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 暗留線索 文 / 七日殺(書坊)
虞瑾見柳昀開口相問，猶豫了一下，謹慎卻又自信地說道：「春秋末期吳國的公子光，就是後來的吳王闔閭，欲殺吳王僚而自立，伍子胥便把專諸推薦給公子光。這個專諸是中國古代四大刺客之一，智謀和武功相當了得。」
「公子光乘吳內部空虛，與專諸密謀，以宴請吳王僚為名，藏匕首於魚腹之中進獻。這柄匕首即是中國歷史上著名的魚腸劍，就因為專諸藏短劍於魚腹而得名。」
「專諸當場刺殺了吳王僚，但也被其侍衛所殺，史稱專諸刺王僚。此後公子光自立為王，是為吳王闔閭，乃以專諸之子為卿。吳王闔閭因感專諸之恩而把他厚葬於蘇州閶門內，以『專諸巷』為名以紀念專諸。」
虞謹說完便停了下來，小心地觀察著柳昀的反應。柳昀心中已知其意，臉上卻不露聲色，淡淡地道：「小虞，你說這段故事有什麼意思？」
虞謹言道：「只看此畫，也看不出什麼名堂。只是柳處長在此畫前放置一柄中正短劍，那就意義不同了，這應該是為此畫作註解，正是『專諸刺王僚』之意。我想柳處長這樣做，肯定是含有深意的。」
「如果這兩樣東西是從敵特處繳獲，那就說明柳處長不是懷疑這幅畫就是懷疑這柄短劍中藏有秘密，故而當我進入時，柳處長還在深思之中。」
柳昀呵呵笑道：「小虞，你真是冰雪聰，權且算你說對了吧！只不過，這兩樣東西並不是從敵特處得到，而是我自小就喜歡古董和各種民間故事。剛才無聊時，就以劍和圖擺了這個麼陣勢，誰知還是讓你一眼就看出了我在想像專諸當年刺殺王僚時的英勇氣概和大智慧。」
他轉了一下話頭道：「小虞，新來的蘇水墨同志是法醫專業畢業。你去安排一下，給她安排一個辦公室，另外再帶她到醫務室熟悉一下環境。如果她提出什麼需要，例如採購藥品、器械等，你盡量滿足她的要求。」
虞謹行了個軍禮，轉身走出柳昀的辦公室。她剛離開，柳昀已經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趕緊鎖上了辦公室的門，回到辦公桌邊，仔細端祥著面前兩件物品。
他細細地看著那幅畫，總感覺此畫像是匆促間畫成的，難道其中會藏有什麼秘密？柳昀拿起畫，對著辦公室內的燈光仔細看了看，並沒發現隱藏有什麼。
會不會是這幅畫利用專諸刺王僚的故事，暗指這把中正劍呢？難道是短劍中另有玄機？
柳昀心中一動，拿起中正劍細細端祥，果然發現了一點可疑之處。那柄中正短劍，劍柄與劍身的接合處，有一細細的黑絲，像是斷裂後粘合在一起留下的。
柳昀心中興奮極了，雙手握住短劍，把玩了一會，試著輕輕扭動劍柄。一試之下，吃略略感動劍柄似乎有一絲鬆動。
柳昀大喜，屏息凝神，左手執住劍身，右手緊握住劍柄，逐漸加力，竟然把劍柄與劍身扭動開了。
不一會兒，劍柄與劍身已經完全分離，原來短劍的兩個部位，居然是用內螺紋緊密鏈接在一起的。
劍柄的中空處，似乎有一捲著的小紙條。柳昀提起劍身，豎直向下，輕輕地抖動了幾下。
一卷小小的紙條從劍柄中空處掉落，柳昀拿起紙條，輕輕展開，一看之下，不覺臉色凝重起來。
他揣起小紙條，來到了研究所後院戒備森嚴的電訊科。電訊科裡，幾台電台正閃著紅色指示燈，滴滴嗒嗒聲不絕於耳。
電訊科的同志見柳昀前來，都一下子立正向柳昀敬禮。柳昀回敬了一個禮，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坐下，清了清嗓子說道：「同志們辛苦了！我宣佈一條紀律，以後不論是我還是許科長進入這裡，大家都不要站正敬禮。去掉這些繁縟節，大家專注於自己的工作，不能因為我們的到來而讓大伙分神。」
電訊科的同志們大聲應了聲『是』，都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重新開始了緊張的工作。
柳昀轉到那台特別顯眼的美制大功率電台面前，看著正戴著耳機緊張監聽敵台的李媛道：「李媛，最近有什麼收穫嗎？」
李媛摘下了耳機，靜靜地道：「柳處長，這兩天電訊科的同志已經偵測到許多可疑信號，在持續跟蹤中。要判斷是不是敵台，鎖定波長和頻率，這是一個繁瑣艱辛的過程。柳處長，我們保證盡快掌握敵情，爭取早日把那些潛伏敵台揪出來。」
柳昀看著眼睛中充滿了血絲的李媛，以一種平靜中透著關切的口吻道：「李媛，辛苦你了，注意身體。我這兒有幾組數據，不知道對你有沒有幫助！」
柳昀邊說邊從口袋裡摸出那張小紙條，擺放在李媛面前。李媛疑惑地看了一眼柳昀，拿起紙條認真地看了起來。
只看了幾眼，李媛的呼吸便急促起來。她邊看紙條，邊手動調試著面前電台的接收頻率，激動得手指在微微顫抖。
李媛驚呼道：「柳處長，你這紙條是從哪裡來的？有了它，我們能在最快時間內鎖定敵台。」
柳昀微微一笑，『噓』了一聲道：「李媛，你跟我來一趟辦公室！」
柳昀辦公室內，看著滿臉興奮的李媛，柳昀低沉著聲音說道：「李媛，你說一下你為什麼見到這紙條這麼興奮，又敢向我保證早日破獲這些潛伏敵台的原因吧！」
李媛驚訝地道：「柳處長，你給了我這些波長和頻率，難道你自己也不知道這其中的玄妙？」
柳昀笑了笑道：「李媛，這就是我叫你來的原因。我也不敢確定這紙條上的一組組數據究竟代表著什麼，你現在能確定這些數字果真是敵特電台的波長和頻率麼？」
李媛淺笑了一下道：「柳處長，當你遞給我這些數據時，職業的敏感，讓我第一感覺這些數據就是波長和頻率。我按照上面的數據，監聽比對了幾個，結果令我震驚了，這數據上的電台，都在我們懷疑可能是敵台的名單上。」
「因此，我才敢確認，這些數據正是我們苦苦尋找的敵台波長和頻率。現在我們要做的事，就是從這些敵台收發的電中發現規律，破解他們的密碼。只要密碼一解，按著這些電台的波長和頻率逐一搜索，所有的潛伏敵特就能一網打盡。」
李媛離開後，柳昀陷入了深思之中。在許家鎮鬼屋中遭遇到的那個特務，從他的身手以及外貌特徵上來看，柳昀基本斷定，這個特務正是他苦苦追尋的保密局高級潛伏特工夏仁偉。
令他大惑不解的是，夏仁偉怎麼會把這柄藏有潛伏特務電台資料的中正短劍落入敵手呢？能獲得中正短劍，是國民黨軍人的殊榮。得到中正劍的人，往往會把此劍視若自己生命，輕易不肯示人，而且在面臨軍事失敗或者落入敵手時，往往以此劍自殺成仁。
夏仁偉是原保密局濱海站上校副站長，在蔣介石敗退台灣前，受命潛伏，能獲得一柄中正短劍自也不奇怪。令柳昀困惑的是，為什麼夏仁偉會用此劍刺向自己肩頭？
當時博鬥之時，夏仁偉情急之下用此劍刺傷柳昀，尚在情理之中，但他在醫院掉落這份專諸刺王僚的卷軸後，便令柳昀產生了許多疑問。
柳昀回想起他受傷後，蘇水墨察看柳昀傷勢後，告訴柳昀刺傷他的特務是個使用冷兵器的高手，手法乾脆利索，拿捏得恰到好處的話，柳昀更是心中生疑：難道夏仁偉是故意放自己一馬，他本有機會殺死柳昀，卻只在他肩頭插上一劍？
假設夏仁偉就是這麼想的，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柳昀心中一動：會不會是夏仁偉是巧妙地把這柄短劍留給自己呢？按照夏仁偉的身手，在黑暗之中，許光波趕來前，柳昀還真沒把握能勝得了夏仁偉，哪怕是纏鬥著夏仁偉不讓他脫身。
順著這條思路，柳昀的思路漸漸明朗了起來。假設夏仁偉是故意把這柄中正短劍留給柳昀的，那麼，他有什麼辦法能讓柳昀猜到這中正劍中藏著天大的秘密，而不僅僅是一把博鬥時的兵器呢？
夏仁偉顯然算到了，柳昀在受了傷後，必然會到醫院中包紮處理傷口，防止失血過多。而他自己，也要醫治一下柳昀擊中他手臂的槍傷，所以夏仁偉先柳昀一步來到了醫院中。
夏仁偉這樣的高級特工，不可能愚蠢到認為柳昀壓根沒想到敵特受了傷後會去醫院治療的情況。恰恰相反，夏仁偉必然料到，在自己受傷後，柳昀會判斷自己敢不敢前去醫院療傷。
夏仁偉可謂是藝高人膽大，反其道而行之，出人意料地來到了醫院中。而柳昀當時定會判斷，敵特受了傷，自己也受了傷，在這種情況下，他肯定會前去醫院，困而敵特不敢自投羅網。
懿曰：「亮平生謹慎，不曾弄險。今大開城門，必有埋伏。我兵若進，中其計也。汝輩豈知？宜速退。」，柳昀想到了三國演義中，孔明手中無兵，利用對手司馬懿對自己的瞭解而擺了一出空城計的典故，不由得苦笑了起來，更是暗暗佩服夏仁偉的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