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八名左屯衛軍官如同亡命徒一般撲向李靖與柴紹,與此同時,李乘風敏銳的察覺到宇士及想背著宇翔遠遁。他立刻聚力,再次使出疾風突進,全力追擊,力求一擊將兩人截下。
這宇士及也是了得,頭也不回,幾乎同一時刻反身將自己的陌刀全力擲出,李乘風不曾想對方還有這一手,自己正在疾風突進中是不能橫向移動的。向前突進中只得微微側過身軀,讓陌刀擦身而過,至少這樣可以避免陌刀正面只插胸膛。
陌刀擦著自己的身體飛馳而過,扎入地面數十寸,可見飛來陌刀的威力之大。儘管避開了要害部位,但是閃著紅芒內涵大量真元的陌刀還是在李乘風背上拉開了一道大口子,頓時皮開肉綻,鮮血直流。李乘風哪管的了那麼多,想繼續追擊,可是兩個左屯衛的執戟長硬生生的跳到自己面前攔截了去路。
等一眾人將左屯衛剩下的人全部收拾完,宇士及和宇翔已經成了遠處的一個小點。
「不能讓這兩個狗賊跑了!」蘇子軒說罷就想上馬繼續追趕。
「窮寇莫追,救人要緊,何況他們已發了煙花,宇家的大隊人馬隨時都會趕到,此地不宜久留。」李靖緩緩摘下面布,鎮定的說道。
李乘風與蘇子軒都被摁了回來,柴紹給李乘風處理傷口。
「哎喲!柴大哥,你輕點……」柴紹猛扎麻布,李乘風咬牙呻吟道。
「哼,重點才好讓你長記性!學藝不精還想砍宇士及?宇士及再不濟,武技也達一階七重,是你一個才打開前幾重真元的毛孩能比的?」戰鬥結束,柴紹一邊訓斥,一邊給李乘風包紮。
李乘風只是一個勁的傻笑,心裡明白自己確實冒失了。
「看來靖兄的流光劍法又有精進,這麼多左屯衛的人竟然無法近你身。惹得小弟在屋內看得直癢癢,下次靖兄可不能讓小弟光是在一旁看戲啊。」李世民迫不及待的從屋裡走了出來,言語之間甚至有些責怪李靖沒讓他出手。
「二少爺請恕罪,此地仍是宇家的地界,此次接手,宇家只知我們四人,熟不知屋內還有二少爺。若宇家的人全力追查,二少爺還有脫身之法,在下只是以防萬一。」
「靖兄莫認真,小弟只是在跟你說笑。來,我們先看一看左屯衛要殺的都是些什麼人。」
眾人幫著四十個蒙眼之人紛紛解開遮眼布巾,打開了手鐐。這不用說,一看就都是些老實巴交的老百姓。
「這位軍爺,饒了我們吧,我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為首的一個上了年紀的人剛被解開布巾和手鐐立刻一個撲通跪在李世民面前磕頭求饒。
「老人家,趕緊起來,我們不是宇家的人。」李世民趕緊將他攙扶起來。
「啊,不是宇家的啊,他們人呢?」老人家乾涸的雙眼眨了眨,覺得李世民並不是惡人,半信半疑的問道。
「都死了,你好好看看周圍吧。」柴紹在一邊粗聲粗氣的說道。
「啊……都死啦……怎麼都死了呢?」老者與眾人掃視了下四周,發現橫七豎八的躺著好多黑衣人,怯生生的問道。
「哼,我們不宰了他們,你們怎麼可能活?多虧了我們二公子,你們還不趕緊謝謝我家二公子?」柴紹沒好氣的說道。
「奧,大家快跪下,謝謝這些恩人吶。」老者說罷,領著眾人又要下跪。被李世民制止了。
「這位老人家,聽你們的口音,不像是江南人啊,宇家為什麼要殺你們?」李世民一邊扶起又要下跪的老人家,一邊詢問道。
「恩公啊,事情是……」老者剛想道出一切,卻被一旁的的小伙子扯了扯衣角。
「爹啊,我們剛脫離險境,最好不要把事情到處去說,免得又惹來殺身之禍啊。」年輕人輕聲說道。
李乘風瞟了一眼這個皮膚黝黑的壯年小伙兒,他聽出來,之前咒罵宇家人的就是他。
「龜兒子,你懂個屁,我還沒死呢。能說不能說,我還不知道嗎?這些恩公為了救我們殺了那麼多宇家的人,有什麼事不可以說的?」
老者訓完自己的兒子,轉過頭換做一副笑臉對李世民繼續道:「小子不懂事,各位莫怪。老朽姓趙,大家都管我叫老趙頭。我們這些人都是洛陽的鐵匠,被朝廷拉到揚州見皇帝打造兵器的。」
李乘風只是看了一眼眾人的手就知道這老頭兒沒說瞎話,這些人手上尤其是虎口充滿了老繭,顯然是長期掄錘打鐵形成的。
「那為何會得罪宇家?老人家請繼續說下去。」
「往年陛下出巡,都會徵調我們隨行打造一些軍器。但不知為何,今年打造完朝廷定制軍器之後,負責武庫司的宇家的人要求我們繼續打造一批兵器。」
「這後一批定制的兵器,可有官方通?」柴紹警覺的問道。
李乘風自然明白柴紹問這句話的意思。在古代,你打上一兩把武器官府朝廷不會管你。凡事大規模打造兵器都是要有官家的書認定,否則任何私自大量打造儲存兵器的行為,既被認為是私藏大量武器,準備造反,那是要殺頭誅九族的。
「這位恩公說的是啊,宇家的人沒有官方通,老朽當然是要過問的,但是每次詢問,宇家的人都推說官方通不日便將下來,如今四方賊兵頗多,工期緊急,要我等加緊趕製。」
「老人家,你們這可是壞了規矩的啊,為何不停工?」
「唉……誰不知他宇家一門四將,在朝廷實力巨大,我們哪惹的起,只得按工單繼續打造。但是時間長了,工單不斷,老朽有記賬的習慣,查閱武庫司的工單,才發現我等打造第二批的兵器數量已非常巨大。」老趙頭無奈的說道。
「有多少?」柴紹迫不及待的問道。
「唉……足足有一萬多把陌刀,兩萬五千多桿重矛,一萬把長劍,還有六千張長弓……」
「不好,二公子,宇家所控左武衛,右武衛,左監門衛,左屯衛怎麼需要這麼多兵器。恐江都有變!」柴紹擔憂的說道。
「這位恩公所言有道理,老朽就是個幹粗活的工匠,平時只知道幹活,一查這所造數量也是嚇了一跳,當即找到武庫司表示,要是還是不見官方通,我們實在不能再造下去了。」
「那宇家怎麼說?」柴紹接著問道。
老趙頭繼續說道:「說是也奇怪,當天下午宇家的人就來通知說三天之內官方通就下來,並會分批將我們幾百名鐵匠送回洛陽,讓我們把餘下少許工單完成。起初大家都很高興,都盼望著回中原吶,人一批一批的走。今天輪到我們這一批,出了官家鐵器制坊,從附近客棧收拾完東西,正準備上馬車。宇家的人卻不由分說的給我們蒙上雙眼,戴上手鐐。我們當時都覺得不對勁,但被他們強行趕上了車,就發生了剛才的事兒。」
「是啊,要不是有各位恩公,我們恐怕早葬身荒野了呀,請人連屍骨都找不到。」眾鐵匠說罷就又要跪下磕頭謝恩。
「大伙都起來吧,宇家殘害黎民百姓,我等豈能坐視不理?」李乘風與其他人趕緊讓眾人起來。
就在此時,山腳下火光重重,似是有大隊人趕來。
「老人家,宇家的人已召喚援手。事不宜遲,我們來引開他們,你們趕緊從銅山中穿行,專走小路,往西走,走上數百里就是江淮軍杜伏威的地頭,到了那兒宇家就拿你們沒辦法了。」
眾鐵匠趕忙謝過,就要跑路。
「老趙頭,你那本賬本可還在?」
「那工單賬本,老朽就塞城東客棧二樓臨河客房的牆角啦,少俠若要翻看,自可去拿,裡面有宇家蓋的官印。」老趙頭回頭應答道。
等眾人走遠,五個人立刻上馬,故意留下蹤跡引宇家的援兵跟隨,朝北出山。
柴紹邊走邊問道:「二公子,靖兄,我們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宇士及或許技不如人,可他宇家可是人才輩出。老二宇智及智謀過人,老大宇化及武技據說比他家主宇述還要強。此次殺鐵匠之事徹底暴露,宇家定應對之法。江都恐怕要變天,二公子應速速返回晉陽,以觀局勢。」李靖十分鎮定的分析道。
「宇一門,上誣陷忠臣良將,下殘殺黎民百姓。要不是我右驍衛遠離江南,我李家定起出兵器賬本,上呈陛下,扳倒他們。」李世民憤慨的說道。
「三位大哥,你們先行離開,今晚之事我定會告知來護兒老將軍與獨孤盛將軍。賬本之事從長計議,哪能讓宇家如此猖狂!」李乘風不知何時來了血性。
李世民向李乘風與蘇子軒各丟了一個令牌,點頭道:「此策較為穩妥,就有勞乘風了。若江都有變,可憑此令牌來晉陽尋我,乘風定要保重,後會有期!」
言畢,五騎分作兩批,分頭而行。因為李靖與柴紹故意兜了個圈子,徹底迷惑了宇家趕至的援兵,使得李乘風與蘇子軒得以安全逃離銅山,朝江都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