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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上路 文 / 不如糊塗(書坊)

    「匡當~~~」「匡當~~~」「匡當~~~」

    行進中的火車發出均勻的撞擊聲,王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狠狠伸了一個懶腰,骨骼拉伸的「卡卡」聲讓他舒服地發出了微弱的呻吟。

    窗外,一片荒野,滿眼黃色,偶爾才有一兩道綠色的線條流經王峰的雙眼。

    「該死的,倒霉的差事,真……」

    他低低咒罵著,將牙齒咬得嘎吱作響。

    「咯咯咯~~~」

    一陣清脆的笑聲將王峰的視線從車窗外拽了回來,在他對面,坐著一對母女。母親三十多歲,面貌普通,皮膚略有發黑,並且看上去有些粗糙。她的穿著雖不時髦卻乾淨、整齊,帶著那種質樸的生活氣息。在她身旁則斜靠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兩條又黑又粗的辮子隨著女孩的笑聲不斷扭來跳去。

    她與她娘長的很像,皮膚也像她娘一樣黝黑,但在黑中還有點淡金色,像深秋的小麥色,很健康的樣子。兩顆黑珍珠般的大眼睛滴流亂轉地盯著王峰,紅彤彤的嘴唇微抿著,不時從嘴唇當中擠出「咯咯」地聲音來。

    母親見王峰不斷打量自己女兒,臉色有些微紅地拍了拍小女孩的額頭,低低說道:

    「小聲點,別吵到人家。」

    女孩不滿地甩了甩頭,撅著嘴看了自己母親一眼,然後氣呼呼地低下頭,兩隻小腳丫像兩隻調皮的精靈一樣搖來晃去,自己生起了悶氣。

    這下子,母親的臉更紅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向王峰點點頭,顯得很拘謹。然後將女兒摟在自己懷裡,在他粉嫩的小臉蛋上親了親,低低細語起來。

    王峰笑呵呵地看著一對母女,感覺一陣溫暖的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然後他將頭扭向窗外,眉頭微微皺下,似乎在思索某種問題。

    「大哥哥,你也是出來玩的麼?」

    清脆的女孩聲音又一次將王峰的視線拽了回來,王峰看著對面那可愛的小女孩,微笑著搖了搖頭。

    「我是跟媽媽出來玩的,我們要去姥姥家。」小女孩天真地說,這下子王峰臉上的笑容擴散地更大了。

    女孩的媽媽有些尷尬地沖王峰笑了笑,然後點了點女兒的頭,似乎是怪女兒太過冒失了。

    可小女孩哪裡懂得這些,她只是抬頭看了看自己的母親,然後又滿臉感興趣地看著王峰。

    「那大哥哥,你是要去幹嘛的啊?」

    王峰笑著,輕輕捏了捏小姑娘柔嫩的臉蛋。「哥哥是出來採訪的。」

    「採訪?大哥哥是記者?」

    「嗯,是啊。」

    「騙人,記者為什麼沒有攝像機啊,別以為我沒見過記者,人家都扛著那麼大一部攝像機呢。」小女孩邊說邊比劃著,兩隻手在身前畫了一個大大的圈。

    王峰笑出了聲,揉了揉小女孩的劉海。有些無奈地說道:

    「大哥哥窮唄,買不起攝像機。」

    聽到這,小女孩認真地點了點頭,一臉正經地安慰王峰,說什麼只要大哥哥努力工作,將來一定能買的起攝像機之類的。

    聽著天真的話語,周圍乘客都發出了善意的低微笑聲。王峰更是撓了撓頭,呵呵地笑著。

    其實,王峰真的是一名記者。他剛剛畢業,便將簡歷投到了生活雜誌的第五編輯部。出乎意料的是,他的運氣似乎很好,第二天便接到了面試通知。

    第五編輯部的主編是一位名叫老張的微胖男人,一副寬大的黑框眼鏡下是一雙微瞇的小眼睛,平時很難看清他的眼珠,尤其是當他笑的時候,兩隻眼睛就瞇成了一條縫。

    讓王峰印象最深刻的,是這位主編親自主持的面試,並且整場面試就只提了一個問題。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嗎?」

    聽到這個問題,王峰有些詫異,他沒有急於否定,更沒有明確地表示相信。他只是眨著眼睛,視線望著對方面前那佈滿木紋的深褐色長桌——他陷入了沉思。

    老張面無表情地看著王峰思考,他的右手食指有節奏地輕輕點在木製桌面上,發出輕微地「咚咚」聲。

    兩人都保持著沉默,直到時間過去了五分鐘。王峰抬起頭,在他剛剛張嘴的同時,老張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很好,你被錄用了,明早八點來報到。」隨著最後的一個「到」字,老張微笑地上前拍了拍王峰的肩膀,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這間「考場」,只留下目瞪口呆的王峰。

    後來的事更加古怪,王峰早上剛踏入編輯部,就被這位胖男人拽出了辦公室。然後塞到王峰懷中一張紙——上面記著地址與電話——叫他前去採訪,一定要將事情弄清楚。

    然後王峰稀里糊塗地就被塞到一輛銀灰色的商務麵包車裡,車子在馬達的轟鳴聲中疾馳而去。當王峰稍微清醒點的時候,他已經手握著火車票站在了候車室。

    輕輕敲了敲額頭,王峰收回思緒,對面的小女孩此刻的注意力已經從他的身上轉移到了手中的草莓蛋糕。甜膩的香甜味道充斥著王峰的鼻孔,他看到小姑娘吃的臉蛋上都是紅紅的、白白的,他笑著搖了搖頭,然後伸手入懷,掏出一張字條。

    安寧村,三戶人家疑遇鬼上身,幸無人喪命,有目擊者。信息提供人:丁三。聯繫電話:139xxxxxxxx。

    看著這簡單的幾十個字,王峰眉頭卻是皺了下來。他對此行沒什麼太大的興趣,尤其還是在連同事都有誰都不清楚的情況下就被外派了出來,甚至於,王峰都不知道在第五編輯部的辦公室裡究竟有沒有自己的工位。

    並且,在王峰的思維裡,像這種說「鬼上身」的事件,大部分都是作案者自己在裝神弄鬼,這樣的事,在王峰小時候可沒少聽到。更何況,王峰可是經歷過……

    他將字條從新折好,塞回了襯衫的口袋,開始閉目養神。他需要調整好自己的狀態,讓自己隨時保持最佳情況,然後好去會一會那幾位「鬼上身」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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