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十八章 緊急調令 文 / 七日殺(書坊)
太湖邊上幾座低矮的農舍,隨著熄燈號的吹響,各個房間的煤油燈依次熄滅。唯獨一座青磚瓦房裡,仍亮著昏黃的油燈。
一個穿著軍裝的男子,臉色冷峻地坐在燈下,正認真地閱讀著件。兩名哨兵正在門口不斷地來回走動,突然聽到不遠處的池塘中傳來撲通一聲。
哨兵立即警覺地端起了槍,喀喇一聲子彈上膛,對著池塘方向低吼了一聲:「誰?」
池塘邊再無動靜,兩個哨兵對視了一下,生怕驚動屋內之人,端著槍、貓著腰,警覺地一步步向池塘邊靠近。
就在兩個哨兵剛挪了幾步後,牆角處一道黑影如鬼魅一般悄悄飄進了門內。
那黑影看了一眼端坐著的年輕軍官,一揚手,一顆石子急速射出,把那軍官桌子上的美孚燈打了個粉碎。
燈剛滅,那黑影一下子撲向了那軍官。這勢在必得的一擊,卻一下子撲了空。黑影情知不妙,立即一縮身,只覺腦後一股勁風掠過。
屋子裡兩人立即打鬥了起來,這驚動了門外的哨兵。倆哨兵一見屋子裡已經不見了燈光,又聽到激烈的打鬥聲,情知不妙,趕緊持槍衝入屋內。
藉著窗戶外傳入的微弱的星光,只見黑暗中,兩人身手奇快地正在進行殊死博鬥。哨兵一時慌了神,槍口不知對準誰好。
突然間,其中一個黑影撲倒在地,另一個黑影冷笑一聲道:「還楞什麼?還不趕緊點上燈?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膽!」
兩哨兵大喜,知道是自己連長制服了入侵者。這時,幾個營房的燈都亮了起來,一大幫戰士已經衝入了屋子中,槍口齊刷刷地對準地下的那人。
兩名戰士各自從營房中拿來一盞美孚燈,拎上手上,登時把屋子中照得一片通亮。
被制服在地下的那人,突然大聲叫道:「好你個許光波,下手真狠,還不趕緊鬆開?這麼多人,你是想讓我出醜嗎?」
那個被叫作許光波的年輕軍官一楞,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他對著那一幫圍著的戰士一瞪眼道:「都在看什麼?還不散去?」
戰士們雖然心中疑惑,可也不敢多問,只得收起槍,各自回到營房中。
地下的那人,一個魚躍蹦起,大大咧咧地坐到了許光波的位置上,一本正經地板著臉道:「許光波,你想造反不成?有你這麼招待你上級的嗎?」
許光波嘿嘿一聲道:「柳昀,你他媽的少來這一套。你雖然是我上級,可我們就和親兄弟一樣,還來這一套虛的?」
那坐在椅子上的,正是柳昀。他呵呵樂道:「小許,哦,不,許連長,沒想到你身手更了得了,這幾招就把我制服了。」
許光波佯裝惱怒地道:「柳昀,你這是搞的什麼鬼啊?你不知道我們這裡情況複雜嗎?竟然這樣來見我,要是我剛才開槍了怎麼辦?」
柳昀狡黠地道:「你想開槍?哈哈,這可不是你許光波的風格。當你有絕對把握制住對手時,你決不會用槍。從37年到解放,被你徒手殺死的鬼子、漢奸和特務還算少嗎?再說了,你真以為我在濱海市養尊處優長肥了,不是你對手了嗎?」
柳昀嘿嘿一笑,攤開掌心,幾粒黃燦燦的子彈掉在了地上直打轉。
許光波詫異地道:「你這子彈從哪來的?」
柳昀呵呵樂道:「你不看看你的手槍?沒子彈的手槍,你還想打死我?得,你還不如砸死我吧。哈哈,我知道你有這個習慣,隨時保持警覺,在案頭放一把上了膛的手槍。剛才我打滅你的燈,立即撲上去搶了你這把手槍,把我的那把空槍放回了原處。就是因為這個時間差,讓你佔了上風,把我打倒了。」
許光波哈哈大笑,低頭看看自己手中的手槍,果然不是自己那把了。他把槍往自己兜裡一插,笑嘻嘻地道:「好槍啊,原來柳兄弟還沒忘了我這個老夥計,故意來送把好槍我的,謝了啊!」
柳昀急道:「哎呀,我忘了你這傢伙是有名的吃得進吐不出了。快把槍還我,這可是李部長贈給我的。」
許光波不屑地道:「少來,你現在是堂堂濱海市公安局刑偵科科長,還會這麼小氣嗎?」
柳昀嘿嘿道:「行,你既然喜歡我這把手槍,就送給你了。可是你別忘了,收人錢財,是要給人辦事的。你喜歡小槍,那自然有適合用小槍的地方讓你去。」
許光波瞪大了眼,對還楞著的兩個哨兵吼道:「還楞著幹什麼?柳科長可一直是我老上級了,他參加革命工作時,你倆還光著屁股蛋子呢!快去給柳科長倒杯熱水,再把早上從太湖裡打上的那條大青魚燒了。」
哨兵應了一聲,正待出去,柳昀道:「不要了,我沒時間跟你喝酒。再說了,你在太湖邊剿匪,紀律上可不允許你喝酒的。小許,今天找你,不是來找你敘舊的。我這兒有李部長親筆簽署的調令,你得馬上跟我去濱海市。」
許光波驚訝地道:「柳科長,你來這兒是想讓我到公安局工作嗎?那太好了,太湖邊的的殘敵已經基本肅清,我正閒得蛋疼呢。」
柳昀嚴肅地道:「許光波同志,經李部長批准,正式任命你為濱海市公安局特別行動科科長。」
許光波對柳昀行了個軍禮,為難地道:「柳科長,你現在就要我走,可這裡怎麼辦?」
柳昀大聲喝道:「張連長,請進吧,該是你上場的時候了。」
柳昀話音方落,門外走入一位氣宇軒昂的軍人。他對著柳昀和許光波各敬了個軍禮,上前握著許光波的手道:「許連長,你還認識我嗎?我是張德偉啊!」
許光波藉著燈光細細一看,不由得大喜過望,一下子緊緊抱住了張德偉,親熱地道:「張連長,真想不到在這兒能遇上你。濱海市剛解放時,我代表地下黨前來迎接解放軍進城,接待的正是張連長呢。」
張德偉哈哈大笑了幾聲道:「許連長,我也是被柳科長臨時拉夫的。他向李部長請求調你進公安局前,就想到了讓我來接你的腳跟。許連長,你就放心走吧,這兒的事,就交給我了。」
許光波呵呵笑道:「那我得好好感謝張連長,說真的,帶兵打仗是痛快。可是這太湖邊已經好久不見敵情了,我都快憋死了。聽說濱海市敵特活動猖獗,我早就手癢了,想回去會會以前的那幫老對手。」
張德偉笑道:「我早就聽聞許連長的赫赫威名了,想當初,你可是在濱海市讓敵人聞風喪膽的『鬼見愁』啊!身手了得、冷血無情。如果柳科長來請你重回那條隱蔽戰線,這可真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了。我來接你的班,也沒啥事,就當在這風景如畫的太湖邊上度度假吧!」
三個人大笑了起來,柳昀對著張德偉敬了個軍禮道:「張連長,那這兒就交給你了。我現在就得和小許星夜趕回濱海市,李部長明天一早,要是看不到小許前去報到,指不定要大發脾氣呢!」
張德偉和許光波簡單辦理了一下交接手續後,許光波命令全體戰士集合,向戰士們宣佈了上級命令,由張連長接替他的職務。
一切準備妥當後,張德偉帶領兩個警衛戰士把柳昀和許光波送到了半里地外停著的柳昀那輛吉普車邊,和兩人依依惜別。
一路上,柳昀駕著車,和許光波不斷地敘著舊,懷念解放前一起在濱海市做地下工作時那段歲月和緬懷犧牲了的同志們。
原來,在濱海市解放前,柳昀是許光波的上級。柳昀利用在偽警察局的身份,獲得了許多有價值的情報,再經過許光波把情報送出。同時,許光波還是地下鋤奸隊的隊長,他們倆默契配合,柳昀負責制定行動目標和方案後,由許光波負責執行。
柳昀知道自己眼前面對的是保密局頂級殺手吳亞萍,自己也無把握能否對付得了,因此,他一下子就想起了老部下許光波。
在得到李部長的批准後,柳昀星夜趕往太湖邊,把許光波調回濱海市協助自己工作。
兩人趕回到濱海市時,天色已經放亮。老戰友倆在弄堂口的攤點上,胡亂吃了口早餐,匆匆趕到公安局向李部長報到。
在離開李部長的辦公室後,柳昀把許光波帶回了自己的刑偵科。不待柳昀介紹,許光波先是對著大家行了個標準的軍禮,隨即臉一沉道:「同志們,我叫許光波,咱刑偵科經李部長批准,單獨成立一個濱海市公安局特別行動科,隸屬於刑偵科。」
柳昀微笑著道:「同志們,許光波同志擔任特別行動科科長一職。許科長有著豐富的對敵工作經驗,是一位老地下黨了。在濱海市解放前,人送他綽號『鬼見愁』。」
許大福吃驚地叫道:「許科長,原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鬼見愁』?哎呀,那個時候,我和許多偽警察,聽到『鬼見愁』三個字,就膽戰心驚,生怕自己雙手沾上了鮮血,『鬼見愁』不知什麼時候就站在了我們的面前了。」
許光波冷冷地道:「是嗎?是不是把我當成閻王爺了?其實我許光波並不是象傳說中的那麼冷酷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