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4章 四四四 魂燈似熄 文 / 清風流火
黑袍浸血沉重,不能再隨風揚起,可他身形依然屹立不見分毫晃動,握著竹枝的手也不見有顫抖,彷彿他面對的是強敵,不容得他有絲毫破綻之態。
週身凜冽,傲然如寒峰壓雪,氣韻無雙,可爭日月光輝。
他本是足矣腳踏乾坤,叱吒星辰之人,如今……卻被她僵在這裡,任由一個女人的目光掃遍他全身上下,甚至裡裡外外。
她不知道他這一身重傷能保持這樣的姿態多久,她也不知道自己期待的是多久。
一炷香時間?還是千年萬載。
「沫夜……如何才能不恨我?」君煥天終於神識傳音給她。
這是她所不能抗拒的聲音,對方修為比她高太多。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沫夜答得很坦誠,與其說是心涼,不如說是個死結。
她所痛恨的並非是分離,而是曾經那些足矣令她撕心化灰的謊言,如有坦誠,她不懼怕分離,曾經五年君煥天不曾回應她的情意半句,她亦能守著一顆心熬過來,是因為……那時候她堅信君煥天是愛她的。
但那二十年,她未曾堪透天機的幾年,甚至她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終琴來路的十幾年,是怎麼過來的,她連回想都不願。
與其說是恨,不如說是怕,她怕君煥天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謊言,隨時會將她重新打下地獄,在她措手不及,尚未想明白的時候,心已經傷透了。
可偏偏那謊言,也是受真仙界壓制而成,也是君煥天保護她的手段之一,謊言是假的,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但曾經的傷痛,才是令她恐懼的根源。
君煥天冷然的聲音響徹她的神識中,「或許……是我不該回來。但於當年抉擇,我仍舊不悔,本是我受制於人無力反抗,又怎能讓你因我無辜送命?當年,我寧可一死望你釋懷心中怒焰,如今,也望你能了卻心中舊恨。」
沫夜看著君煥天,見他仍舊挺立站著,沉吟了半晌,還是沒說話。
「我是不該回來,讓你念起昔日痛楚,但我……亦不後悔回來,能看你一眼安好,以慰我二十年來思念,便心中再無憾意。看你安好,若我不再出現,經年累月,千帆過盡,你也能重獲情緣,如此也好。」
沫夜又看了看身旁不停用力揉著眉心的墨溪遠,情緣?就這傢伙?
「沫夜,我愛你之心你可不要,但是……算我求你,待我身後……別讓旁人碰我,縱只是一副軀體,我亦不容……」
身後?沫夜又看向站得直挺挺的君煥天,那手中纖細的竹枝,沒有半分抖動的跡象。
他仍如一把冷傲的長劍,立於幽幽紫竹旁邊……
而這時候,玉玄璣竟然連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走入了禁制中。
他臉上掛著沫夜從未見過的陰冷與憤怒,就算被人圍攻了天青劍門,也沒見他這般失了儀態的怒火滔天。
玉玄璣憤然舉起一盞魂燈,幾乎控制不住手中的顫抖,咬牙切齒道:「沫夜,我從來不覺得你有這麼恨他!!」
魂燈似熄,只留星火。
沫夜的瞳孔驟然緊縮,幾乎手腳並用竄到君煥天面前,就在她指尖觸碰到他的一剎那,他仍能轉動手中的竹枝向她犀利挑來。
沫夜低頭避開如劍刃般劃向她脖頸的竹枝,大喊一聲,「君煥天!」
而僅這一聲落下,君煥天的身體猶如耗盡了最後一絲堅持,直挺挺向後倒去。
沫夜伸手想要攬著他,卻覺得幾乎可以結成冰的冷寒身軀無比沉重,雙膝一軟跌坐在地上,抱著懷中泛著僵硬的冷寒,腦海中炸開花白的一片。
「不……不可能……」沫夜顫抖著探向他的鼻息,只覺心臟一再緊縮幾乎要從胸口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