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 文 / 沈鶴衣
「我想接這個。」
俞鳴金低頭看了一眼，眸中閃過一絲驚詫：「你要接這個劇？」
《宋國相傳》講得是一個名叫宋士修的七品縣令，出身寒門，卻心懷大志，人微言輕，卻立志要為百姓請命，略破奇案，智斗貪官，在過程碰上了一群各懷其志的好友，捲入朝廷紛爭叛國大案之中，在奸宦佞臣官官相護的混亂中夾縫求存，一步步升位，最終成為一國之相的傳奇故事。
而俞鳴金給陸無淵挑的角色，是劇中的男三號，名叫趙弓，原本是一個頑劣混世的紈褲子弟，整天以捉弄宋士修為樂，後來卻被宋士修所感化，止惡從善。但是趙弓背後藏著一個巨大的身世和陰謀，他真實身份是血衣黨羽的*oss，也是欲密謀作亂顛覆皇朝的霽王。
該劇是老牌導演周浦，周浦拍的電視劇歷史色彩濃重，劇情嚴謹，故事引人入勝，不雷不白不狗血，實屬古裝電視劇為數不多的良心導演。
陸無淵所要扮演的角色，正是霽王帶上人皮面具之後假扮的紈褲子弟趙弓，為了接近宋士修身邊求學的太子，藏匿身份一步步下圈套。
……
面試的地點在清畔酒店一樓大廳，陸無淵和俞鳴金過去的時候，當日的試鏡已經將近尾聲，場外還有十來個人等著。
陸無淵隨意看了幾眼，在前面排隊的無以不是二十左右的俊朗青年，一個個都神色嚴肅緊張，有幾個還在臨時抱佛腳，低頭念叨著台詞之類的。
俞鳴金認識導演，所以陸無淵也不必去排隊。
一個頭光面圓的胖子從走廊處走出來，看到俞鳴金立時揚起一個笑容：「這不是俞總嗎，好久沒見您了，聽說你辭職了，最近在哪高就呢？」
說著目光落在陸無淵的身上，用審度的目光打量了兩眼：「來試鏡？」
「呵，張總，好久不見你又福氣了許多。」俞鳴金打了幾句哈哈，沒怎麼搭理他，直接帶著陸無淵從側門進去。
那張總討了個沒趣，笑容頓時收起，看著俞鳴金和陸無淵的背影嗤笑一聲。
陸無淵一進門就看見一個右耳帶著一顆黑寶石耳釘的年輕人站在大廳的中央。
俞鳴金和陸無淵站在安靜的角落中，沒有打擾他們。
那年輕人面前坐著三個男人，坐在最中間的導演周浦，左邊的是副導演，而右邊的……
高承略？陸無淵眸中閃過一絲驚訝的神色。
「導演右邊的是誰？」陸無淵低聲問俞鳴金。
俞鳴金丟了一個眼球給他：「高承略是《宋國相傳》的男主演，也是這部電視劇的製片人。」
陸無淵確實沒有關注過這部電視劇男主角居然是高承略，只隱約瞭解到高承略已經轉戰大銀幕了，不知為何又來拍電視劇了。
站在中間的年輕人仰起頭，滿臉趾高氣揚，看著三尺之遠某個空位，露出幾分嫌棄：「你說本少爺仗勢欺人？那本少爺就如你所願！」
言罷隔了五秒鐘，面上的表情由高傲變成惱羞成怒，瞪著那個位置狠狠罵道：「宋士修，你這是在威脅我！」
……
「宋大人，您看這不正是您的銀票麼？」抬頭露出一個十分青春有活力的笑容。
「我從您靴子裡找到的。」
……
年輕人低著頭停頓了片刻，抬頭之時臉上的表情已經變得十分陰沉眸色幽深，盯著前面半瞬，突然呵呵呵笑了起來。
「有意思，這萬朱堂越來越熱鬧了。」
……
「我演完了。」年輕人轉過身，面對那邊導演的方向。
陸無淵看出來他演得是劇本中的三段，對方應該有演過幾部電視，表情拿捏的十分到位，以自己目前的演技可能還趕不上他，之前在外面的胖子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看了俞鳴金一眼，又看看場中的少年，頗有得意之色。
副導演的臉上露出讚許的神色來鼓了鼓掌，這個年紀的演技能達到這個水平十分不錯，遠遠領先之前一群試鏡的人，而且這個朱楊的經紀人跟他是老朋友了，自然要給幾分薄面。
周浦沒說話，卻是十分賞臉地問他：「你覺得這個角色想展現的是什麼。」
朱楊思忖片刻才回答道：「殘忍無情，對人命麻木，以及偽裝，就好像一個影帝一般，用高超的演技刷得主角團團轉。」
周浦點點頭，溫和道：「你表現的還可以，先回家等著吧，到時選上了會通知你的。」
朱楊閃過一絲驚喜，這話的意思的這個角色八成是他沒跑了，「謝謝周導。」
「下一個。」
因為試了一天的鏡，在場的幾個人都覺得十分勞累，朱楊走了後，很明顯副導演鬆了一口氣，對後面的試鏡也有些心不在焉起來。
陸無淵走上去的時候，副導演還打了一個哈欠，看著陸無淵一副趕緊演完收工的表情。
高承略在之前幾個試鏡的時候皆是一副出神的樣子，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抬頭卻見一個有些眼熟的少年站在面前，他下意識坐直身子。
他之前給了這個少年一張名片，原本以為對方會主動來找自己的，沒想到等了好幾個月對方始終沒有給自己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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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劇本都看過了吧，就剛剛那幾段直接開始吧。」副導演揮了揮手。
陸無淵站在原地，醞釀了片刻，露出一個張揚肆意的笑容，微仰起頭，擺出一副他以前常見到的紈褲子弟姿態來：「你說本少爺仗勢欺人？那本少爺就如你所願！」
「宋士修，你這是在威脅我！」
……
……
周浦坐在那裡，一開始他覺得陸循演得十分青澀，雖然紈褲子弟的氣場已經被他撐起來了，但是與之前的朱楊比，卻少了幾分張力。
卻沒料到，第三段中，對方突然一抬頭，唇角勾起半分笑意，目光輕輕一掃，裹挾著一股氣壓和陰狠，房間內明明沒有風，周浦突然覺得心底一顫，感受對方的目光似臘月天的寒風一般砭骨，彷彿這一刻他看到了霽王站在他的面前，而自己是知曉他把柄要被他滅口的人。
「呵——」你以為你知道了這麼多還能活下去？
導演周浦只維持那種感覺三秒鐘，就回過神來，他幾乎不太相信，方才被自己覺得沒有張力的新人，一瞬間演技就達到了老戲骨的水準？
剛剛那一定是錯覺吧。
抱著這樣的心態，周浦又抬頭去看陸無淵的表揚。
然後……沒了！
副導演在一邊也沒注意看陸無淵最後一段，只是例行公事的開口問了一句：「你覺得這個角色的精髓是在哪，想要表現什麼？」
陸無淵想了想，抬起頭道：「不甘，以及寂然。」
高承略突然在邊上笑了一聲。
「為什麼。」導演訝然，沒有想到對方會回答得這麼……沒格調。
「年幼時母親的責罵和鞭笞，父皇的冷落處事不公，一系列的遭遇讓他痛恨著世間一切，變成殘忍嗜血的人。」
「游離紅塵世間，不知何為寄托，天地之大，卻無人教他去寬恕去憐愛。所以，在最後一刻他明白了自己想要什麼，放過了主角，被女主殺死。」
高承略突然開口道：「你是想說，他所做所為都是為了引起別人的關注和刮目相看嗎？」
他原本是想為難一下陸無淵，看看他是什麼應對，沒料到對方露出一個無語的表情。
「自古帝位都是奸梟之輩所覬覦，霽王自小作為太子撫養，卻沒料到最終皇位落到了自己最疼愛的弟弟身上，心中自是不甘。」
不甘和寂寞，這兩種情緒當然不矛盾，霽王不甘平庸，暗中經營數十載，等手握重權之時，必犯上作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