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欣的分析,王峰覺得自己頭腦彷彿有根弦被輕輕撥了一下,紛亂的思緒清晰了起來。然後他又想到,是不是應該把自己從上學到現在所碰到的所有怪事都告訴李欣,讓她幫著分析分析?這樣,或許自己就不必這麼憂慮了。
可這個想法剛剛升起,就被李欣口中的重點壓了下去。
是啊,楊斌口中的「她」到底是誰?是人還是鬼?為何他會那麼驚恐?也許,知道了這些,就能找到殺害冉興學的兇手了。
想到這,王峰感覺身上充滿了力氣,他一把抓住李欣的雙手,開心地大叫:
「謝謝你,李欣,謝謝你,是你讓我知道了自己究竟該幹什麼,真是太感謝你了。」
說完,竟一溜煙跑了,剩下李欣一人,呆愣愣地看著王峰離去的背影。
這傢伙,到底要幹嘛去?
王峰嘴角帶著冰冷笑容,他終於清楚要做什麼了,不再鬱鬱寡歡,不再哀傷悲憤,這些已經沒有一點意義了。他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找出殺害冉興學的兇手,不論那東西到底是什麼,王峰都要替他的兄弟報仇。
他疾步衝進了男生寢室,直到奔了兩層台階才想到自己根本不清楚楊斌的寢室,他狠拍自己腦袋一下,暗罵自己魯莽。想了想,他也只能先聯繫李軒問楊斌電話,可手機響了好久,都沒接通。王峰想了想,又撥通了徐靜的電話。
這是他第一次給導員打電話,心裡不覺中略微有了些許緊張。電話接通,那邊傳來徐靜略微有些疲倦的聲音,聽到這個聲音,又是一縷悲傷掠過王峰心頭。
「喂,你好,請問哪位。」
「徐導,您好,我是王峰。」
「哦,王峰啊,我讓李軒通知你們這段時間好好休息一下他應該告訴你們了吧。」
「嗯,告訴了。」
「你們都別太難過了,人死不能復生,我們應該向前看,這樣才能讓已故的人安心。如果冉興學還在的話,他也不希望看到你們因為他不高興的。明白了麼?」
王峰眼圈再一次發紅,他吸了吸鼻子,強忍住流淚的衝動。
「嗯,我們明白的,謝謝徐導。」
「不用這麼客氣,對了,你打電話過來有什麼事麼?」
接著王峰便把他想要楊斌的電話告訴了徐靜,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聽到徐靜疑惑的問王峰要他的電話做什麼?王峰想了好半天,才說明自己目的,並且詢問徐靜是否知道楊斌口中的「她」究竟是誰?
徐靜當然說不知道,還說她也很驚訝楊斌今天的古怪行為,這讓她也想不通。兩人再次聊了片刻,徐靜把楊斌的電話告訴了王峰,王峰以一疊聲的感謝結束了這次通話。
隨後他撥通了楊斌的電話,沒通,王峰心中暗自不妥,他昨天那副樣子跑開,今天電話又不通,該不會出什麼事兒吧。有心想去他寢室看看,卻不知道地址,再次給李軒打電話還是不通,無奈中,王峰只得暫時放下,晚些時候再說。
臨回寢前,王峰帶了三份炒飯,他可不相信唐研他們三個會出去吃飯。
傍晚時分,楊斌的電話終於通了,對方的聲音沙啞低沉,在得知是王峰後,沉默好久,在王峰不斷要求下,楊斌才答應和他見個面。
見面是在三食堂——那家情侶餐廳,兩人隨便點了些吃的。上次來這,王峰還是和李欣來的,對面坐著一個美女的感覺和現在可是相差太多。王峰看著坐在對面的楊斌,總感覺怪怪的,似乎連周圍看來的眼神都有些不對。
他搖了搖頭,把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甩出腦袋。
「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楊斌眼睛裡全是血絲,臉色更是蒼白,王峰能看出他沒睡好。而沒睡好往往都會脾氣暴躁,楊斌眼神不善地上下打量王峰,嘴角更是皺了下來。
「其實,我是有些問題想要問你。」王峰組織著語言,生怕自己說錯話惹惱對方。
「問問題?我不知道有什麼問題我能幫你。」楊斌瞇縫著雙眼,王峰在那眼神裡讀到了露骨的敵意。
「我……我想問的是,你昨天到底怎麼了?」王峰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他能感覺到,自己問題一出口,就明顯感覺到楊斌的目光瞬間銳利如針,刺得他眼珠子生疼。
瞪了王峰半響,楊斌冷冷回了句:
「與你無關。」然後就將頭扭向一邊,臉頰的肌肉輕輕抖動,似乎是在強壓著某種情緒。
王峰眉頭皺起,他來之前猜到了對方會不滿,會有敵意,可是沒想到,對方的敵意竟然這麼大。他兩隻手拄在桌上,身體前傾,聲音平靜但是卻帶著一種壓抑的憤怒說道:
「與我無關?我的朋友、我的兄弟就這麼無緣無故死了,你認為這和我無關嗎?」
王峰的聲音仿若一柄利刃刺中了楊斌的軟肋,他的表情驟然一僵,然後才恢復正常。臉上的敵意沒有那麼強烈了,他複雜地看了王峰一眼,只是搖頭,沒有說話。
王峰眉頭皺的更緊,繼續開口。
「你昨天說的『她』是誰?」
楊斌哆嗦了下,怒氣再次在他臉上升起,只是這怒火有一種強自鎮定的感覺。他惡狠狠地盯著王峰,王峰卻面色平靜地看著他。
許久,楊斌呼出口氣,似乎整個人都被抽空了,他低沉地說道:
「你不必知道,那已經過去了,昨天是我太敏感了,一切都過去了,過去了。」
王峰不置可否,只是盯著聲音越來越低的楊斌,眼珠在輕微轉動。
「你能不能告訴我過去發生了什麼?」
王峰再次試探,只是楊斌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再言語,他低著頭,大口吃著面前食物。那樣子就像是一隻百八十年沒吃過飯的餓死鬼,王峰很聰明,他知道對方是在用這種方法拒絕他,同時也是為了壓制他內心深處的不安。
可王峰絕對不會放棄的,他探出身子,將嘴湊到了楊斌的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這句話頓時讓楊斌整個人彷彿通電般劇烈顫抖起來。
「她是不是三年前眾多死去人當中的其中一個?」
楊斌雙眼圓瞪,眼珠都要突出來了,他急速喘息著,情緒不斷波動。王峰嚇了一跳,他原本只是想試探試探對方,可是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話竟然厲害如斯。
「你……你沒事吧?」王峰抬手試圖觸碰一下楊斌,可楊斌卻哇的一聲跳開了。
他驚恐地盯著王峰,就像盯著一隻怪物,然後他大吼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然後,他踉蹌中跑出了食堂。王峰邁了邁步,還是沒有選擇追去,對方的情緒現在太不穩定了,自己就算跟上恐怕也沒有任何好處。
頹廢中,王峰坐了回去。這時,他才看到,食堂裡的所有人都在一臉古怪地看著他。王峰已經能猜測到,這些人心裡肯定都在想一些齷齪的想法。這便是大學生的普遍心裡,芝麻大點事經過他們口傳心授後,必定會被曲解的不成樣子。
可此刻,王峰顧不得這些了,他的思緒已經完全被楊斌的反常吸引住了,他一直暗暗思索,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叮鈴鈴~~~」
一陣鈴聲響起,王峰看了眼自己手機,竟然是李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