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4章 狼心狗肺 文 / 傳道者(書坊)
看著自己長子的身影從書房中消失，聶明義如釋重負。
片刻之後，他邁步走出了書房，臉上帶著喜悅的神情，朝著大院外走去。
「終於能夠擺脫這個恥辱了！」聶明義暗想道。
這是他壓抑在心底最真實的想法，論修為，如今他已經是五品武師巔峰；論地位，他是赫赫有名的執法殿主；論勢力，他的岳父是七大古武世家汾陽王氏的當家人！
但，就是因為他有一個出身不明，如今還形同廢物的兒子，讓他無法得到岳丈家的助力，讓他在與大哥聶明仁之間一爭高下的想法成為了泡影。
十多年來的是是非非，讓聶明義明白，聶千羽就是他的恥辱，如果不能掃除這個恥辱，那麼家主的位置，永遠都是一種奢望。
如今，他終於有機會，結束這段恥辱了。
聶明義帶著滿意的、炫耀的笑容，緩步走出了自己居住的小院，向別院的方向走去。
他要去找他的夫人、兒子，他要當著他們母子的面，將這份珍貴的消息當做禮物，送給他們母子！
從今天開始，他要讓王茵夢成為妯娌們羨慕的對象，讓兒子千帆成為眾人矚目的天之驕子！
良好的心情一直維持到聶明義走到大院的門口，沿途聶明義不斷的向著所有的護衛微笑行禮，他從來沒有這樣的和善過，以至於很多執事都傻愣在了那裡。
但是他剛剛來到大院門口之時，他就看到那個廢物突然暴起，狠辣無比的一劍切開了聶千帆的左胸！
鮮血宛如噴泉一樣湧出，聶千帆嘶聲慘嚎，渾身抽搐著倒在了地上，鮮血從他胸口汩汩流出，在地上積了一灘。
半尺多長的傷口，造成瞬間巨量的失血，這樣的傷勢，哪怕聶千帆剛剛突破，成為三品武徒，身體已經得到靈氣灌注，恐怕也要躺在床上休養最少一個月才能完全回復！
「孽畜！」
怒火瞬間湧入聶明義的腦海，地面上聶千帆流淌的血跡充斥了他的雙眼，他的眼珠驟然變成了一片血色。他氣急敗壞的怒嘯了一聲，渾然忘記了一切的衝出院門。他顧不得查看受傷的聶千帆，而是一掌狠狠的向著聶千羽拍了過去。
地品高階——烈焰斬！
院前的過道上，方圓十米的範圍內突然瀰漫開一股逼人的熱量，跟著聶千帆的少年們心臟劇烈的跳動著，他們渾身的鮮血不受控制的在體內瘋狂的流動著，彷彿有一個巨大的爐子在他們的身體內燃燒，鮮血抑制不住的要沸騰起來。
聶明義的手掌變成了赤紅色，一股淡淡的火焰籠罩著他的手掌上，掌心中過高的溫度產生了猶如太陽黑子一般的點點暗影，熾熱的氣息四面噴發，靠近牆角的古樹發出「啪啪」的聲響，剛才還蔥鬱繁茂的樹皮已經撕裂開大小不同的裂痕。
那十幾個少年身體不由的退後，幾乎是同時噴血，聶明義紅色的手掌宛如太陽一樣，少年們剛剛噴出的血液在空中化作裊裊青煙散去。
聶明義毫不留情，重重的一掌拍在了聶千羽的後背上。
聶千羽暴起，一劍重創聶千帆。但是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的父親，居然會不顧身份的直接出手攻擊自己！
隨著聶明義的手掌按下，聶千羽悶哼一聲，身體倒飛出兩，三米，嘴中噴出一口鮮血！
聶千羽用盡全身的力氣，轉頭看著眼前的聶明義，眼中充滿了憤怒，甚至還有隱藏在眼角的那絲嗜血。
這就是自己的父親！
聶千羽的心中不住的吶喊著。
看見聶千羽還能動彈，聶明義還不解氣，他再次逼近，手掌又一次輕輕舉起，直到這時，聶千羽終於知道，這個自己稱為父親的人，對自己動了殺機。
「住手！」
眼看聶千羽就要坐以待斃，慘死聶明義的手下，一聲暴喝傳來，緊接著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和聶明義生得有九分相似的男子，帶著數十名聶家的族人快步走到大院前，這男子一進厲聲呵斥聶明義。
「二弟，家族有家族的規矩，虧你還是執法殿殿主呢，難道你想知法犯法麼？你就不怕家法麼？」男子剛一開口，一頂碩大的罪名已經當頭扣在聶明義的頭上。
聶明義臉色一寒，熾熱之氣從他體內瞬間湧出，在他身後凝成了一柄巨大的斬刀，刀刃上絲絲烈焰若隱若現，他冷眼看著帶著大群族人匆匆趕來的風蝕聶家如今的代家主，同時也是自己大哥的聶明仁。
聶明仁神色不變，但他的身後卻浮現出一頭猛虎，獠牙廝張，煞氣十足！
片刻之後，聶明義將功法收起，他不無譏誚的連連冷笑，道：「大哥來得好巧？平日裡，你可是從來不踏入弟弟我這裡一步的！」
面對聶明義的指責，聶明仁背著雙手，一步步的到了他的面前。他看了看正捂著胸口掙扎著站起來的聶千帆，再看看躺在大殿角落裡動彈不得，背後一個碩大的手印格外刺眼的聶千羽。
聶明仁突然咧嘴一笑，道：「只是湊巧路過而已，聽說二弟在這裡教訓自己的兒子，所以好奇進來看看。」
「兒子」兩字，聶明仁咬的特別重，聶明義臉色一變，胸膛起伏不定，看起來氣的夠嗆，不過他也知道，既然聶明仁來了，他想趁機了斷聶千羽的想法只能作罷。
兄弟倆大眼瞪小眼的對峙了一陣，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傳來。
「孽子！將千羽帶過來！」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知道自己安全的聶千羽終於挺不住，昏迷過去。
……
聶千羽幽幽醒來，剛打算動彈，耳邊就傳來爺爺聶仲秋熟悉的聲音，鬼使神差之下，聶千羽選擇了按兵不動。
聶仲秋緩緩說道：「明義，到底是怎麼回事？」
聶明義撲通一聲跪下，垂淚道：「是孩兒無能……」
說著，將所有的事情都說了一遍，道：「孩兒本來想著，讓千帆能夠和千羽和睦相處的，一切都是為了家族，但誰曾想到……當時一看見千帆受傷，孩兒有些著急，請父親責罰！」
聽著聶明義的低頭認錯，聶千羽心中閃過一絲欣慰，爺爺對自己一向慈祥愛護，可說是無微不至。從小到大，不管自己犯了多大錯，即使成為修煉的廢材，只要爺爺還在，自己就沒事。這嫡長子之位，也是爺爺一直替自己鋪路……
就在聶千羽暗自思量的時候，聶仲秋突然起身，來到聶千羽的身邊，仔細的打量著。
聶千羽怕爺爺看見自己醒來尷尬，只能故作昏迷，真氣都停止運轉。
片刻之後，聶仲秋離開床榻，歎息一聲，道：「明義，我知道這麼做對你不公！這麼多年來，老夫死死的壓制住你，全力支持這個廢物。還不都是為了這個家族嗎？」
「廢物！」
聶千羽剎那間猶如五雷轟頂，不知所措。爺爺為什麼這麼稱呼自己呢？這一刻，聶千羽甚至都在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幻聽。
屋中的對話並沒有停止……
手掌輕輕在桌上一拍，聶仲秋怒道：「哼，想起聶元秋強加在我們父子身上的恥辱，我恨不得將這個廢物碎屍萬段！這也是我為什麼會毀掉他修煉根基的原因！」
聶明義猛然抬頭，看著聶仲秋，眼中儘是不敢相信，聶千羽的走火入魔居然是聶仲秋搞的鬼！
躺在床上的聶千羽心中更是百感交集，他終於知道了事實的真相，但真相居然如此的殘忍！武道強者的堅毅，讓他強壓住波動的心情，仔細「聆聽」兩人的談話，他知道，談話有可能關乎他的生存。
「嗯，確實是我做的！」迎著兒子的目光，聶仲秋肯定的點點頭。
「那……」聶明義問道。
「因為他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五行的體質！你可知道五行體質代表著什麼嗎？代表著老祖有可能從那個鬼地方脫困！只要再等兩年，我們聶家終極的力量就會重現人間！這一切你明白麼？！」
「可如今，就因為你的衝動，十幾年的謀算就有可能毀掉了！」
聶明義汗流浹背！聶千羽心中駭然！
聶仲秋氣的鬚髯皆張，道：「老祖宗千叮嚀萬囑咐，一定不能出差錯，因為這是老祖重臨的唯一希望，可是你呢？為了一己私慾，居然想將老祖的希望破滅！你罪該萬死！」
「老夫這麼多年費盡心機，一切不都是為了家族嗎？如果沒有老祖的支持，估計你我父子如今已經是聶元秋的刀下之鬼了。」
聶仲秋仰天長歎：「早知你如此不能忍，當時將他帶回來的時候，還不如歸入明仁的名下呢，還不是因為爹疼你嗎？如今，我無顏面對老祖宗了……」
聶明義淚流滿面，匍匐在地：「爹，我知道辜負了您的一番苦心，恨不得以死相報……」
「以死相報，倒也罷了。」聶仲秋皺眉沉思著，道：「現在……最主要的問題，是如何盡快的恢復他破損的經絡，只要他的身體能夠恢復正常，那一切還有補救的機會……只是要多費一番手腳，算不得什麼……」
「爹，您就放心，孩兒以後一定不會讓他看出破綻的，一定能夠助您完成計劃！」聶明義說道。
「嗯，如今也只能這麼辦了！」說著聶仲秋又一次悄然朝聶千羽走來，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過了片刻後，他撫摸著聶千羽的俊臉，說道：「這麼多年了，這是我耗費心血培養出的成果，卻因為你的愚蠢，差點一切都枉然了。如今，希望重頭再來還能夠趕得上吧！」
「爹，您放心，回去之後我就約束他們母子，一定不會再破壞您的計劃了。」聶明義湊過，低頭看著聶千羽，笑著說道：「我絕對不會讓這小子發現破綻！」
「希望如此！」聶仲秋說道。
聶千羽躺在床榻上，身體一動不動，但他的心中卻是一片駭然，命運就是如此的神奇，只因他的一個不經意，就讓他發現了一個聳人聽聞的秘密。
這一對父子真是狼心狗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