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早幾日及笄就好了 文 / 西小舟
沈媽媽伸手攙住她另一側,笑了笑,「奶奶怎麼想來看大平國的事了?」
江意瀾伸手從袖裡摸出那本書,放在手上翻了翻,「二爺也要跟去打仗了,所以我想看一些關於大平國的事,反正平日裡也沒什麼事,權當打發時間了。」
沈媽媽柔和的笑著,低頭看著腳下的路。低低歎了口氣,「戰爭總是無情,總會有傷亡的。」
江意瀾側頭看她,有意亢意的問了句,「媽媽,您也知道大平國麼?」
沈媽媽輕輕點了點頭,馬上便抬頭笑道,「都是從別處聽來的,那麼遠的國家,我怎麼能知道呢?」
江意瀾收回目光,若有所思的望向別處,心卻在瞬間顫了顫。
整整一夜的時間,江意瀾讀完了那本《大平國列傳》,心情一陣激盪,同時也帶著極大的不安,大平國原是遊牧民族,因常年遭受外族侵入,所以總是過著四處遊蕩的生活,直到後來建立了自己的國家,卻又受制於迂於強大的鮮國,大平國為了國民的世代平安,皇帝便將皇后送到鮮國作為人質,送到鮮國的皇后須得誕下皇子後才送入鮮國,而皇后入鮮國之日,皇帝便下旨將此皇子立為太子,皇后便成為名符其實有價值的人質。一百多年來,憑借此法,兩國一直相安無事。
大平國人大多性情豪爽,由於早年的遊牧生活,所以女人也十分強壯,武藝高強者大有人在。雖然過了一百多年的平安日子,但大平國仍舊不忘前世之恥,時刻提醒要鍛煉身體,使國家發展壯大。
也是因為遊牧時被人攻打,大平國人常常四處流離,妻離子散的大有人在,是以多年後親子對面都不相識更甚者互不相識自相殘殺,後來大安國首領想出個辦法,命所有人在肩膀上烙下蝴蝶印記,見此印記便知是本國人。
剛開始這印記確實很管用,後來卻成為外族專門殺戮大安國人的幫兇,但凡見肩膀上有蝴蝶印記的全被格殺勿論所以這印記慢慢的又被取消了。
東方天際漸漸發白,江意瀾揉揉乾澀的眼睛,斜著身子歪在床上,滿腦子都是大安國人的事,同時也明白了駱玉湛說的奇怪事,大平國與鮮國一向以人質為中介相安無事,為何大平國突然不顧皇后的安穩而去攻打鮮國了呢?鮮國既是要了人質又做了那麼多準備,定然不會允許大平國作亂的,怎滴兩國還沒打完就停歇戰爭忽而轉向桂朝呢?這其中又發生了什麼事呢?
「奶奶您快睡會兒吧,天馬山就亮了。」月籠悄聲走進來,輕聲道。
江意瀾放下手上的書,「月籠,怎麼還沒睡覺?」
月籠走上來拿起那本書放在床旁的小几子上「奴婢瞧著您還沒在看書,怕您有事叫奴婢,一直聽著這邊動靜呢。」
江意瀾心下頓覺有些不安,自己不睡,也累得旁人一夜不睡,遂拉了被子好好躺下,「月籠,你也去瞇會吧等會子又該起來幹活了。」
月籠看她睡下這才安心出門輕掩了門回房睡覺。
早晨醒來的時候,外頭已經大疊她稍一動身,秋痕便推了門端著盆子進來,笑道,「奶奶醒了。」
江意瀾揉揉眼朝外頭看看,「現在什麼時辰了?怎麼沒叫我?」
秋痕放下手上的盆子,笑靨如花,「剛才二爺來過了,聽說您昨晚看了一夜的書,囑咐奴婢們不用叫醒您了,二爺說老夫人那裡他自會去說。」
「二爺過來有什麼事嗎?」江意瀾掀起被子從床上下來。
秋痕拿著衣服上前伺候,「二爺沒說,只囑咐奴婢們別吵醒奶奶,奶奶,二爺對您可比對別人好多了。」說著一臉愛美的。
江意瀾笑著啐她,「說仟麼混話,二爺對誰不好啊?」
秋痕自管低著頭笑,並不答話。
洗漱完畢,這邊還沒用完早飯,老夫人跟前的一個小丫頭進來稟告,「二奶奶,老夫人請您過去。
江意瀾忙擦了擦嘴,漱漱口,跟著小丫頭便出去了,心道今兒個沒來請安,估計老太太這會兒正不高興著呢吧。
進了木雪園,她特意在正房門前停了停,整了整衣服才依著簾子進門,老夫人果然面色不虞的坐在椅上,手上捏著一杯茶,另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拿著杯蓋扒拉著水面上的茶末子。
江意瀾緩步上前,屈膝行禮,「祖母。」
老夫人眼皮微抬,看她一眼,默不作聲。
江意瀾忙道,「意瀾貪睡起晚了,請祖母責罰。」
老夫人眉角挑了挑,扒拉茶蓋的動作頓頓,咳了咳,「我在你眼裡,就這麼的不近人情?晚了就要挨罰麼?」
江意瀾心下納罕,認罰還說錯了麼?以往來晚的時候不都要挨罰的麼?至少也要挨一頓說教啊。老夫人這麼說,她反倒有些納悶了,老夫人是喜事怒呢?
老夫人將茶杯輕輕放在一邊的桌上,語氣不冷不熱。臉上也淡淡的,「我聽玉湛說了,你昨晚看了一夜的《大平國列傳》,很好,咱們武駱侯府的人就要懂得這些事,這樣男人們在前頭打仗,咱們心裡才有個底。你為玉湛擔心也是理所應該的。」
江意瀾這才心落地,如此說來老夫人這是喜呢,也不知駱玉湛在老夫人跟前說了什麼話,竟把她晚起都說成好的了,她順著老夫人的話道,「我也聽二爺說了些大安國的事,又覺得好奇,所以尋了本書看看,也是想從中尋出些蛛絲馬跡來。」
她說的尋出些蛛絲馬跡老夫人自是明白指的什麼事,頓時眉角皺在一起,「尋出些什麼沒有?」
江意瀾緩緩搖了搖頭,怕老夫人過於擔憂,遂轉了話題,「祖母,您今兒還沒練太極吧,不如咱們出去練練吧。」
老夫人搖了搖頭,神色黯然,「意瀾,我叫你來,是想跟你說說話,一想到他們又要去打仗,我避心裡……」
江意瀾緩步上前,站到老夫人一側,輕聲安慰,「祖母,您放心吧,二叔帶兵多年,這些小國家還難不倒二叔。」走的近了,她才發現老夫人鬢角的白髮又多了些,額角的皺紋也多了不少,眼下一圈黑,定是晚上沒睡好的緣故。
老夫人微微低著頭,默不作聲。
江意瀾盡量做出一副輕鬆的樣子,盡力去勸老夫人,「祖母,他們去打仗了,咱們在家裡更要好好的。不然的話他們豈不是又要打仗又要擔心咱們?咱們可不能給他們增加任何的心理負擔,您說是嗎?」
老夫人緩緩抬起頭,看她一眼,「難得你有這樣的心思,明日玉湛就要走了,你可別哭哭啼啼的讓他走的不安生。」
江意瀾面色微紅,像是心底的某些事被人窺探到了一般,忙張口掩飾,「祖母,您放心好了,我可不會哭呢,一定歡歡喜喜的送他走。」
老夫人抬頭看著她,看著看著忽然眼圈就紅了。江意瀾頓時手足無措起來,下意識的從袖裡抽出手帕去給老夫人擦淚。
老夫人竟也未阻止她,飪由她在眼上抹了幾下。
「祖母,您這是怎麼了?好好兒的您流淚做什麼?您這樣我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老夫人眼裡的淚卻真的滾下來,落在江意瀾拿著手帕的手背上。
老夫人雖然眼裡帶著淚,可心裡是熱乎的,往日裡她若流淚,哪個不是挑著眉角偷看她臉色,哪個能想到上前來為她擦擦淚?這些年她的苦她的累哪個又能真心體會到?今兒個江意瀾這無意的舉動竟然暖了她的心窩,動了她的心。
江意瀾見她真的落了淚,手帕子也不敢遞上去了,「祖母,好端端的您這是怎麼了?您這麼哭,我也要哭了啊。」說著抿著嘴作勢也要哭。
老夫人卻撲哧一聲笑出來,指著江意瀾的鼻子道,「真醜。」頓了頓,長長歎了口氣,「意瀾,這次玉溪玉湛都要跟著去打仗,可是他們都還沒留下個根呢。」撇了撇嘴又道。「那個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江意瀾知她指的香源,只低聲安慰道,「祖母,沒事,駱媽媽在,一定沒事的。」
老夫人眼圈微紅,歎了歎,「可是玉湛呢?這孩子……」
江意瀾忙截下話來,有心勸勸她,又不敢把話說的太明白,「祖母,您放心,二爺還年輕,後頭的日子還長著呢。」
老夫人忽然盯著她道,「丫頭,我瞧得出玉湛心裡有你。」
老夫人忽然改了親暱稱呼,江意瀾很不適應,心裡卻有股子親近的感覺,臉上又是微微一紅。
老夫人卻又突然來了一句,「如果你能早幾日及笄就好了江意瀾心裡乍然開花,這話說得也太直白了,早幾日及笄,不就能早幾日與駱玉湛那個那個啥了麼?
可是高高在上的老夫人,難道您忘了麼?駱玉湛現在還在守孝期呢。
江意瀾沒忘記這件事,老夫人更不會忘記,何況這孝是為她男人守得,她比誰都記得清楚,可她稍顯渾濁的眼裡依舊流露出無比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