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逍遙游 文 / 三姐姐
第六章逍遙游
推開房門,一陣香風襲來,雲逍狠狠地吸了一口香氣,心下不由得一蕩,如此幽香,真真是美煞心頭。往裡頭看去,有一道屏風立在中央,左右是些桌椅盆架,雲逍繞過屏風,只見一張繡床在這屏風之後,被粉紅的羅帷遮住,輕紗蒙眼,卻隱約可見帳內有一床與帷帳一般顏色的錦被疊放在床上,端頭還有一方純白玉枕。
雲逍輕輕地撩開床前紗帳,嗅著隱約的幽香,心裡有些異樣的感覺,這是他第一次進入一個女子的閨房,頗覺好奇和緊張,想起青州城裡曾經撇見過一眼的城守千金,大方漂亮的如玉小姐,她的居所也是這般麼?要是她躺在眼前這張床上休憩,該是何等風情?少年第一次起了些齷齪的念頭,竟然放開掃帚,自己躺在了那鳳床之上,望著靡靡輕紅的帳頂,陷入了無盡的遐想。鳳床衾被,美人餘香,還未見得佳人顏色,就已是這般風韻。要是……
兩隻手胡亂的左右摸索,突然,雲逍感覺入手一陣溫軟細膩,「咦?什麼東西?還有一根帶子?」把枕頭下摸到的那事物擺到眼前,一看之下,雲逍的臉瞬間變得通紅,竟是那女子的紅肚兜。「罪過!罪過!」雲逍喃喃念了兩聲,心神清醒過來,終於想起了自己只是過來掃地的。趕緊坐起身下了床,拿起自己的掃帚,就要往外走去,剛走到屏風處,雲逍又停了下來,鬼使神差地返回那鳳床前,撩開粉紅帷帳,自那玉枕之下把先前那紅肚兜取了出來,揣入懷中,這才悄悄離去。
雲逍拖著掃把,惴惴地走出了前殿,再次見到那兩名守門的青衣弟子,雲逍左右各道了聲:「佩服!佩服!」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施施然走下了玉階。
兩名青衣弟子對視了一眼,感慨道:
「你看,那雲逍果然受了刺激。」
「可惜啊,仙道無情,叩開仙門,卻無緣修習仙法,對這少年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二人正轉過頭望了一眼,口中突然齊齊驚道:「好快!」卻是雲逍腳下生風,數息之間竟已經快跑出兩人的視線之外了,只有那一把後揚著的掃帚,還能證明那人正是掃了一下午地的雲逍。
夕陽西下,少年的身影在落日餘暉之中肆意奔走,往伙房的方向去了。
這天晚上,蕭青侯未到,只有雲逍一個人,獨坐在夜空之下,怎麼也靜不下心來修煉。懷中還揣著那廂房主人的貼身肚兜,淡淡幽香隱約入鼻,「該死的,這般模樣,怎麼個修煉法,把它藏起來算了。」雲逍在桌子前坐了一個時辰了,久久無法專心修煉,就是這肚兜鬧得,「我怎麼就把它給帶出來了呢?算了,放起來吧。」雲逍打定主意,要把這東西給放起來藏好,當做自己也不知道這回事。
伙房有三間,中間的那房置灶台,右邊的一間置柴水,左側一間則是雲逍的臥房,十分之簡陋,正中央放著一張床,靠牆有一個櫃子,放著日常用具,僅此而已。雲逍走到自己床邊,把那紅色肚兜從懷中掏出來,湊到嘴邊狠狠地聞了一下,這才把它放在了自己的枕頭之下。
「咦?怎麼還有東西?」雲逍把手伸入懷中,摸到一本薄薄的書,拿出來才發現,原來是那未曾謀面的父母留給自己的古籍。映著窗口透進來的月光,古籍之上三個古舊繁複的字竟然閃出淡淡清輝,雖然依舊不識,但雲逍心中已知其意:《逍遙游》。此時雲逍只覺得自己體內的精氣彷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喚起,尤其是雙腳處感應最為激烈。數息之後,雲逍這兩日在體內凝練的精氣竟然自足下被牽引而出,以雲逍的身體為橋,悉數沒入那本古籍之中。
雲逍心中驚詫莫名,「不會吧?怎的我修煉才初有所成,竟要毀於一旦了?」強行按下這不好的念頭,雲逍翻開的手中那本古籍。原本空白的第一頁上,出現了兩豎行故意盎然的文字,居於書頁右側,字曰:「休迅如風,騰轉無滯。」八個古字鐵畫銀鉤,像是刻在書頁上一般,細看之下,雲逍竟然發現,在那字體之中好似有一道人影在舞動,再一看,又絲毫不見蹤影。
雲逍走出房門,翻身上了屋頂,盤坐在月下。無形的清輝在雲逍胸口處流轉,在那石佩之上化成淡淡的螢光沒入其中,同時,天地精氣被雲逍不斷地攝入,卻沒有進入那本古籍之中。一個時辰後,雲逍才睜開雙眼,取出《逍遙游》,翻開第一頁,這一次,他主動調集體內的精氣往書中去,雲逍往那些字上看去,果然能看見有一道人影在字中飄然舞動,雲逍果斷地加快速度,那道字中虛影竟然化形而出,在書頁上的虛空中閃現出來。
那是一個男子的身影,眼若繁星,眉如利劍,長髮及肩,飄飛靈動,著一身玄色長衫,五官彷彿刀削,臉上卻沒有表情,那雙有神的雙眼彷彿是盯在另一個世界。他的身形偉岸迅捷,來去如風,行如電掣,靜若止水,行止之間寰轉自如,無一絲凝滯之感。看在雲逍眼中,直如靈豹騰轉,矯捷而迅猛,那極速奔走騰轉的身影往來之間拖著一道殘影在身後,竟快到雲逍的雙眼都反應不過,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虛。
「好快!」雲逍不得不發出這般驚歎。
那道英偉的身影靈迅異常,莫能比之,自書中化顯,合共出現了約有十數息時間,把這《逍遙游》的頭八字要訣演練完畢,便重新隱入那古籍之中,再看不出有何奇異之處。雲逍不好言說此刻的感受,心頭只有一股極度強烈的衝動,「我要學會它!」
雲逍徑直從屋頂上躍下,腦海中回想了一遍那書中之人演練《逍遙游》身法的軌跡,「好!我便從直去直來練起。」
於是月夜之下,一個少年飛速的往返奔跑,其速度之快堪比虎豹,但細看之下就會發現,那少年每跑出數十丈遠便戛然止住,卻因為速度太快,腳下停了,上面停不下來,以至於接連摔倒了幾次,直挺挺地撲倒在冰涼的泥土之上,摔得滿臉污跡,但少年每次都立馬站起身來,撒開步子重新跑起來。
戌時末……亥時初……子時尾……不知道摔了多少次,少年那張稚嫩的臉上幾乎髒的依稀只見五官,卻遠沒有要停止的意思,不顧夜已深涼。
一連十餘日,雲逍都不斷在刻苦地練習奔走間急進倏止,成效頗大,從初時每每摔倒,慢慢能做到將將停住,進而穩穩立定,到現在,他已經可以在急速奔跑中瞬間止住身形,雖然還做不到停得紋絲不動,也可算得上是立停即止了。
當然,練氣淬體他也沒有落下,雲逍白天練氣,晚上修習身法,恰好把白日凝練精氣淬體的功夫與晚間身法的練習作個先後,二者互有助益,尤其雲逍這些時日一直都把精氣集中在雙腳處淬煉,使得雲逍的身法之快難以目視,如果說雲逍以前的速度堪比虎豹,現在則可說是迅疾如風了,當他全力奔跑起來之時,隱約可見身後拖著一道濛濛虛影,竟是快到了將要留下殘影的境界。
這期間,蕭青侯沒再來過,不知是何緣故,作為前輩,他當然無須向雲逍這個小輩入門弟子交代什麼。雲逍自己倒是未有不習慣,只是晚上少了個人喝酒吃肉。這年念頭一起,雲逍心下也是一陣暗笑,「可好,我如今真是成了一個酒鬼了,被那蕭前輩灌了兩日,竟對這杯中之物頗有些知味,前輩啊,我這算是被您給禍害了麼?也罷,男兒飲酒漲意氣,何況蕭前輩對我可謂是恩重如山,學了喝酒,往後我與前輩舉杯對飲便不會醉,不防掃了興去。」如是一想,雲逍自釋然了。
皓月當空,雲逍在屋頂之上思索著:「休迅如風」這四字我如今已初步習得,只是那「騰轉無滯」怕還差了許多。這麼想著,雲逍聚氣週身精氣,匯入手中古籍,那道偉岸的身影再一次從第一頁的八字法訣中化形出來,射入虛空之中,極速地騰轉飄飛,其速度之快,饒是以雲逍現在的程度也難以望其項背,若不是修煉之後,外界的天地精氣自全身各處攝入,使得雲逍的目力有了些增進,只怕連看都看不真切。
十數息後,那道身影沒入古籍之中,消失不見。這次,雲逍體內的精氣並沒有消耗完,即便是消耗完了,身體能力也不會因此而被削弱,已經淬煉過的肌體,是不會再退化的。再一次看到這風馳電掣般的神異身法,雲逍依然被大大地震驚了一把,感歎了一句:「如此身法,只怕是天下無雙了」。這才是第一頁第一句法訣,就快至如斯,這《逍遙游》要是修習到後面,該是何等的神速?雖然自己目前的速度還遠遠不及那書中化形之人,但他既然能修到那般程度,同樣的功法,我又如何修不得?若是有朝一日,將其修至極境,怕真要與電光霹靂比肩了。
雲霄不禁心馳神往,那般境界,比之飛仙也不遑多讓了。壓下心中起伏的念頭,雲逍走入了樹林之中,他欲借竹木之身以作阻礙,來練習自己騰轉挪躍的技巧,雲逍並非不知,在樹林之間施展各種騰躍閃轉的動作,同時還要保持盡可能快的速度,是何等的不易,但他心中有了強烈的信念,當下便投入了練習之中。
一如先前修練「休迅如風」般,雲逍此番修煉「騰轉無滯」的過程也尤為不易,其中磕碰摔倒自是免不了,最怕是撞斷了青竹,被那木刺扎到,雲逍雖然已經踏上修仙之路,但畢竟不是仙人之體金石難傷,若是不小心被大一些的尖竹刺到,少不了要傷上一陣。
好在雲逍天資不俗,尤其身體天賦遠郊常人強大,反應極快,修煉了十數日,險險落了些傷,都是撞斷了竹木所傷,但畢竟無甚大礙。
經過近一個月的修煉,雲逍雙腳處依然被淬煉得再容不下一絲精氣,加上《逍遙游》的功效,雲逍的身法速度已經隱隱有了些那書中人影的兩分意味,輾轉騰躍之間雖做不到倏忽無滯,但說一句靈迅如猿也不為過。
又一個夜晚,雲逍懷中揣著那紅色肚兜悄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