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六章 不成敬意 文 / 平凡心(書坊)
其實宋立的相貌和小時候改變也不大，但四皇子明顯已經不記得了。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一個曾經的小跟班，又怎能引起他的注意呢？
「四皇子英姿颯爽，大家都說您和英明神武的聖皇是最為相似的一個，整個帝都誰不認識啊。」宋立笑道：「只是剛剛四皇子的表現，只怕有損聖皇的威名啊。他老人家如果知道四皇子你沒事喜歡欺負他的宮女，只怕會龍顏大怒吧。」
宋立在動手之前，就已經知道這個傢伙是四皇子了。他是故意抽四皇子嘴巴子的，一方面為了這名宮女出口惡氣，另一方面，也是為自己小時候的遭遇出口惡氣。如果不是遇到這樣的場面，他什麼時候才能有機會可以堂而皇之地抽皇子的嘴巴呢？
他一口咬死以為四皇子是個淫賊才動手的，你又能拿他怎樣？我他媽只看到你的背影，怎麼知道你是誰？宋立打定主意就是要白揍這傢伙一頓的。他料定四皇子不敢把事情鬧大，如果被聖皇陛下知道了，恐怕四皇子一向的乖孩子形象就要徹底破壞了，目前皇儲還未定，每個皇子都在為這個位置而暗自努力，四皇子也是其中比較有力的競爭者，他會在這種關鍵時候自曝其短嗎？大白天猥褻宮女的事情一旦被聖皇知道，可以肯定，四皇子競爭皇儲的資格立馬就會被取消。
如果你敢追究我犯上的責任，我就將事情鬧大，看誰損失更為慘重。在不知情的狀況下抽了皇子兩巴掌，也不是什麼死罪，不知者不怪罪嘛，最多也就是抽個幾鞭子以儆傚尤，反正不會推出去斬了。宋立最多經歷點皮肉之苦，但宋思德損失的可就大了。皇儲的資格，是開玩笑的嗎？
果然，宋思德一聽宋立這麼說，表情頓時緩和下來。他清楚，這件事絕對不能被父皇知道。
「你叫什麼名字？到宮裡來做什麼？」宋思德不動聲色，雖然年紀還小，但他的城府卻已經不遜於大人了。他知道今天已經沒辦法收拾眼前這個面目可憎的傢伙，如果他一定要出這口氣，說不定就要驚動父皇，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問清楚他的姓名來歷，以後還怕沒有機會整治他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你還在聖獅帝國混，就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宋立明白，即使他不說，以四皇子的精明，他也一定會通過其他渠道打聽到他的名字，最起碼高內侍就不敢拒絕他。所以他乾脆很光棍地笑道：「四皇子，您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是宋立啊，小時候我還和您一起讀過書呢。」
宋思德明顯怔了一下，他皺眉思索了一下，才想起來宋立是哪根蔥，表情略微有些驚奇，疑惑道：「你是宋立？不是說先天體質弱，無法修煉嗎？怎麼你剛剛……」
宋思德本人是煉體巔峰的水準，在他這個年紀已經算是很不錯了。但剛剛被宋立抓住後腰，連抽兩個耳光，連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這就意味著，宋立比他的等級要高出很多，最起碼是引氣期的水準了！煉體期和引氣期可是有天壤之別的。
宋思德最近這段時間一直待在宮裡，對於帝都發生的一些事都不太瞭解。他的胸中有高遠的目標，對於這些小事也不太在意，更不想打聽，所以宋立身上發生的一切變化，他都不是很清楚，他倒是知道宋星海被擢升為明王一事，至於宋立，他早就不知道忘到哪個角落了。
「突然就恢復了唄……我現在是引氣二層的境界……四皇子也不錯啊，身體還是那麼結實，兩巴掌打過去，臉上一點都沒變形耶！」宋立故作天真地拍了拍手，麻痺的就是要噁心噁心你。
「咳咳……」宋思德咳嗽了幾聲，饒是他城府頗深，都被宋立氣得夠嗆，偏偏拿這個混賬東西沒什麼轍。有那麼一剎那，他的腦海中浮現了將宋立以及這名宮女殺了滅口的念頭，但隨即打消了。煉體巔峰和引氣期二層之間的距離相差太大，十個宋思德綁在一起也未必是宋立的對手。
從宋思德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機中，宋立當然明白他想幹什麼。但正所謂藝高人膽大，他根本就不怕宋思德動武。反而挺擔心那名宮女的安全，如果事後這傢伙找個機會對付這名宮女，憑借他在皇宮中的地位，只怕可以很輕易地讓她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
「敢問這位宮女姐姐，能告訴我你的芳名嗎？」宋立笑咪咪地問道。
那名宮女此時已經站了起來，聞言低垂著腦袋，答道：「奴婢叫小青，安小青。」
宋立打了個響指，笑道：「安小青，這名字不錯。放心，我隔三差五就會差人進宮來看望你，你可要好好保重身體，如果哪天你病了，我打聽不到你的消息了，那我就把你的遭遇編成故事，每天分上中下三集，到長安街天橋下面講給大夥兒聽。我相信你的事跡一定會傳遍帝都的。」
他明著是跟這位宮女說話，其實是警告宋思德，你小子別打壞主意，如果你敢對安小青不利，我就把這件事給捅出去。他這麼做也是為了保護安小青，既然救了人，就好人做到底。如果他救了安小青的清白，最後卻害得她死於非命，那麼他現在做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還不如看著安小青被四皇子糟蹋算了，畢竟清白再重要，也比不上生命重要。
「你退下吧。」宋思德恢復了鎮靜，示意宮女可以走了。
安小青給了宋立一個感激的眼神，匆匆退走了。
「宋立，剛剛的事情……」宋思德欲言又止。
「剛剛？剛剛什麼事情？我什麼都沒看見，也什麼都不記得了。」宋立無辜地眨了眨眼。
宋思德點了點頭，若有深意地盯著宋立看了片刻，然後轉身去了。
在得知面前這個傢伙就是宋立之後，宋思德內心深處已經有點明白了。這小子在出手之前肯定已經知道他是誰，看不見臉但是從服飾上也可以認出來他是皇子，皇宮裡像他這個年紀的皇子可沒有第二個。宋立這小子就是裝不認識他，然後藉機抽他耳光呢。看來他還沒有忘記小時候在皇宮所受的委屈，宋思德那個時候可沒少欺負他。
這件事表面上就這麼算了，他不追究宋立的犯上之過，宋立也幫他將這件不光彩的事情保密。但在宋思德心中，卻種下了仇恨的種子！長這麼大，他還沒被人這麼打過！這筆賬，早晚要跟宋立算個清楚！
宋立當然不會天真到以為宋思德會這麼輕鬆地放過他，事實上，他也沒打算放過宋思德。宋大官人向來是個恩怨分明，有仇必報的人。小時候宋思德讓他吃過那麼多次虧，直接害他被人從皇宮裡灰溜溜地趕了出來，這筆賬宋立也一直銘記在心。今天這兩巴掌只是一點小小的利息，他早晚要讓宋思德付出更多的代價。
雖然宋立的父親是聖皇的心腹重臣，他和宋思德其實是同一個戰壕裡的盟友，但對於這兩個人來說，他們從幼年時期就種下了仇恨的種子，注定要成為對手。
宋思德走後，宋立背負雙手，吹著口哨從花園裡踱出來，見高內侍還躲在牆根瑟瑟發抖，走上前笑道：「高公公，咱們走吧。」
高內侍探頭往花園裡看去，發覺四皇子和宮女都已經不見蹤影，詫異道：「咦……怎麼不見了？」
「什麼不見了，根本就沒什麼啊……」宋立肅然道：「高公公，在宮裡當差，要懂得什麼該記得，什麼該忘記。那些不該記得的東西，就統統忘掉吧。」
「世子說的是。奴才什麼都不記得了。」高內侍面色一凜，恭聲道：「我們去御書房吧，聖皇陛下還在等你呢。」
二人穿過幾條迴廊，來到御書房門外，離老遠就聽到御書房內傳來聖皇爽朗的笑聲，高內侍暗暗稱奇，聖皇陛下自即位以來，鮮有笑得這麼開心的時候。看來明王不愧是聖皇面前的紅人啊，居然如此討聖上歡心，真是讓人羨慕。
「啟稟聖皇陛下，明王世子宋立帶到。」高內侍在門外高聲通報。
「宋立來了啊，讓他進來吧。」聖皇大人的聲音很隨和，沒有絲毫威嚴的壓迫感，就和一個尋常百姓家的伯伯聽到自己子侄來訪時的反應差不多。
「陛下宣你進去呢，世子，看來聖上對你真不錯，奴才也為你感到高興。」高內侍滿面諂媚地笑道。
宋立從懷中摸出十來枚金幣，遞到高內侍手中，微笑道：「高公公辛苦了，些許薄禮不成敬意，拿去喝茶。」
高內侍一個月的薪資也就是十枚金幣，宋立出手就是他一個多月的薪水，讓高內侍喜出望外，嘴上連連推脫：「這怎麼好意思呢。」手上的動作卻絲毫不慢，飛快將那十來枚金幣揣進懷中。心裡對明王世子充滿好感，你看人家，身份顯貴卻沒有絲毫傲慢之氣，對下人出手還大方，這樣的主子哪個奴才不喜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