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妖狐 文 / 涼心

    幽暗空曠的大殿之內，只有燭光發出微弱的亮光，輕輕搖曳彷彿隨時可能被風吹滅，這個明顯是待客廳的殿中，兩側的椅子上空蕩蕩的，只有象徵主人的上位，坐著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如果你沒有見過，你絕對不會相信竟然會有老成這個樣子的人，灰白的鬍鬚直直地拖在地上。雙眼瞇得幾乎讓人以為他已經死去。臉上全是褶皺，根本看不出他原來的樣子，身體佝僂著如一個侏儒，露出的雙手瘦的僅剩骨頭包著如風乾橘子皮一般的皮膚，若有若無的呼吸，讓人認為他彷彿隨時會窒息。

    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垂暮老人，當今世上沒有一個人有資格小瞧他，不僅是憑他那看似輕輕一碰就會化為粉塵的身體中蘊含的強**力，單看他妖門門主的稱號就足以睥睨世間大部分之人。

    天地萬物，修天道，開靈智，以成妖。妖可以說是修道集團中不可忽視的一股強大力量，各種生靈，百年開靈智，可稱妖獸，五百年化人形，才可以稱為妖。

    而妖門則是妖界中的絕對領袖，也正因為有了要門壓制，群妖才不敢作亂，血腥人間。

    想當年，妖門門主何等意氣風發，萬妖拜服，歸於麾。群妖以加入妖門為榮。可現在，空蕩蕩的聚妖殿中只剩下一個已經不被人看重的糟老頭罷了。

    一個月前，四大洪荒妖皇重現人世，振臂高呼。早已對妖門壓制又怨言的眾妖王紛紛改而投之。大陸上在安穩了數千年後，終於又來襲了一股腥風血雨，妖門土崩瓦解，僅留幾支弱小的妖族撐著門面而已，可是這樣，又有何用？

    「白兒…………」如玻璃摩擦般發出的刺耳聲音從這個昔日的妖門門主的口中傳出。

    「吱呀——」巨大的石門被推開，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男子走了進來。

    這個男子一身雍容華貴的狐裘，看上去有一絲淡雅之氣。他的眼部輪廓狹而長，眼角處極為柔和，幾乎有些媚態，令這雙明亮的眼睛有些妖異，他的瞳孔一隻是深黑色，另一隻卻是血紅色，眼眶深陷，令他的臉龐層次分明，下頜極為尖細，輪廓柔和，透出一種大家閨秀才有的嬌柔，而且他一笑起來左右臉頰上有兩個很明顯的酒窩，為他整張臉平添了一份不該有的嬌媚。

    雖然這個男子看起來有些彆扭，但一點也不會讓人覺著反感，反而使人生出一絲好親近之意。

    男子走到妖門門主身旁，微微鞠躬，施禮道：「族長，你叫我。」

    見到這個男子，就連妖門門主面無表情的臉上也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慈愛地說道：「你的功法修煉的怎麼樣了？」

    男子靦腆地一笑，說：「不負族長的厚望，《天詭訣》已經大成，達到第十層了。」

    「好，好，好！」妖門門主臉上的笑意更盛一分，頓了頓，淡淡說道，「現在，你離開吧。」

    「嗯？什麼？」男子一愣，顯然跟不上他的思維方式了。

    妖門門主臉上的笑容陡然消失，一股滔天的恨意和凌厲的殺氣突然爆發，，瞇起的雙眼一睜，恍若一道雷光閃過，一隻黑色妖氣幻化成的巨大手掌一把將男子抓在手中，凶狠地喊道：「殺！殺！！殺！！！」每吐一個「殺」字，殺氣愈盛，幾乎凝成實質將大殿摧毀。

    妖門門主面容猙獰，歇斯底里地嚷道：「妖門崩潰，我讓你殺盡每一個背叛妖門的妖族，還有千年前讓我們白狐一族近乎滅族的血魔老祖現世，以你《天詭訣》十層的功力，再加上我們一族體內獨有的血光血統，給我找到他，殺！！！！！」

    黑氣凝成的巨大手掌中虛影一閃，男子已經從中掙脫了出來，閃到百米之外，收起了自己的溫柔之氣，體內向外散發著陣陣寒氣，「是！」對著妖門門主一跪，挺直身軀向外走去。

    妖門門主看著那離去的背影，全身的殺氣盡皆散除，恢復成原來奄奄一息的樣子，在石門「砰」一聲重重關上後，整個空曠的大殿內只留下悠長的歎息聲，迴盪，迴盪…………

    天楊郡

    傍晚，繁華的都城內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叫賣聲，沿街兩側各個小販們正極力向眾人展示著自己的商品，期望在天完全黑下來之前，再多做成一件買賣。

    在一個無人注視的偏僻小巷中，一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一臉菜色，抱著肚子蹲在角落，緊緊注視著過往的行人，滿臉獻媚的神色，渴望得到一點施捨。可直到最後，也沒有一個人正眼瞧他一下，無奈從脖子上摘下了一個晶瑩的玉佛，看看了對面的一間店，猶豫好一會兒，最後還是走了過去。

    這件店名叫作靈寶齋，是天揚郡內最大的一座古玩店，店主是一個極和善的商人，最喜歡收藏各種稀奇玩意，可世俗之人卻不知道。這座靈寶齋同時是道香峰在世俗間的駐紮地，專派一名弟子看管，以挑選天資聰穎之人收入天劍宗。而這座店的店主正是韓若骨的七弟子，人稱火眼金睛的鄧通，最善於發現人才，奇寶。因為長駐世俗之間，所以《嘯劍訣》也不過四層的火候。

    小乞丐走到店門前，對其中的店小二哆哆嗦嗦地說道：「麻煩請你們的店主出來吧。」

    店小二也是認識這個小乞丐的，看他的樣子便知來意，急匆匆拋進店中。片刻，一個胖乎乎一臉和藹的人跑了出來，看到小乞丐，臉上掩飾不住地興奮，說：「你可決定了？」

    小乞丐沒有說話，只是不捨地撫摸著玉佛，然後歎了口氣。

    「哈哈，你放心吧，我開出的價錢保證你滿意，跟我進來吧。」鄧通十分開心，臉上肉都堆到了一起。

    小乞丐搖了搖頭，鄧通的臉色馬上陰了下來，說：「怎麼了，你到底賣不賣，沒事逗我玩呢！」眼見鄧通生氣了，小乞丐連忙擺了擺手，指了指剛剛的無人小巷，說：「去，去那裡吧！」

    鄧通的臉色這才好轉，不疑有他，只認為小乞丐心裡緊張不敢進去，但他還是望了望那個巷子，裡面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楚，接著有又打量了一下小乞丐，心裡不覺啞然失笑，自己今天到底怎麼了，怎麼疑神疑鬼的，這個小乞丐身無三兩肉，更是沒有任何靈氣波動，就憑自己的功力，根本不用飛劍，一根指頭也就足以碾死他了。

    小乞丐在前，鄧通在後，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深巷，過了好長時間，就當店小二忍不住想進去看看的時候，鄧通又挪著肥胖的身軀走了出來，右手把玩著那個玉佛，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可是後面獨獨不見了小乞丐的身影。

    「掌櫃的，沒事吧！」店小二喊道。

    鄧通擺了擺手，店小二看他安然也就沒說什麼了。走到街中心，鄧通停下了腳步，抬頭望天，雙目隱隱發出紅光，似要刺破黑夜，穿破烏雲，臉上露出了一個詭異之極的笑容，無聲地吐出了三個字：「道……香……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