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我右屯衛府出宮與人吃飯還要看他宇家的臉色?乘風你可知道按親戚和輩分算,李世民也得喊我叔。你參加十二衛選試前,世民就來拜訪過我。要不是軍內事物繁多,我也出宮去送這小子一程。蘇子軒,陪著乘風,一同去。只是你們要記得明天早上得趕回來,因為明日中午蕭皇后要在後宮辦佛事。」獨孤盛一陣嚷嚷,給李乘風和蘇子軒丟了令牌,就任他兩人離宮了。
他倆沒想到會這麼順利,立刻收拾東西,一身便服,只保留右屯衛府的腰牌便出宮了。兩人分乘兩匹馬,很快就抵達了李世民所在客棧。
雙方見面,李靖,柴紹,蘇子軒相互介紹並認識,大家寒暄了幾番就立刻入席。
「各位,讓我們先敬今年的雙甲之士一杯。」李世民率先舉杯,大家也一同舉杯朝李乘風致意。
「承蒙堂哥關心錯愛,與獨孤盛將軍說情。才有我李乘風今天的出頭之日,入士之後,事物繁多,一直未跟堂哥好的聚一聚,實在該自罰一杯。」
「唉,乘風怎麼能這麼說,你可是開朝以來第二個,我李家第一個雙甲之士。這種功名沒真才實學,靠我與獨孤盛將軍可是掙不來的。」
「堂哥你快別這麼說,那日若不是你逼著我去報名,並帶我去銅山道觀祈福,恐怕今天的李乘風已經是被削爵的庶人啦。」說罷李乘風搶先一飲而盡。
「哈哈,果然像我李家的男子漢,豪氣!來,大家再同飲一杯。」五個人再次舉杯同飲。
如此反覆,兩人徹底聊開了,正當聊的興起。李靖突然插了一句:「二少爺,天色不早,我們該啟程動身了。」
「怎麼?堂兄不是明天才啟程嗎?為何今日就動身?」李乘風一聽李世民今天就要走,覺得惋惜,他和這個未來偉大的皇帝還沒攀夠感情呢,生怕以後李世民當了皇帝忘了自己這個「堂弟」。
「啊,忘了跟乘風說了,因為晉陽的事情實在緊急,你伯父飛鴿傳書一再催促,哥哥我只好盡早出城啦。」
「可是馬上就已酉時了啊,城門即將關閉。」
「我們就是要趁今天城門關閉前離城,明日開始,宮內活動較多,萬一到時候封門,我們就得再江都城困上一段日子啦。」李靖此時打著哈欠替李世民解釋道。
「唉,可惜我與堂哥還有很多事未談,這一別,我們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了。」李乘風惋惜道。
「乘風啊,你堂哥來一趟江南不容易,理該送上一程。反正你我二人此時回宮也不當班,我們不如陪世民兄一同出城,在城外過夜得了,這樣你哥倆可以聊上好一會兒,不必像現在這樣還沒聊上幾句就得分別。」蘇子軒在一旁突然提出了這個建議。
「這主意不錯。橫豎我和子軒都無事,不如就讓我兩個小子陪三位哥哥在城外過一夜如何?」
李世民望這李乘風與蘇子軒大笑道:「好,難得咱哥倆談的投機,今晚就聊他個通宵。紹兄,讓店家多打包些酒菜讓我們帶走。」
漫天星斗、月華斜照,江都城東,銅山山裡,一個雜草蔓生的廢棄莊園中,大部分建築物早因年久失修,風侵雨蝕、蟻蛀蟲嚙下而頹敗傾塌,唯只有一間小石屋孤零零瑟縮一角,穿了洞的瓦頂被木板封著,勉強可作棲身之作。
不過小石屋內火光攢動,談笑聲不斷。李世民,李靖,柴紹,李乘風,蘇子軒五人正在石屋內把酒論天下。這個地方是蘇子軒推薦的,據說每次他老爹要揍他或者李乘風老爹要揍乘風,他倆都會往這兒跑。這裡了無人煙,極少有人過來,選這個地方就是圖一個清靜。
五人之中年紀大一點的李靖與眾人吃過幾杯酒,吃了些滷牛肉之後便閉上眼睛,盤膝而坐,似是睡著了,甚至時而還有小小的鼾聲。柴紹和蘇子軒只是偶爾發言,多數情況下是在聽李世民與李乘風說話。
「乘風覺得榮陽大海寺一戰後,中原形勢如何?」
「唉,這下洛陽可慘嘍,瓦崗軍現在有兵有糧,勢力如日中天。陛下不願意西歸,只是聽從老將來護兒的意見,加封其孫楊侗為越王鎮守洛陽,另派兵部尚書王世充率軍輔之。越王年紀比我還要小上一歲,怎可挑起如此大任?就看王世充頂不頂得住啦!」
「照乘風的說法,洛陽不日就會被瓦崗軍攻陷?」
「洛陽附近兩大糧倉,一為洛口倉,二為興洛倉。如今洛口倉已被瓦崗軍控制,雙方的勝負手就在興洛倉上。若王世充能守住興洛倉,憑著千年帝都的高牆城堅,定能保住洛陽。」李乘風這是純粹從軍事角度來設想未來在洛陽將要發生的大戰。
「唉……可是如今天下蒼穹碎裂,日月無光,四海沸騰如湯,黑暗籠罩大地。群雄競逐,攻戰殺伐,連年不斷。神州陸沉,中原板蕩,萬千屍骨壘起了座座峰巒。守得住洛陽又如何?河北,江淮,荊州,哪裡不是戰火連綿?大隋可否守的住?乘風可否想過?」李世民突然起身,負手背後,望著夜晚的星空,顯得無限惆悵。
李乘風覺得自己從來只從純軍事的角度考慮問題,從沒想過天下民生,趕忙道:「堂哥教訓的是,乘風只是談兵法戰法,看法膚淺,不如堂哥站的高望的遠。」
「呵呵,哥哥說的過啦。乘風年紀尚小,確實不可能考慮到這些問題。乘風,還有子軒,你們都是少年英才,不僅要報效朝廷,更要考慮天下蒼生啊。」
這話說的李乘風與蘇子軒都有些納悶,李乘風更是覺得李世民的話另有所指。
正當兩人還在琢磨李世民的語句時,一直閉目養神的李靖突然發話道:「熄火!」
柴紹聽罷沒有任何質疑的將石房內的篝火弄滅,並扒到窗台位置,只露一隻眼望著莊園外的空地,似是在等待著什麼。
「有大隊人馬過來了。」李靖突然又說了一句話,似是自言自語。
「堂哥,靖叔這是在幹什麼?」李乘風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要說話,李靖是六階武者,他的感應絕對不會錯,此時正有大隊人馬朝我們這而來。」柴紹在窗台口提醒道。
柴紹話還沒說完,一陣馬蹄聲從遠處傳來,聲音越來越響,光從聲音就可以聽出確實來了很多人。這些人是衝著他們來的嗎?
三十多騎外加五輛馬車在破敗莊園前的空地上停了下來。這三十多騎全身黑色勁服,蒙頭蓋臉,只留一雙眼睛在外面。三十騎中一個似是頭目的人開口道:「是這裡嗎?」
立刻有一黑衣人從馬背上翻下,打量了下四周,轉身很肯定的回復道:「叔,就是這兒,沒錯。」
「嗯,此地果然清靜,人煙罕至,翔兒辦事,叔叔放心。來,把貨物都趕出來吧。」
這一十分平常的對話或許對別人來說沒什麼特別,但是對於李乘風來說確實意義非凡。他雙眼撐的老大,嘴巴微張。不為別的,只因為這兩個人的聲音他就是化成灰都認得。
「怎麼了乘風,你認得這些人?」李世民與李靖都注意到了李乘風表情的變化。
「左屯衛大將軍宇士及,中候宇翔……」不是冤家不聚頭,李乘風擔憂的說道。
「怎麼是他們兩個?那其他那些黑衣人應該都是左屯衛的人了,他們怎麼會在這?」蘇子軒首先覺得事情蹊蹺。
「都別說話,屏住呼吸,看樣子他們不是衝著我們來的。」李靖此時仍然盤坐原處,雙目緊閉。
談話間,左屯衛的人打開了五輛馬車的後簾,不耐煩道:「到地了,都下車,下車!」
原來左屯衛的人所說的「貨物」都是些人。這些人都披頭散髮,眼睛都被黑布纏上,該是不知道自己來到了何地。
被趕下車的差不多共五十人,他們首先以十人為一排被帶出,被喝令跪下。
「斬!」還未等李乘風他們反應過來這是在幹什麼的時候,十名左屯衛的人同時揮起了明晃晃的陌刀,陌刀在月光下發出令人森寒的金屬光澤,手起刀落,鮮血濺出,慘哼不斷,十人幾乎同時倒下。
「你們宇家的這些反賊,老天不會放過你們的!」剩下的四十個被蒙著雙眼的「貨物」再傻也能嗅到死亡的味道,紛紛縮在一起,哀嚎咒罵起來。
「都給老子手腳麻利點,趕緊把這事兒辦了。」宇士及在一旁催促道。
不管剩下的「貨物們」願不願意,十名左屯衛的黑衣人,開始從「貨物」中開始拉人,他們打算再拉十個出來斬掉。
李乘風在現代就是好打抱不平,何況外面的那可是幾十條人命。他右手自然握到劍柄上,準備拔劍出去削了這幫草菅人命的傢伙。
一隻有力的大手幾乎同一時間按住了他的右手,細小的聲音傳來:「宇家的人不是衝著我們來的,我柴某人負責你堂哥的安全,冒然出手,若有差池,你負責嗎?」
「堂哥!」李乘風轉眼望向李世民。
「哼,我李家向來一心天下黎民百姓,如此殺戮,我怎可坐視不管?」說完,李世民重重的將酒杯摔在地上。一個清脆的響聲,酒杯四分五裂。
「嗯?屋裡有人!」黑衣人們同時望向石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