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三章 戴笠之死 文 / 七日殺(書坊)
柳昀心中一動,急急地問道:「老夏同志,你是說戴笠親手制訂的那份鳳凰計劃,雖然無人知曉,但戴笠極有可能留了一手,在那把他鍾愛的龍泉寶劍上留下了線索?」
夏仁偉緩緩而道:「戴笠一生多疑,且又極其迷信。他飛機失事之前,也正是他感到窮途末路之時。他雖然為殺人魔王,雙手沾滿了人民的鮮血,但他在抗戰中,還是立不了不朽功勳的。」
「也正是抗戰中積累起來的經驗,使得戴笠得到了『特王之王』的稱號,連美國人都佩服他的能力。他一生殺人無數,整天與陰謀和刺殺打交道,自然深知其中凶險。像他這樣的特工高手,不可能沒有最壞的打算。」
「我認為,戴笠對個人生死可能看得比較開,但他這樣的高手,寧願身死,也不願自己的心血付諸東流。因此,這樣一份極其絕密、規模宏大的鳳凰計劃,戴笠決不甘心隨著他身死而葬於地下。」
「他生平謹慎,唯恐洩密,因此,連保密局總部都找不到鳳凰計劃的片言隻語,甚至連他最親信的毛人鳳也不知情。我認為,戴笠在飛機即將失事之前,想到的不是其他,肯定是那份對他來說比生命還重要的鳳凰計劃。」
「倉促之間,戴笠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要留下線索,不使鳳凰計劃永遠沉沒而成為他最後的遺憾。怎麼辦?他此刻最信任的人就是毛人鳳。而毛人鳳遠在重慶軍統本部,飛機墜落之處,又為當時新四軍的游擊區。」
「戴笠既想保留鳳凰計劃,又怕落於新四軍之手,他必然要想個巧妙的辦法留下線索。此刻,他身邊最鍾愛的東西,除了那份鳳凰計劃外就是那柄龍泉古劍。事後證明,他的失機飛機現場的殘骸中,並沒有那份鳳凰計劃。」
「像他這麼一個心思極其縝密的高手,不可能只有一份計劃,必然另個有個絕密的地方保留著備份。而那個地方,肯定在他認為最安全的國統區。但飛機即將墜落的地方在新四軍濟南區,因此,他只能留下線索而銷毀正本的鳳凰計劃。」
「人在最危急的關頭,只能信任平時他最信任的人,也最留戀他平時最愛之物。那麼,銷毀鳳凰計劃後,戴笠唯一心愛的物品便是那柄龍泉寶劍了。他肯定在龍泉寶劍中留下了線索,事後的搜索,在失事現場並沒有找到龍泉寶劍。」
柳昀深思道:「老夏同志,戴笠飛機失事,民間有很多說法,但皆不可信。這事屬國民黨當局最高機密,你是保密局濱海站上校副站長,極有可能知道其中的內幕,你能告訴我真相嗎?」
夏仁偉笑了一笑,向柳昀敘述起了戴笠飛機失去的來龍去脈。
日本投降後,國共雙方在美國的調停下開始了和平談判。迫於**方面的壓力,加之軍統在抗戰時期得到了迅猛的發展,戴笠權力過大,非但引起了國民黨內部的不滿,也引起了蔣介石的高度警惕。
蔣介石順水推舟,答應了各方面的要求,決定改組甚至撤銷軍統。戴笠預感大事不妙,借口巡查東北方面軍統局的工作,趁機離開重慶軍統局本部,在北平度過了1946年的春節。
然而,熱鬧的春節使他備覺冷清,有黯然神傷之感。他莫名其妙地覺得,這一年凡事都將不順,因為,戴笠從小就是一個很迷信的人。
戴笠很相信風水、命相一類東西。軍統修建房屋時,大門應向哪一方向開,前後左右應注意哪些地方是龍脈,以及宜於建陽宅或陰宅等問題,他經常親自下指示,不能弄錯,否則雖已動工也得停止。
軍統所辦的許多基本特務訓練班內,他規定要開設命相一類課程,把曾國藩所用以作為取捨部屬標準的一本《冰鑒》和麻衣、柳莊等相法編成教材。軍統的一些大特務也都跟他一樣,非常相信這套東西。
由於算命的先生說戴笠命中缺水忌土,所以軍統局局本部在抗戰期間使用的化名,總是用一些水汪汪的名字來補他的命中之不足,如江漢清、汪濤、塗清波、沈沛霖、洪淼等。而其中用得最久的沈沛霖,因為自從用了這個化名,他的事業更是一帆風順,如日中天,他便破格幾年不換,認為是這個化名起的好,更導致他對化名的選擇更為認真。
到了1944年,秘書室認為戴笠的化名沈沛霖用得太久怕不妥當,擬了新化名洪淼,這比沈沛霖含得水更多,他才答應改用。但1945年年底擬1946年化名時,他不在重慶,秘書室助理袁寄濱偏不相信這些,故意擬了一個缺水而多山的化名高崇岳,想看看究竟會怎樣,他的副手毛人鳳也馬馬虎虎地批准了。不料事有偶合,戴這年就因飛機撞山而死。
戴還深受外國迷信的毒害。歐美人士最忌諱「13」這個數字,他一生也最怕「13」對其不利。戴之迷信,於此可見。
戴精神恍惚的過完春節,他的心情極為煩悶,惟恐蔣介石將他一腳踢開。一天晚上,他找觀濤(強)來商議事情。他憂鬱低沉地說:「伴君如伴虎。」他這個作奴才的也並非一帆風順,曾幾次到了要被「賜死」的地步。
例如:汪精衛逃河內,搶先作了投降求和的先鋒,戴派人行刺,錯殺了曾仲鳴;同年刺殺唐紹儀又露了馬腳。特別是他手下的劊子手趙理君在洛陽活埋了c。c系的行政督察專員韋名芳等五人一案,鬧得滿城風雨,c。c系群起而攻之。還有在昆明殺皇親國戚孔二小姐的情人林世良一案,幸有陳佈雷說情,才得免死。再有他知道蔣介石的秘密和見不得人的事太多了,很擔心一旦蔣為了保全自己的秘密,置他於死地。他也知道什麼是狡兔死走狗烹,每聽到別人說起歷代暴君對寵臣的殺戮,就會生起兔死狐悲之感。
這天上午,他突然接到由毛人鳳轉來的電報,大意是催他火速趕回重慶,參加有關情報機構的整頓會議,大有撤銷或改組特務機構之勢。電報中列名出席會議的有八人,即:宣鐵吾、陳焯、李士珍、黃珍吾、葉秀峰、戴笠、鄭介民、唐縱。電後面有毛人鳳的附註「重慶宣、李、黃在搗鬼,謹防端鍋,請親自呈復」。
觀濤的到來正是為了此事,戴此時已沉不住氣了,拍著胸脯說:「我辛辛苦苦在外面奔波勞累,一心為校長為國,想不到會有人搗鬼,落井下石,想端我的鍋。同室操戈,實在欺人太甚!請為我擬一復電,說我處理平津寧滬的肅奸案件,事關重要,無人可代,請寬限半月才能返渝面陳一切。同時要表達對宣、李搗鬼必須揭發的意見,措辭要委婉一些,不要露出與人爭長短的痕跡。」
李士珍與戴笠爭奪警政大權,早在復興社特務處成立之初就開始了。戴認為李是他手下的敗將。而宣鐵吾在抗日戰爭中期,奪去財政部緝私署長一職,讓戴很忌恨。這次,李又聯合宣鐵吾和南京警察廳長黃珍吾,向他反攻,並搬出國民黨元老戴季陶做後台,這不能不令戴氣急敗壞。
接下來,戴又問:「你從形勢上看,我們的團體前途怎樣?」
觀濤沉思片刻,便說:「整個形勢對於我們團體不利。不過,無論怎麼變,『剿共』是校長的既定方針,特務工作是少不了的。另外,與美國搞好關係也是校長的必由之路。目前,惟一的對策是以退為進。」
戴笠略微思索了一下,問:「什麼是『以退為進』?」
「以校長之英明,北伐以來就有過三次下野。你不妨以出國考察為由,暫避風頭,等內戰……」
戴笠未等說完,一拍桌子,「不行!警政大權我決不讓給李士珍,一定要爭取到手!」他嘴上這麼說,心理也盤算著「下野」。
以後幾天,戴笠向鄭介民把自己「引退」的事情交代清楚,於3月17日從天津起身,先飛往上海,與胡蝶見一面,再回重慶。當天,接到上海方面氣候不好的通知,大家都勸戴改日再走。但他卻堅持走,並要求多帶汽油,上海不能降落就飛南京。上午9時,飛機從天津起飛,飛近上海時,正值大雨滂沱,機場不同意降落,只得改飛南京。當時,南京也下大雨,勉強同意降落。但到下午1點6分後,電訊突然中斷。此時,這架專機已撞在江寧板橋鎮南面的岱山山腰上。隨著一聲巨響,戴笠這個作惡多端、不可一世的軍統頭子,便這樣結束了生命。
17日晚,毛人鳳急電青島、上海、南京查詢戴的下落,但均無消息。第二天,向蔣介石匯報了情況。此刻,南京辦事處主任劉啟瑞,正在率部屬在南京附近搜尋,未得結果;19日早,又兵分兩路,出發尋找。他們從一農民口中得知,兩天前有一架飛機,在板橋區撞山而墜。當時天氣惡劣,雷雨交加,雲層也極低,能見度非常差,飛機降落時,竟越過機場,撞到岱山山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