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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2回 十九子為片甲 文 / 尋歡刀(書坊)

    自打曹植「做客」徐州城之後,近兩月之中,城內波瀾詭譎,是戰是和始終不見棋子落定,外界自也是不得而知曹家四公子到底有沒有談笑之間可讓檣櫓灰飛煙滅的能耐。加上北方的戰事終於逐漸白熱化,所以九州諸侯的目光自然而然也就往官渡那裡瞥去,誰也不會太在意一座小小的徐州城會折騰出怎樣的浪花,甚至是天子在此又如何?

    只不過再多麼不起眼的寡婦,只要倚在門前扭扭腰肢,擺擺半老徐娘的媚人臀部,照樣能掀起不小的是非波瀾。眼下徐州城便正是這剛剛迎了新家主的小娘子,張燈結綵了一月有餘,雖然在不少梟雄眼中不過是過家家的小把戲,徐州遲早也會給北方戰事一定的勝利者順便擄走做侍妾。可有趣之處就在於自古這種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的誘人世道,才會令偶爾撲出水面的驚才絕艷之輩歎為觀止,見識了更高一層的世界之後,就會不擇手段的去更上一層樓,卻擋住腳下眾生的視線,叫其永遠在愚蠢中摸爬滾打,為自己所用。所以,能認清目前天下大勢的豪傑,都懶得去攪和徐州的內務,等到北方熊、虎一決雌雄之後,接下來烽火燃遍徐州大小官道山脈,絕非妄言。

    且不管諸侯們如何不看好現今的徐州主子,可作為天下九州中不可忽視的存在,徐州本身卻自古就是北國鎖鑰、南國門戶,更是兵家必爭之地,商賈雲集,百業繁華,後世更是有人總結其為「九朝帝王徐州籍」,雖然這和長安的「十三朝古都」的毀譽參半有差不多相同味道的故意拼湊,但也足見其帝氣之盛,更何況徐州還是漢室國祚的源頭水脈,當年扯著遊俠破旗卻能「紅巾」遍天下,說徐州人傑地靈自然也就不為過了。

    畢竟虛妄之事不可全信,但也不能完全不信。眼下徐州境內雖然兵戈不止,可也好在有著漢帝坐鎮的王牌,所以即便有「不識大體」的小諸侯蠢蠢欲動,可也僅僅是欲動而未動,畢竟各方老大不表態,誰也不敢第一個撲上去叫囂著分蛋糕,指不定剛嘗到甜絲絲的味道,就給身後一刀剁了愚蠢的腦袋。

    徐州城內陰謀深重,不差於北方已經亮了刀劍的陰險。可真正在兵戈相見的,整個徐州界,大概也只有下邳一處了。

    從八月份開始,一支「曹」家大旗指引下的兵馬就出了許都,讓人驚歎的是,這支人數不過萬的軍隊沒有絲毫的隱蔽,竟是張牙舞爪的撲向了徐州,大搖大擺的在徐州兜了一個圈子,讓呂布著實摸不著頭腦的不敢大意出兵,所以當呂布意識過來的時候,下邳城的城頭上,呂家部旗早已換成了曹家大纛。這讓向來自視甚高的陳宮都不得不驚歎,曹兵中居然還藏著用兵奇才,打探之後,竟還發現荀彧一干人等並不在其內,這使得陳宮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愁眉不展,曹軍之中,何時出了這等不世之才。沒有讓陳宮失望,反應過來後的呂布當下就派自己的心腹大將張遼親自去攻下邳,卻發現一座小小的下邳城,配備了一萬人馬的張遼部居然久攻不下,甚至在短短兩月之內,損兵折將已有兩千,而下邳城卻還是那個下邳城,一旦戰事停歇,城內開始修繕城牆,每次再開打就已經變得固若金湯,前功盡棄的城外徐州兵直看的吹鬍子瞪眼,卻無可奈何。後來,張遼想到了一個取城辦法,他讓一些普通士卒在白天不停歇的攻城,輪換上陣,絲毫不給下邳城修繕城池的機會,到了晚上佯裝鳴金收兵,暗暗派出了自己的精兵三百,偷偷摸到了城根下,待得殺喊聲大起之時,眾人一齊向前,果然殺了下邳城一個措手不及,城頭上的曹軍根本無法抵擋張遼的天降神兵,不到一會兒,就給張遼霸佔了向東的城頭,並在第一時間打開了城門。然而,等張遼的先鋒部隊剛剛大喜入城,西南北的城牆上三個方向忽然萬箭齊發,曹軍從城內蜂擁而來,配合著弓弩射殺,直接將張遼的上千人馬殺了個人仰馬翻,城頭上的三百精兵登時傻了眼,還沒想通自家兄弟被「坑殺」城甕,就給三個方面衝來的曹兵屠戮乾淨,甚至有人想要跳城逃跑,但結果無疑是自殺而已。

    經此一役,張遼部損兵折將元氣大傷,在半月之內,再無攻城士氣,而下邳城則依舊如故,後來大大小小的交鋒,雙方也都沒有損失多少,只是戰事卻不知不覺的拖進了秋後,剛進入十一月份,天氣就開始轉冷,城外部隊靠著徐州的供給勉強支撐了數天之後,就驚駭的發現,自己的糧草居然給城內的曹兵劫了!而自己卻完全不知道下邳城何時走出過兵卒。

    雖然很快張遼就再次輕而易舉的打通了糧道,可一次的此消彼長,就使得下邳城一有了更多的成本耗下去,而此刻徐州城內事務繁瑣,一時之間也無法馳援張遼,這讓一向萬人敵的大將張遼咬牙不已,一座小小的下邳城竟成了他的絆腳石。

    緊緊盯著城頭上那兩個自己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的身影,張遼一臉鐵青,一手握刀,一手握拳,身邊裨將也不敢多言,只是跟著自己的主將瞅著城頭上的那兩個孺子,說恨之入骨都太微不足道了,要是攻下了下邳城,這個裨將相信,張遼絕對會讓那兩個曹家孽障死無葬身之地,並將其挫骨揚灰!

    反觀下邳城頭,兩個年輕身影卻無視張遼的兵臨城下,波瀾不驚之間,圍著一張精緻方木,正緩慢弈棋落子。棋盤的兩側,一個是紅與黑搭配下漢家正統的威嚴裝扮,即便是身著便衣,可眉宇間卻見三軍統帥的剛猛,落子時隱隱帶著一股不足為外人道的堅毅。而另一個則是白衫修身,相比較於對面的英氣逼人的公子,這個少年卻面無血色,一如手中白子,蒼白而虛弱,落子之間偶有停頓時,手腕微微顫抖,給人一種舉棋不定的頹勢,若是有觀棋之人在場的話,不看棋盤,單看兩人神態,必定要覺得黑方之勝就在一兩子之內了。

    不曾較力,唯是手談,二人圍棋一天,也不過三盤左右。

    輕輕鬆鬆,暗藏隱隱殺機!

    突然,一顆黑子被狠狠的按在棋盤的一個死角上!

    英氣逼人的黑衣公子撒子入盤,一潰千里!

    「我輸了。」

    說的坦坦蕩蕩,黑衣公子沒有絲毫輸棋之後的頹敗。

    白衫少年微微一笑,收回手中的無力白子,小心放入雕木棋盒,絲毫不見取勝後的欣喜。自從二人坐城弈棋以來,算上這一局,統共百次有一,如此結局的,竟有九九之數。白衫少年從來都是執白卻後行,與白子先行的規則大相逕庭。而黑衣公子也從不謙讓,抓起黑子如提烏鴉,雷厲風行,絲毫不見許都時的韜晦藏拙。少年總是徐徐跟進,手捏白子如引鷺鷥,沒有跟黑衣公子針尖對麥芒,宛如一把重刀,無鋒勝有鋒,斬龍收官時,總是手筆巨大,這讓他每次弈棋之後都更顯疲憊,顯然是思慮周密之罪。

    看著白衫少年抬袖擦汗,黑衣公子忍不住道:「倉舒殺人,不見血矣。」

    白衫少年嘴角淺勾,「武夫流血千里,未若書生一頭密汗。」

    黑衣公子不置可否,站起身,冷眼旁觀城下圍城之敵,「三個月了。」

    白衫少年隨手拾起一子,捏在指間,走在黑衣公子身邊,遙望遠方,口吐天機般道:「北方蛟龍已東來。」

    曹丕驀然回頭,他相信身邊這個弱少年絕不會胡言亂語,只是眼下北方戰局已然危機四伏,那個一向可為大局棄子的男人還會派人來徐州收官?

    似是看出了曹丕的疑惑,少年曹沖淡淡一笑,指著南方,道:「四哥不日將出徐州城,到時候下邳解圍之後,就只需北邊一將東出,形成三合之勢,徐州之事便可大定。」

    曹沖胸有成竹,曹丕卻冷冷道:「曹植去徐州和談,分明是自投羅網,談何解圍下邳。」

    手中白子愈發出落,如引頸鷺鷥般欲脫指而出,卻每每總被曹沖收力縮回,「說四哥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格局太小,因為四哥要的並非虎崽,而是一頭九原虓虎!」

    這次曹丕也是微微一驚,道:「呂布乃攔路匹夫,捉刀廝殺最是擅長,還會讓曹植活著出了徐州城?」

    曹沖指尖忽然發力,白如白子,聲音微弱道:「徐州之事,必在一月之內見分曉,也就不必再多掛懷了。二哥,四哥有一句詩寫的最察人心: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想……」

    「倉舒,徐州才是大事。」

    曹丕平靜打斷曹沖的話裡有話,面無表情,轉身入了城樓。

    獨自佇立在城頭,曹沖指尖再無一絲收力,手中白子猛地彈飛下城,等到白子落地,發出一聲明明不可耳聞的聲響的瞬間,滿眼呆滯的曹沖霍然伸手入袖,抓出一把白子,正是他在曹丕弈棋勝出的那十九局時留下的,每顆都本該是一子屠龍的十九白子,被他藏入白袖。

    讓子十九,兄弟相殘留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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