就行了,是不是撞死我老婆子也是給兩塊銀子埋了呢?」
尖利的哭聲傳進耳朵裡,江意瀾再也不猶豫,指了指站在車邊的媽媽跟馬車伕,沉聲道,「還不把她帶到車上來?」扭頭又看了看那老婆子,柔聲道,「這位媽媽,您先上車吧,我帶您瞧病去。」
兩人自是不願,欲勸說幾句,但瞧見江意瀾面色肅嚴低沉,皆不敢多說話。媽媽上前拉住她胳膊,馬車伕搬個木凳,扶老婆子上了馬車。
那老婆子竟真的不哭了,抬袖仰頭看了看江意瀾,順從的上了馬車。
老婆子前腳剛踏進馬車,車內便傳來一聲驚叫,江意瀾皺皺眉,拉著江意黛的袖子將她拉到車內一角,又拉了羊毛毯蓋在她身上,柔聲安慰道,「姐姐莫怕,她受傷了。」
江意黛嚇得花容失色,面色蒼白,拉著毛毯子緊緊蓋在身上,厲聲道,「意瀾,快把這叫花子趕下去,讓她去後面的車上。」
江意瀾無奈地皺皺眉,「姐姐,外頭都是看著的人,您再忍一忍吧。」抬眼瞟了瞟那老婆子,老婆子卻乖乖的坐在車頭最靠外的邊緣處,微微低了頭一句話不說,甚為安靜,與方纔的吵鬧無賴儼然兩人。
江意黛委屈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著轉轉,但一想到若此時趕這婆子下去,定會又引起一番吵鬧,萬一惱了太夫人,可不是鬧著玩的,遂拉著毯子蓋了頭,將那股子惡臭擋在外頭。
馬車緩緩而動,走過紛擾的人群,漸行漸遠。
二樓窗前,一雙黑眸正望著遠去的馬車,若有所思。站在他旁邊的侍衛望著樓下,低聲道,「二爺……」卻被主子擺手的動作打住。
閒雲庵在桂城城外,出了城門,走了大約半個時辰便到了,庵內已是人潮鼎沸,馬車從正門而入,一直駛入後院,早有幾位師父在門口等著。
江意黛驚嚇一路,下了車便被帶到廂房裡休息,江意瀾下車的時候,太夫人已被迎入正房。
流露緩步上前,「二姑娘,師太已經為您準備好了房間,奴婢帶您過去吧。」
江意瀾倒有些驚訝了,不過是一路子的功夫,便早有消息送到這裡來了,她微微欠身,「有勞姐姐了。」
轉身瞧見仍站在一旁的老婆子,她站住腳,挑眉道,「怎麼?你還不走麼?難道真要我為你看病?」
老婆子咧了咧嘴,「姑娘說過要為我看病的,莫不是反悔了?」
江意瀾冷聲笑了笑,「你的目的已達到,還糾纏這些做什麼?」
老婆子一愣,髒兮兮的臉上露出一抹怪異的笑,「姑娘什麼意思?」
江意瀾哼了一聲,「既然你不知道什麼意思,那就請自便吧。」說著轉身就要走。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老婆子在身後道。
江意瀾微微一笑,停下腳步,頭卻沒回過來,「一個要飯的老婆子,被撞了還不要錢,只顧著大哭大鬧,一聽說上車立馬不鬧了,上了車還安安靜靜的,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你不是被撞了,而是急於逃離某個地方。」
老婆子咧嘴,黑乎乎的臉上露出一對潔白的牙,「你說的對,卻也不對。呵呵,不過,已經很不錯了。」
江意瀾笑了笑,並不放在心上,抬步隨流露而去,與她無關的事她一概不管,這婆子面目雖骯髒,但細細看去,脖頸卻是白白淨淨的,尤其是那雙眼,時不時露出兩道精光,她定不是路邊的乞丐。
太夫人在閒雲庵的祭祀很簡單,只在大殿裡拜了幾拜送上香油錢便算完事,剩下的時間便是同庵裡的師太們誦經說唱,到了傍晚才得出空來,問起來時被撞婆子的事,楊氏便回道,「母親,丫頭們說是意瀾處置的,這孩子太小了,處事沒個分寸,說是給沒給錢也沒給瞧病便趕走了,這孩子,萬一留下個歹毒的名聲來。」
這話卻將所有的罪都扣在江意瀾身上了,即使日後被人詬病,也是江意瀾心腸歹毒,並不管旁人的事,甚至比那撞人的還罪大惡極。
太夫人眉頭緊皺,命人去喚江意瀾到跟前來。
江意瀾是被罰才到閒雲庵來的,自是不能參加否組祭祀,只躺在床上歇了半日,這會子聽到太夫人叫她,便穿戴整齊收拾了一番才出門。
出了房門,冷風如刀割般吹在臉上,江意瀾恨不得將整個腦袋都縮到衣領裡去,掛在西邊的太陽灑著微光,仿若一眨眼便睡過去的模樣。
「姑娘,您看。」朱顏吃驚的道。
這次出門江意瀾只帶了朱顏井桐,將月籠幾人留在院裡。
江意瀾不情願的伸伸腦袋,順著朱顏的手看過去,也吃了一驚,原來那婆子仍然未走,站在牆角處不住的跺著腳搓手,打著補丁的破爛衣服在風裡打著顫,不由得皺皺眉,怎麼還沒走?難道一直在這裡站著的麼?她這個年紀穿成這樣沒被凍僵也算她幸運。
「井桐,去找件棉衣給她。」江意瀾不是爛好心的人,但她卻不想這婆子凍死在此處,若被街上那群人知道了,她的聲譽只怕又被蒙上了一層醜惡,既是如此,她亦不願意給自己招惹麻煩,「給了她衣服就讓她趕緊走。」
江意瀾進屋見了太夫人,說起那婆子的事,自是不隱瞞,一五一十的說,太夫人面上瞧不出什麼神情,末了才緩緩道,「不要招來什麼麻煩才好。」
楊氏便笑著道,「沒想到意瀾還有一副玲瓏心腸,看的倒是清楚明白,既然不是那乾淨的叫花子,是個禍害的,扔出去也是活該。」
話裡話外仍是指著江意瀾與人心狠,江意瀾何嘗聽不出,卻也不去反駁,只道,「已經給了棉衣,或許師太們會留她在此處過夜。」倘若老婆子真凍死了,那也是庵裡師太無情所致。
楊氏扁扁嘴不再說話。
太夫人看一眼江意瀾,轉了話題,「瀾兒,等會子我還要回府裡去,你大姐姐原本也要跟你一起住在這裡,可路上一番折騰,這會子還沒緩過勁來呢,便讓她跟著一起回去。你在這裡好好的靜幾日,等過幾日辛緣師太回來了,你多跟師太說說話,會有好處的。」
江意瀾心裡咯登一下,她原想著盡快去找辛緣師太,沒想到竟然不在庵裡,遂問道,「辛緣師太出門了麼?」
一聽到辛緣師太,太夫人目裡放出亮光,「師太喜歡雲遊四海,去過很多地方,前幾日才剛出門,這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師太道法高深,每到一處便會受到熱烈歡迎,所以祖母才讓你跟師太多說話。」
江意瀾心沉了沉,只覺得那辛緣師太回來是遙遙無期之事。又聽太夫人講了幾句辛緣師太的事,流月便來回稟車馬已備好,問幾時動身返回。
太夫人亦不多做耽誤,又囑咐了江意瀾幾句,便帶了楊氏江意黛迅速返回城內。
夜晚,城外的月格外皎潔,在冷風裡閃著亮光,江意瀾坐在窗前隔著窗紙向外看,心內一片寧靜,只希望這這份寧靜能永遠的繼續下去。
手上雖捧著個小手爐,身上仍是冷的,這一間大屋裡只點了一個火盆,自是不如侯府。
隨著門吱呀一聲響,朱顏端著個火盆子走進來,「姑娘,我又去給師太們要了一個過來,這屋裡太冷了。」
江意瀾瞪她一眼,「又花了不少錢吧。」
朱顏嗔怪一聲,「姑娘什麼時候成了那小氣鬼了。」隨著又想起了什麼,將火盆放在江意瀾腳邊,「姑娘,那老婆子還沒走呢。」
「還沒走?」江意瀾皺了皺眉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