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去城裡打聽了一下,大人……昨天下午有人騎馬拖著大人在城裡遊街……最後拖出城外……」
這是班德的聲音。
「什麼!是哪個混蛋!」
這是阿克曼的聲音。
他們的聲音都很小。
「原來我是被拖回來的,呵呵!」
唐森睜開眼睛說道,他想笑一笑,可臉上又是傳來鑽心的疼痛。
同一個部位。
不過這次的痛楚,不只在臉上!
屋子裡米萊拉、露西亞、班德、阿克曼四人,他們見唐森醒來,都圍到了床邊,關切地詢問他身體感覺如何,發生了什麼事等。
瓦倫丁、赫克托爾、帕裡斯三人片刻之後也趕了過來。
「實力太弱,惹到惹不起的人,被羞辱了一遍,呵呵,就是這樣。這件事暫時就不要提了吧,等到有能力提的時候……再提吧!」
唐森話語簡短地概括了一下,語氣十分平靜。
阿克曼他們很是氣憤,揚言要去找下手的人算賬,唐森只是說等到算得起的時候一定會去,便不再說這個問題,並借口要休息一下,請眾人離開。
瓦倫丁走了出去,過來一會又回到屋內。
「你沒事吧?」
「呵,有事,幫我找面鏡子。」
唐森看著水晶鏡子裡的自己,額頭上纏著紗布,左邊還隱隱有血色。
右臉頰上也蓋著紗布,他慢慢揭開。
那裡鮮紅一片,上面塗著藥物,但可以看到一道長長的切痕,與原來那一道交叉在一起,成為了一個被壓扁的x形。
唐森就這樣一直盯著右臉。
「咯……咯……」
他的呼吸越來越粗,牙齒開始緊緊咬在一起並發出磨動的聲音,傷口因為臉上肌肉緊繃又滲出血來。
「乒!」
水晶鏡子被他捏碎!
瓦倫丁拿起床邊架子上的紗布,塗了些藥劑遞給唐森,同時說道:
「對方什麼人?」
唐森閉著眼睛舒了幾口氣,讓自己的心緒平復下來,然後接過紗布按到臉上說道:
「厲害的人。」
「你打算怎麼辦?」
「應該算是什麼都辦不了。實力差了幾個數量級,勢力也是一樣,怎麼看我都是顆雞蛋,對方是塊石頭,呵呵!」
唐森哼笑一聲,放下紗布看了一眼又按回去,繼續說道:
「這其實是件好事!讓我有了一件不得不去做的大事!」
「你確實需要一個目標,但報仇不是一個好目標。」
「只要它是個目標就行……我曾經做過一個很長的夢,夢裡的人都沒有魔力,我在裡面只是一個很底層的平民,我接觸到的,也都是和我一樣層次的人。我沒有一點野心,只想著吃好點,穿好點,住好點,生活好點就行。這個夢實在是太長了,以至於我睜開了眼睛之後,也分不清是真實還是夢境。或者說,『生活好點就行』這個理念被我帶到了真實之中。
沒有發生昨天的事,我想我會一直呆在夢裡。然而,昨天的事情發生了!我發現,夢裡的理念,完全不能適應到現實中。我所面對的,不只是夢碎,根本就是比死亡還要殘酷的結局!
現在我明白了兩個問題。
我一直以為榮耀就是尊嚴。不是。
我一直以為傷了自尊是件很容易就平復的事情。不是。
站在那個位置上的人,要殺我,要羞辱我,真是比踩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我以為只要當好螞蟻就行,龐然大物離我很遠,根本不會發覺我的存在。
我錯了,大錯特錯。我要想不死,能靠祈禱腳踩下來時我剛好落在鞋底縫隙裡的是沒有任何作用的。
我不想死,什麼方法都不保險,除了那唯一的,就是我也站在那個位置!
這條疤其實是一個詞,翻譯過來意思就是恥辱。
給我這個恥辱的人,我還得感謝他,因為他讓我真正地醒了!
我會好好報答他!」
瓦倫丁一直聽著唐森說,眼睛則是看著他望著前方的眼睛。
他只說了一個詞:
「好!」
……
皇子盧瑟也來了。
詢問了唐森身體狀況後,他沉默了一會,似在組織語言,然後說道:
「桑切斯主動來找我,和威利一起,向我道了歉。我接受了。」
說到此,他停下來看著唐森,等待他的反應。
「應該的。」
唐森應道,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不驚不怨,也沒有繼續說到底是桑切斯應該去道歉,還是皇子應該接受。
盧瑟心中好感又增了一分,唐森的反應是他預料到的一種,他還有其它預料,讓自己為他出頭也包括在內。
不過唐森並沒有給出這個會讓他難辦的反應。
但他覺得還是有必要說明一下。
「他搶在前面來請罪,說實話,我無法為了你去和索薩家族交惡。我更在意個人喜惡,而不是身份等級,但在帝國,甚至是整個世界,遊戲規則就是後者,我也無法改變。你剛成為貴族不久,但我希望你是早已理解了。既然我接受了他們的道歉,那麼我就沒有立場再去……」
「殿下,你能對我說這些,我已經很滿足了。如你所說,我確實理解,我想不論在哪個世界,它或者**裸地展現在世人面前,或者虛偽地隱藏在美麗的謊言背後,但這個規則一直就存在著,不可能被打破。這是人的本性。
這是我的個人恩怨,即使你有立場,我也不會借助你的力量去報復。」
唐森說道此處便停下,他知道皇子能明白沒有說出來的意思。
「你必須小心,你和索薩家族根本不成比例,你現在動不了他。
不過,日後你要是有能力去做些什麼,我也會非常樂意看到!」
盧瑟說話仍舊是喜歡打些機鋒,但他這句話的意思,已經是非常明確了。
盧瑟跟唐森說桑切斯來道歉只是一句話帶過,並沒有說出當時桑切斯道歉時的態度——他自認為很誠懇,但實際上傲慢之情一覽無餘。
這種「我道個歉你就不能把我怎麼樣」的態度,讓盧瑟覺得自己被吃得死死的,極度挑戰了他的權威尊嚴,即使他自認為是個大度的人,這種行為也絕不能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