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特殊使命 文 / 七日殺(書坊)
濱海市郊區,一幢普通的小樓前,柳昀獨自駕著那輛美式吉普停在了大門前。
柳昀跳下吉普車,從車後座上拎起幾包熟食和兩瓶酒,對著門口的兩個警衛點了點頭。那兩個警衛見到是柳昀,趕緊敬了個軍禮,其中一名為柳昀推開了大門。
柳昀走進小院子中,看到幾個警衛正坐在院子中一張石桌上玩著紙牌,不禁一皺眉頭。他走到石桌邊,沉著臉道:「你們幾個怎麼還在玩牌?濱海市剛解放,你們不知道敵特勢力有多猖獗嗎?派你們一個警衛班保護李部長的安全,你們竟然在這裡玩牌!」
幾個警衛看到柳昀,趕緊都站了起來,把手中的紙牌掩在身後,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柳昀厲聲道:「別以為門口有哨兵就安全了!李部長要是出了什麼狀況,你們幾個槍斃一百次都不為過。」
就在柳昀訓斥著幾個警衛時,屋子中傳來李部長的聲音:「是柳昀嗎?快進來。你別指責他們了,他們打牌還是我建議的呢。這幾個年輕人,奉命保衛我的安全,也真難為他們了。看他們憋得慌,我就讓他們玩玩牌放鬆一下。」
柳昀聽到李部長說話,趕緊提起東西直往屋子裡沖。當他剛進入門時,眼角一瞥,院子裡的警衛都不見了。
李部長笑呵呵地道:「小柳,到我家來吃飯,還讓你破費啊?來來來,快坐下,早就等你開席了。」
李部長的愛人在北京工作,在濱海市郊區,他孤身一人住在這個小樓內。四周沒有其他人家,倒也清靜自在。
柳昀把帶來的酒菜擺好,一老一少開始飲酒閒談。
李部長喝了一口酒,嚼著一塊牛肉道:「小柳,你說蘇紅死前說的那些話有多少可信度?」
柳昀微微一笑道:「李部長,她對小許和楊林所說的那些話,我已經盤算了無數次了,我認為,可信度極高。當時她說這些話,是明白自己已經身處絕境,再無逃脫的機會。高手對決,有時為了一爭榮耀,可以不惜身家性命。」
「她和許光波所說,其實就是她和我們博弈的整個過程。雖然她有許多失誤,但她也認為她讓我們走了許多彎路,因此,她認為她有資本值得自豪。再者,她說出的這一切,都是已經發生了的事,而且大都為我們所掌握,她認為也沒必要再作隱瞞。」
「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蘇紅認為她的黑貓社已經完成了她心中偉大的使命,她已經死而無憾。那件事,就是我們引誘她上勾的所謂一號首長回濱海市的時間和路線。在她和許光波說著話的時候,她腦中想到的肯定是她的部下正在伏擊一號首長,甚至她認為已經成功了。」
李部長點了點頭道:「對,蘇紅也確實是個人才,而且她是為了她的信仰在與我們博弈。但是,你相信她所說的,我們局內還潛伏有保密局高級特務嗎?」
柳昀頓時神色凝重起來,緩緩說道:「柳部長,我信!畢竟蘇紅是內調局的人,和保密局一直是明爭暗鬥的關係。她說出保密局有人潛伏在我們公安局,是因為她肯定也估計到,我們也產生了懷疑。所以,她說出來,並不違背她的信仰。」
「其次,好多事也確實難以解釋。她和蘇麗確實是雙胞胎姐妹,兩人性格容貌幾乎毫無二致,但她倆姐妹自小就分開,她怎麼可能瞭解清楚蘇麗現在的工作生活情況,從而假冒蘇麗而讓外人覺察不出來呢?那必是熟悉蘇麗的人向她提供了祥細情報。」
「更讓人生疑的是,保密局的人,才是我們最大的對手,他們的實力也更為強大。可是解放以後,保密局的潛伏特工,竟似人間蒸發一樣,絲毫不見動靜。若非小洋樓事件,連吳亞萍也不至於暴露。」
「蘇紅冒充蘇麗,成功打入我們公安局內部。她就是插入我們心臟的一把利刃,台灣方面輕易不會動用她,除非是有重大戰略任務。但事實是,蘇紅的行動一直沒中止過,而且她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嫁禍楊林。」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肯定是台灣方面的指示。如果楊林被冤枉成敵特,那麼,她自身就得到了安全保障。可我始終覺得,台灣方面這一手,是為了保護比蘇紅更大牌的人。這個人,必是保密局高級特工。而且他的地位應該在吳亞萍之上,不出意外,應該是詐死的夏仁偉。」
李部長沉默了好久,方才緩緩地點了點頭道:「小柳,我們肩上的擔子仍然很重啊。雖然一舉殲滅了黑貓社,可那畢竟是國民黨內調局的外圍特務組織,真正的精英是保密局那些潛伏特工。」
「隨著蘇紅的死去,所有線索到此為止就掐斷了。我敢斷言,近期內敵人不會有什麼動作。這樣,我們的偵破工作就被迫進入了停頓狀態。小柳,明天公安局我準備開個表彰大會,宣佈我們已經清除了敵特分子,讓敵人的警惕性鬆弛下來,只要他們有所行動,就必會露出破綻。」
柳昀歎了口氣,仰脖喝了一口酒,悶悶不樂地道:「李部長,你說到這表彰會我就難受。這哪是什麼表彰會?明明是你要逼我離開公安局的歡送會!」
李部長嘿嘿一笑道:「小子,真捨不得這身軍裝?到哪不是革命工作啊?你可不要帶情緒,卯足勁給我好好幹出一番事業來。」
柳昀試探地道:「李部長,今天夜裡就要見到那位神秘人物了,你現在可以透點風給我了吧?到底會把我調到哪?從事什麼工作?」
李部長嘻嘻一笑,遞給柳昀一枝煙,緩緩地道:「小柳,太湖邊的風景怎麼樣?」
柳昀身子一震:「李部長,你的意思把我調回野戰部隊,讓我到太湖邊上剿匪?」
李部長哈哈大笑:「小柳,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也會突然糊塗了?太湖邊現在風平浪靜啊!小股土匪哪經得起我們的清剿?早就被滅得一乾二淨了。再說了,你忘了明天過後,你就得脫下軍裝了,你有見過野戰軍將士不穿軍裝的嗎?」
柳昀頓時傻了眼,急切地追問道:「李部長,你這不是開玩笑吧?難道是讓我休假到太湖邊釣魚?」
李部長哈哈大笑道:「沒錯,是讓你到太湖邊去。不過,不是釣魚。剛解放啊,要讓人民群眾生活富足起來,這意義不輸於與敵人戰鬥。軍管會決定了,要成立一個太湖漁業研究所,你任第一任所長,同時晉陞為處級幹部。」
柳昀驚呆了,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點著了煙,狠狠抽了幾口,直到煙頭快燙到手指時,他才掐滅在煙缸裡,霍地站起身來,不滿地嚷道:「李部長,我不想去,處長身份我也不要了,你把我的科長也擼了吧,我寧願留在公安局當一個普通公安戰士。」
李部長沉著臉道:「耍什麼脾氣?給我坐下!明天慶功會上就當眾宣佈你的任命,你敢抗命不從?」
柳昀倔著頭道:「李部長,你是我的老領導了。你下達的指示,我以前都是不折不扣完成,但今天這事,你就算槍斃了我,我也抗命不從。」
李部長鐵青著臉,一口氣灌了幾口白酒,突然吟誦了起來:「鳳凰台上鳳凰游,鳳去台空江自流。吳宮花草埋幽徑,晉代衣冠成古丘。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鷺洲。總為浮雲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
柳昀一下子楞了,睜大眼睛,不解地看著李部長。李部長吟完詩句,回首問道:「柳昀,你可知道這詩是何人所作?」
柳昀搖了搖頭,李部長不緊不慢地說道:「這是唐代詩仙李白所作《登金陵鳳凰台》!金陵就是現今的南京,南京有鳳凰台,我們濱海就沒有鳳凰嗎?」
柳昀越發困惑了,李部長見狀笑了起來:「小柳,你自從進入濱海市公安局後,有沒有見過鳳凰啊?」
柳昀疑惑地想了一會,突然身子一震道:「李部長,你是說蔣英空棺中的那隻鳳凰圖案?還有小洋樓地下室那張木床上的用塵灰撮成的鳳凰?」
李部長笑而不語,柳昀一下子興奮了起來:「李部長,難道你已經知道了這兩隻鳳凰的秘密?快告訴我,這可是揪出保密局潛伏特務的重要線索!」
話剛出口,柳昀一下子想到自己即將脫下軍裝離開公安局,不由得立即萎頓了下來。他長歎了一口氣,不再言語。
李部長突然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狡黠地說道:「小柳,你跟我這麼多年,我還能虧待你嗎?像你這種人才,真讓你去養魚,那可是太屈才了。實話告訴你吧,讓你脫下軍裝離開公安局,實質是讓你借養魚為名,卻行捕天上鳳凰之意。」
柳昀楞了好大一會,突然驚喜地道:「李部長,難道這個太湖漁業研究所只是個幌子,其真正的使命是專門針對這起和鳳凰有關的保密局潛伏敵特案?」
李部長突然嚴肅地道:「沒錯!不過具體的內容我還不得而知,今天晚上自會由北京來的同志向你宣佈行動計劃和方案。這件事,你可要絕對保密,不得有絲毫洩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