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章 搶寨（7） 文 / 虛度(書坊)
看著那幾個人狼狽的逃出去，肖潛心中念頭轉了幾轉，然後轉向王麻五老練地賠著笑臉道「王大哥，切莫為這件小事動怒，還是大事要緊，弄這幾個殘臂傷腿的人去打探消息，怕還沒摸到地方就會被官府的人給拿了去，這非誤事不可，還是……」
「常兄弟！」王麻五洩了一口氣，向肖潛笑道，「說是說，干是干，這些個鼠輩非這樣狠整他們一下不可。打探消息的人當然得另派啦。不過……」
他輕蔑地轉了一下話頭，「如果官軍只是幾百人的話，他休想來戰我們馬家寨。嘿嘿，要是他們真敢來，那就是他們自找著送死。讓他們有腿來，沒腿回去。」
大廳上眾人都自信而傲慢地一陣獰笑。
「不過，」王麻五把眼一斜楞，「咱們丟的面子可是要找回來。龐爺，我看不如這樣，我帶些兄弟下山一趟，去周邊的縣城區轉一轉，打探消息之餘也讓那些官老爺見識見識咱們馬家寨的兵威，怎麼樣？」
龐敬頓時打了個哈哈，露了個笑臉道「這還用說，這幾年咱們寨子向來沒吃這樣的虧。不過，那個藏寶的地方就不必再去了。既然這次打草驚蛇了，他們必定有防備，我們沒有必要再去觸霉頭，等摸清楚官府的動向我們再從長計議，不過」龐敬把手狠勁地一握，重重的哼了一聲道「一定要讓那些官老爺見識見識咱們山寨的本事，不然還以為咱們這幾年是靠他們施捨活下來的！」
肖潛聽到他們的這番打算，暗地裡卻是腦子轉的飛快，原來的計劃看來有必要改動改動了，當即站上前去大聲道：「龐爺，讓我跟王大哥一起去吧，讓我也跟著歷練歷練！」
龐敬先是一愣，接下來才轉過笑臉道：「常小兄，這樣的機會以後多的是，你不需要急在一時！」
肖潛正欲作答，忽然那王麻五滿面嘻笑地靠近肖潛道：
「常兄弟，這次出去可不比你偷偷摸摸的殺掉兩個人，萬一遇到官軍那可是要真刀真槍的幹上一仗，你……。」
肖潛故作氣憤的瞪大眼睛道，「王大哥莫不是瞧不起我唱某人？既然敢跟著你去，我就絕不會丟咱們山寨的臉！怎麼？王大哥還不相信我常某咋的？拿我當外人？」
肖潛臉上又表現出極不滿意的樣子。
「格格格……」坐回虎皮椅上的龐敬抖動兩個肩膀笑了幾聲，常栓！別多心，你對我對這寨中兄弟的忠心大家都知道。」說罷，龐敬掃視裡一下大廳眾人。
「可不是！」大廳眾人紛紛應和道，「咳！咳！就憑常兄弟送給寨主的那份寶圖，就說明你對寨主對咱們兄弟都是一片忠心！」
肖潛沉著臉道：「既然大家都看得起我常某人，那我常某人就不能憑著那份藏寶圖來邀寵，沒有真本事相信大家以後也會瞧不起我！」說罷，肖潛轉身面對龐敬道，「龐爺，本事是靠練出來的，如果龐爺是真心收留我，那更應該早點讓我跟著兄弟們為山寨出分力！」
「那好。」龐敬見肖潛如此堅持，笑了笑，捋了一下山羊鬍道「老五！你明天就帶上常栓和五百兄弟去周邊縣城轉轉，讓他歷練歷練。」
「是！」王麻五爽快的答應道。
肖潛笑瞇瞇的對龐敬謝道：「多謝龐爺成全！」
龐敬哈哈笑著，擺了擺手，一眾人等便出廳各自準備去了。
當驕陽那毫無阻礙的日光直射在肖潛身上時，那火辣辣的陽光讓肖潛身上是干了又濕，濕了又干，那被汗水浸過多次的衣衫緊緊的貼在背上，讓人好不難受。
望著眼前的一切，肖潛心中又驚又怒，跟著王麻五出來已經是第三天了，一眾人除了在延安縣城外虛張聲勢了一番外，大多的時間是在附近的村寨裡劫掠，此時，肖潛正是立在一處寨子中，由於這裡的人並不像之前那些寨子裡的人那樣主動拿些糧食和銀子出來消災而是選擇了堅守寨子和匪徒對抗，王麻五大怒之下帶領這五百人的隊伍圍著這寨子攻打了一個上午，寨子裡的民壯並不是很多，又沒有什麼像樣的兵器，在開始強硬的抵擋了一陣後，最終還是被這些習慣於劫掠的山匪攻下了寨門。
此時殘破的寨門早已坍塌在兩邊，寨子裡到處是濃煙和烈火。騎著馬肖潛看著眼前這慘烈的一幕。
火勢有的地方奄奄將熄，有幾處熊熊正旺，全村一片火海，草垛、房屋都在燃燒。村子裡不多的牛啊，豬啊，被趕到了一塊兒，正發出各式驚恐的叫聲。
嘩啦一聲，不遠處房子一個個塌了架，伸出一股股帶星星的火舌，夾在濃煙裡，一旋一旋升到高空。
一些燒傷沒死的動物怪聲地在慘叫。
整個寨子裡沒有一個人救火，也沒有一個人嚎哭，因為殘存的一些丁壯被全部趕到了肖潛腳下的一小片空地上，他們此時全身繃得像石頭，緊握雙拳，直瞪兩眼，在眾匪徒的看守下怒視著眼前無情的烈火吞噬了他們可愛的家園。
就在不遠處幾個人的屍體，一段一段亂雜雜地垛在一起。有的是腿，有的是腰，有的是胸部，而每個屍體卻都沒有了頭。
這是些被匪徒亂刀分屍了的屍體，在他們旁邊還狼藉地倒著二十多具被害者的遺體，有老頭，有小孩，絕大多數是婦女。看得很明顯，這些死難者是想撲向鍘刀去救自己的親人，或替親人去死，或是去
拚打而被亂刀砍死的。
內中有一個年輕的婦女，衣服已被撕成碎片，肚子被破開，內臟拖出十幾步遠，披頭散髮，兩手緊握著拳，像是在廝打拚命時被殘害的。
在離三十步遠的井台旁，還躺著一個嬰兒的屍體，沒有明顯刀劍造成的創傷。顯然是被活活摔死的。
肖潛轉過頭去，身後的一處飲馬井旁看到的是更為觸目驚心的慘狀。
在飲馬井旁的大柳樹上，用鐵絲穿著耳朵，吊著血淋淋的九顆人頭。這些被砍下來的人頭，個個咬牙瞪目，怒氣衝天，那死去的面容上刻滿了仇恨。這仇恨雖死猶未息。人頭旁邊，懸一塊大木板，上面歪歪扭扭的寫了三個血淋淋的大字：「馬家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