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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一回 阿瞞犬子咬回來 文 / 尋歡刀(書坊)

    吊橋懸過護城河,城外人馬緩緩進城。

    典韋即刻上前扶住曹操下馬,不想卻被後者一拂衣袖便退後。

    曹植一語不發的上前替回典韋,牽著戰馬穿走街道,鐵蹄踏在磚石上的聲音清脆如鸝鳴,身後眾人皆都落後一丈而行,無聲無息,刀劍觸甲時也沉悶如鼓。

    馬上之人寂靜如蘭,在曹植牽過戰馬的時候也不曾一言一語,只是握劍的手又緊了幾分,縱使有些許心情,也被他埋進深深的沉默中。

    「住!」

    曹植扯了扯韁繩,戰馬立刻停步,似通人性。

    「幹什麼?」

    曹操終於低下頭,瞅著曹植淡淡道:「不如先不要回去?」

    曹植揶揄道:「是在問我?」

    曹操身子往前一拱,左腿橫過馬背,獨自撐在馬鐙上的右腳頓時顫抖不已,突然腳一軟,馬上之人竟是連人帶鞍就要滾落。

    「你好沉!」

    曹植憋著一口氣,硬是將差點要在眾人面前出醜的某人翻了過來,曹操立刻順勢一倒,整個身子的重量便倚在了曹植的肩上。

    曹植正待反抗,推走這個說了多少次都沒能減肥成功的大胖子,視線中突然出現了一抹雪白,不刺眼,卻讓看到的人再不能忽略。

    曹植終於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駝著早已腳下發虛的白臉司空,走到白天和典韋一起喝酒的酒肆門前,好不容易騰出來一隻腳,狠狠的砸在門上。

    肆內頓時傳來兩道驚呼,而聽到這兩道非比尋常的聲音,曹植頓時臉上一紅,可卻發現身上這個胖子卷嘴角噙笑,意味深長。

    曹植立刻有些後悔,傳言他最愛人婦,第一次征討南陽的時候就已然證明這並非虛言,自己白天的時候也見到了那個身姿丰韻的老闆娘,若是此時此刻被撞見,豈不是又會起禍端。

    曹植手隨心動,便要扶著曹操離開此處,卻不想被曹操不知哪兒來的一股勁摁住腦袋,輕輕道:「別動!就這裡!」

    曹植立刻頭疼不已,腹誹不斷的咒罵著越老越不正經的曹阿瞞,可阿瞞卻是一臉期待的等著門開。

    「吱——」

    門開後,曹植首先注意到的不是別處,而是明顯看到方纔還似乎虛弱到不能走路的阿瞞居然甩開了自己,穩穩的站在原地,一臉微笑的看著眼前這個衣衫凌亂卻風姿綽約的老闆娘,臉上儘是和煦的笑容。

    曹植登時不滿的朝曹阿瞞瞪了過去,只可惜如沐春風的阿瞞早已直接將他忽略到天山之外,只是朝著美婦拱手一拜,禮數甚是周到。

    「深夜攪擾,還望夫人見諒。」

    美婦原本被人抓到羞事的心情,終於在眼前這個男子柔和的聲音中逐漸平復下來,頰上緋紅,一雙柳葉眸頓時風情萬種,一種說不出的誘惑就連旁邊的曹植都很是驚歎於這個日夜差距竟是如此之大的婦人。

    「大人請!」

    婦人也不多言,只是伸出一條精緻的玉臂,盈盈作請。

    曹操目不斜視,跨過門檻。比熟客還不受拘束的直上二樓,尋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這才暗暗喘了幾口粗氣。

    跟隨至此的曹植頓時一臉鄙夷道:「不逞能你能死啊!」

    曹操臉色有些蒼白,倒是更具體了一下白臉奸雄的形象,只是面上卻始終帶著蜻蜓點水的微笑,「美人在前,豈能失了禮數!」

    要是吐痰可以不破壞壞境的話,曹植真想一口唾沫淹死這個為老不尊的當朝「首輔」。

    曹操自然看出了曹植眼中不屑的神色,也不介懷,只是輕聲道:「十萬大軍隨我南征,獨我一人北歸看美人,你說我不替死去的那些兵蛋子多看幾眼,對得起他們橫屍沙場?」

    曹植白眼道:「借口!」

    曹操嘿嘿一笑,一隻手握成拳頭,一停一頓的敲打著騎馬數日不曾歇息的腰部,「你還別不信,那些小子心裡怎麼想的我還能不知道,你以為他們是真願意跟我跋山涉水的去殺一群跟他們無冤無仇的人,甚至是同病相憐的窮娃子?當然不是,我曹操也沒那麼大能耐叫他們捨去家中老娘,再搭上一條不知哪一場仗打下來就死而無名的小命,跟我浴血衝鋒卻不知道是為了什麼的去殺人再殺人,敗了就跑路再跑路,跑得慢了些還可能被後面那些和自己並無兩樣的面孔追上補上幾刀。但是,你可知道為什麼這人人不喜的戰爭卻總會有人前赴後繼的去挑起,之後就會有千千萬萬的廟堂草莽爭著搶著去伏屍百萬?」

    曹植看著這個眼中始終帶笑,面上卻無一絲輕鬆之感的父親,想要忽略過去,卻終於還是選擇搖了搖頭。

    其實並非閱盡中華上下五千年戰爭史的曹植不明白這個再簡單不過的問題,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自古戰爭博弈,哪一次不是站在高點的人想要將天下巨利佔為己有而使的非明手段?弔民伐罪也好,橫徵暴斂也罷,誰又逃得過天下是我囊中物的隱秘野心了?

    但曹植搖頭,只是想聽聽眼前這個一直沒有自詡是為了拯救天下的他會怎麼說吧?或者說,只是想讓他莫要將心中所有的話,只說與山鬼聽,而不留史書。

    那麼他將要說的話,在這樣的夜裡,又會怎樣如履平地卻又總是平地驚雷於無聲處?

    丰韻美婦端上一鼎鮮肥鹿肉,置於案上,又放下兩樽清酒,眼神和一直「彬彬有禮」的男子略一接觸後,便粉染雙頰,淺淺躬身後,即刻告退。

    剛剛還對阿瞞心存一點異樣心思的曹植立刻嘲諷道:「捨不得的話,跟進去唄!」

    曹操老臉完全不紅分毫,訕訕道:「哪兒能啊,已經攪擾了人家趁夫君不在家的快活,再進去就實在是不厚道了。」

    曹植頓時怒罵道:「你想人能不能不那麼齷齪?再說厚道跟你有關係嗎?」

    曹操不以為意,淡淡道:「所以說啊,你還是個孩子,要是說給你兄長曹丕聽的話,他一定會明白的。」

    曹植心中頓時一凜,曹丕!他怎麼在這個時候提起這個名字。

    只是不等曹植細想,就又聽到曹操似是自言自語道:「天下事,哪兒能一件件都乾淨如白雪呢,就如同女子婦人,要求他們所有人都冰清玉潔可比收服九州還要難得多啊。」

    聽到這裡,曹植心下又是一緊,這些話,老槍也說過,其實他一直懷疑連個女人都沒經歷過的老槍說這些話都是瞎扯,只是後來發生的那些事,他終於不得不相信老槍的話,總是那麼對。雖然他很想老槍能錯一次,只是沒想到,自己認為的錯,便真的發生了,那一刀後,他生命中最不可言說的兩個人,就此湮滅化齏粉。

    並不知道曹植心中所想,曹操只自顧自道:「其實我也想過,天下即便四分五裂也並非不可,多幾個像劉表這種打仗沒本事守家倒還過得去的人也還不賴,只是州土分裂只會叫人心分裂,讓黔首百姓在天子腳下安居樂業不算太平,四海賓服以守法度大概才算安和吧?」

    最後一句話似是在問曹植,只是曹植心中雖然震動,面上卻只裝作沒聽見。

    「被北地槍王教訓了兩次後,連思想境界也提升了不少嘛。」

    曹操輕笑一聲,對於這個兒子的沒大沒小顯然已經習慣了,只是道:「那可不,被狗咬了也得知道痛啊,再說被咬了兩次還不想點自己欠在哪兒,那還能是我曹操?」

    曹植突然反問道:「曹操很了不起嗎?」

    曹操嬉皮笑臉的挺起胸膛,正待豪情萬丈的說點什麼的時候,卻又忽然像洩了氣的皮球,拱了腰,把嘴埋進一樽清酒中。

    「怎麼不自鳴得意了,這可不像是你曹操啊!」

    曹植心情難得如此歡暢,也是端起面前的另一遵酒,只是不等他一飲而盡的更加歡暢,就見眼前這個男人輕輕的捋了一下鬢角一撮頭髮。

    一抹雪白。

    之前曹植就看到過了,只是此時此刻看他自己看白髮,竟比自己看時居然更添了幾分心情。

    人生最無奈,紅顏辭鏡花辭樹。

    最無言無語,老夫一捋發如雪。

    「植兒。」

    曹植抬頭,一臉疑惑。

    「本來說要把南陽送給你,不料竟被那張繡追白了一撮頭髮,還被狠狠的咬了一口,你說曹操還能了不起嗎?」

    曹操一臉自嘲,卻始終笑意不減。

    曹植忽然猛地起身,便往門口走出。

    「你去幹什麼?」

    曹植頭也不回,嘴唇發白,與門內人鬢角頭髮一個顏色。

    「給你咬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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