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槍洞穿孟權丹田之後,仍餘勢不衰,繼續往巨舟****而去。
袁青子臉色微變,體內靈力急速流轉,手中劍指彷彿指懸巨石一般,牽引著嗜血銳風槍勉力往左一劃。
長槍稍微偏了幾分,到了巨舟前,還是在一陣辟里啪啦的脆響中,把巨舟舟首右邊舟舷劃了個七零八落。
碎屑紛飛中長槍一個大弧度轉向後,飛射回袁青子身旁懸空而立,隨即袁青子又是數口鮮血噴出,只不過,這次只是普通鮮血。
剛才袁青子強行自損修為,將嗜血銳風槍本身威力全部激發出來殺敵,操縱之人是修為下跌,馭使的法寶是本身威力全部激發,導致袁青子對銳風槍的控制變的極其艱難,所以在洞穿孟權後,不得已又聚集全身靈力勉力控制銳風槍急速轉向,使自己遭受銳風槍反噬,受了些小傷。
至於那孟權早已是臉色蒼白,大刀無力脫手,人往下方山林間墜去。
巨舟在眾人又一陣驚呼中,舟身往右舟首方向略微傾斜,同時緩緩地,斜斜往下方山林落去。
袁青子只是望了一眼巨舟後便不再理會,而是神識盡力散開,探查起附近境況,至於墜向山林的孟權,一個丹田金丹已碎的重傷廢人,已是翻不出任何風浪來了。
神識仔細掃了數遍,確認了對方並無埋伏之後,袁青子才神色稍鬆,往下方緩緩降去。
方一觸上地面,袁青子立即盤腿席地而坐,竟是打坐吐息,調理起來。
袁青子是有苦自知啊。
想不到此次出門,做足了種種準備,金丹中期對金丹初期,地階下品法寶對黃階下品法寶,更有兩儀破隱鏡探查對方隱匿之術。如此周全準備之下,還是讓對方險些擊沉巨舟逃掉,逼使自己不得不自損修為,發揮嗜血銳風槍地階威力,後來更是法力反噬,受了小傷。
現在袁青子是不得不打坐調理,盡力穩固修為驟降帶來的氣息紊亂,讓修為不至於受損那麼嚴重,以後重新修回金丹中期也容易一些。
要不然,任由體內靈力如此狂暴紊亂下去,傷了經脈,以後可能就止步於金丹初期,壽元盡時修為也不能寸進,對於一個努力追尋造化之途的修仙者來說,可謂是要了其性命。
至於那巨舟,雖然略微傾斜並緩緩落下,但傾斜幅度不大,舟上眾人即使不拉人扯舷也能勉強站穩腳跟不向舟首方向墜去。
更何況緊靠舟舷的人死死抱住舟舷,不是靠近舟舷的人也是緊緊拉住死抱舟舷之人衣衫。
巨舟墜落更是無從說起,按照這種下落速度,到地後以巨舟乃仙人之物堅硬程度,大不了腳跟不穩,摔個屁股開花或者扭傷跟腱而已。
可是舟上眾人今日所遇之事乃平生未見,那片刻間功夫,已是驚恐尖叫了數次,精神早是極度緊張,對事物失去了平日裡的判斷力,所以才如此驚慌失措。
陳三死死抱住舟舷,一會之後,發覺拉扯他衣衫之人的力度只有拉扯之力,並無下墜之力,再探頭往下方看看,才深吸一口大氣,緩緩吐了出來,細聲自語道:「他大爺的,終於從鬼門關走了回來。多得陳家列祖列宗庇蔭啊,以後回家上墳,定必誠心三跪九叩,親自奉上香燭元寶。」
以前陳三從營中出來之後,無聊惹事的本領更是上一層樓,但是對城裡的事物也逐漸有些無趣起來。
後來遇上官府定期帶兵出門剿滅附近綠林盜匪,以保障來往客商的安全紮腳,陳三因為當年對營中官兵溜鬚拍馬,極其討好,就向他們討了個尾隨。
一次下來,陳三雖然沒看到什麼官府盜匪大規模火拚什麼的,卻也是看過斷肢殘臂,腸臟橫流,大大開了眼界不說,心性也無形中磨練了一遍,而當中黃膽苦水什麼的快要吐出來就不說了。
幾次下來之後,陳三漸漸習慣了,也漸漸無趣下來,便不去了。
所以在眾多人之中,陳三心性還算是較強韌,早早比其他人快緩解過來。當然,兩名青雲門人不算在內,人家早已反應過來,往巨舟輸入靈力,盡力使巨舟下降速度更緩上一分。
望著腳下巨舟還有數十丈就墜到地面,陳三不由望向那孟權墜落之處。
之前因為巨舟舟身是舟首右側方向傾斜,但下落時卻是往左前方緩緩落去,所以陳三現在所望角度和那孟權方向竟成了一條斜線,孟權竟然墜到了巨舟左後方。
驀地陳三瞳孔一縮,定睛望著那孟權。
一條闊若兩丈的山溪裡,溪水清澈見底,淙淙流淌,猶如一條玉帶橫鋪山林之間。
溪邊此時背面朝天伏著一人,不,應該都算是溪水裡了,那人大半個身子頭朝下伏在溪水裡,只有膝蓋以下部位還留在溪邊泥土上,胸中和左肩處更是有股股鮮血汩汩滲出,在溪水裡染出一條條紅色帶子,然後隨波帶往下游。
孟權金丹被擊碎後,一身靈力已去十之**,連那先前止血的左肩傷口也無力治療,已經重新滲出鮮血,伏在溪水裡,生死不知。
當陳三望向孟權時,孟權剛好有了動作。
只見孟權那無力懸浮水中的雙手,輕微一顫後,猛然往下伸直按去,接著身子抬起,向右一傾,整個人翻了過來,重新面向青天。這個動作幅度很大,使得孟權整個身子都向溪水裡移了一尺有餘,整個人載沉載浮般被溪水推得緩緩向下游流去。
望著天上緩緩下落的巨舟,還有巨舟上驚慌失措的青雲門未來門人,孟權已是輕微起伏的胸膛,猛地縮了下去,接著再猛力擴張,重重的呼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表情。就是這麼一個普通的動作,也使得孟權扯動了胸中傷口,緊隨著一陣劇烈咳嗽聲中,一口口鮮血溢出嘴角。
驀地,孟權瞳孔一縮,定睛盯著上空緩緩降下的巨舟舟尾上的一名少年,舟舷以上部位錦衣玉袍,紮著玉帶的黑髮之下是一張十四五歲的清秀面孔,一雙靈動的眼睛此刻也緊緊地盯著自己。
一絲苦笑浮現嘴角,孟權心道:師尊,看來弟子為蝕日門埋了天大的禍根啊!都怪弟子慾念極重,貪圖那權利之位,當年偶得的無上功法隱瞞自修,妄圖未來蝕日門掌門參選時能一舉成功奪得掌門之位。現在卻只能為了他人作嫁衣,對方更是死敵門派。師尊啊,弟子愧對蝕日門,弟子更愧對你多年養育之恩啊……。
在孟權那滿是水跡鮮血的臉上,兩行濁淚從眼角緩緩淌下,臉上一片淒苦之色。
孟權本是重傷之人,心中淒苦自責之下,數息後便已斷了生機,嚥氣身亡。
「轟」的一聲巨響,巨舟終於在兩名門人的努力操控下,在地上一處尚算平整的空地上降下。
巨舟也如陳三所料,絲毫無損。
舟上眾人在摔了個屁股生花,眼現金星之後,慢慢地緩了過來,發現自己終於絕處逢生,不由得跳腳歡呼,喜極而泣。
兩名青雲門人也是癱坐舟上,大呼一口氣,一副僥倖模樣。
一刻之後,一道遁光自天邊而來,正是經已穩固經脈靈力的袁青子。
經過巨舟時,袁青子神識一掃,發現舟上眾人都安然無恙後,直向巨舟後方飛去。
舟上眾人初見遁光出現,都是神色再度一緊,生怕是敵人來襲,等到遁光往後方而去時才肯定是袁青子,情緒才慢慢放鬆下來。
片刻後,袁青子臉色陰沉飛了回來,也不降落,又往前方一飛而去。
又過片刻後,袁青子面無表情再次飛了回來,遁光一斂,落在舟首之上。
掃了一眼眾人後,袁青子開口道:「你們今日都看到了吧。這就是修仙界,一個弱肉強食,殺戮無情的世界。你們以後不想再如今天這樣,作他人俎上魚肉,任人宰割的話,進門之後定必要勤加修煉,才能把性命牢牢掌握在自己掌心,知道嗎!」
「知道,弟子謹記教誨。」舟上包括兩名青雲門人在內神情堅定應道。
「很好,我也相信你們經此一難後,以後的修煉之心定必會更加堅韌,從而成為我青雲門未來的中柱棟樑。」
眾人神情激動大聲應到:「是,弟子定然不負青雲門所望。」
袁青子點了點頭,道:「好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回宗門吧。」
說完,待眾人站定後,袁青子單手掐訣一點腳下巨舟,巨舟便緩緩懸浮起來。
雖然不如初時平穩,也不如來時遁速,但巨舟還是在袁青子金丹期修為施展下,強行駕馭起來,往東方破空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