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血洗之禮 文 / 指導靈(書坊)
「砰砰砰砰砰!」
我的胸腔裡好似有一個大錘子在用力的砸著胸椎骨,心跳的太快了,太陽穴起伏的十分厲害,根本控制不住,我的視力有些模糊,可能是血壓偏高,也可能是有汗水流進眼窩了,澀的發疼。反正當時年紀小不知道,以為身上的鬼開始顯身了。
爺爺猛然拿掉麻袋後,我的眼睛被陽光刺痛了,我趕緊低頭,努力眨巴著眼睛。
「看見沒有,薩莫鬼怕光,凡是鬼都怕光,心武絕對中邪了,你們都往後站小心沾了晦氣。」我聽到人群裡有個女人指著我在這樣教育她的孩子和身邊的一群孩子,那些個孩子們深信不疑地答應著,看我的眼神完全是驚懼和不安,我看得出他們有些人的臉上煞白。
「可算是把這該死的鬼給圈住了!」爺爺見我眨巴著眼睛,興奮地將麻袋提起來而後又狠狠地摔在地上,如此反覆數次,如同在摔麥田地裡的捆子。
袋子每受到一次摔擊,裡面野獸的慘叫聲就會尖銳地響起,一聲比一聲淒厲。
聽著慘叫,我感到心痛,肩膀有些顫抖。
「看見沒有,老族長在摔鬼,心武也跟著疼了,說明他身上肯定有鬼纏繞。這鬼好像挺厲害的,也不知道這孩子怎麼染上晦氣了,唉!」
「不用怕,摔死它,可惡的東西!」
「就是,可不能讓它再飄出來禍害別的孩子了!」
聽得出周圍的人各個義憤填膺,但骨子裡還都有些害怕。
麻袋裡的野獸在爺爺手裡極力掙扎著,漸漸發出了「嗚嗚」的哀叫,不再是慘叫,完全是下意識發出的哀叫,哀嚎,那是求饒聲,那聲音猶如嬰兒的哭泣一般,又好似一個被打敗的敵人在跪地討饒。
我的眼前又模糊了,可能是自腦門上流下的汗液進入了眼球,鹹味刺激了淚腺,我開始流淚。
「聽見沒有,薩莫鬼開始討饒了,他哭了。」
「對!」
「畜生,抬起頭來,看著聖嬰的眼睛!」
爺爺大聲呵斥著我,語氣裡滿是痛恨,絲毫沒有爺孫兩輩人之間本該有的親密感!我嚇的渾身一個激靈,猛地眨巴了幾下眼睛,這才看清爺爺的手已經麻利地解開了拴在麻袋口上的細繩,然後從中提出了一隻灰褐色的二尺多長的土狼。
沒錯,是一隻半大的土狼,蜷縮起來後有籃球那麼大,皮毛髮亮,爪子像嬰兒的小手,皮膚鮮嫩呈紅褐色,指頭上有很長的倒鉤指甲,十分銳利。
這東西雖然不討養殖戶的歡心,卻是一種靈獸。
常聽人說幼年土狼聰明機靈卻顯膽小,常常跟在母獸身後不離半步,成年土狼則狡猾凶殘,常常發瘋一般挖洞打坑,將農戶家的雞兔一窩端盡,很多時候獵犬都奈何它不得。
直到很多年之後,我才知道,獵戶村的村民都管半大的土狼叫「聖嬰」,因為它能在旦夕之間性情大變,由原來的膽小鬼變成瘋子。傍晚被獵人抓起來的土狼還畏畏縮縮的,可是次日清晨這狼崽子就會變得兇猛異常,性情大變樣,一嘴下去能將熟鐵做的鐵鍬咬掉半個缺口。至於它為何能在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裡完成「壯膽」的過程,卻一直是個謎!誰也解不開的「聖嬰」之謎!
我自己認為半大的土狼崽子能突然間變成聖嬰,肯定和經歷的極度恐懼有關。
爺爺希望在我身上也能發生這種「聖嬰」般的化學變化,所以他抓來了一隻「聖嬰」,希望我能像它一樣突然間就變得大膽和兇猛起來。
這種思維,就是獵人們的思維!
爺爺刻意地把土狼的腦袋逼近我,讓我看土狼聖嬰那雙眼睛。我猜想他肯定是費了很多心思才抓到了這只靈獸,好一命換一命,一命壯一命。因為在我們的傳說裡,靈魂是可以互換的。
爺爺惡狠狠的下了令,我不敢不看,這時我已經有些妥協了,已經完全唯命是從了。我的雙眼看著土狼的眼睛,而這時土狼也盯著我看,當我們的目光碰撞時,它頓時停止了掙扎,死死地盯著我,好像要把我看穿一樣。它的眼神已經由無力、虛弱和驚恐,變成了瞬間的猙獰和發怒!
「害怕嗎?」爺爺問我。
「不怕!」我咬緊牙關拚命地搖頭。
「哎,這就對啦嘛!」爺爺發出了滿意的笑聲,我能感覺到他的情緒在變。
「噗」又一聲,一股熱流噴到了我的頭髮上和臉上,隨後順著眼皮子往下滑落,滑落到我的眼睛裡和嘴裡。我頓時感覺眼球劇烈地刺痛,一股潮腥味撲鼻而來。
我的脖子上和前襟上、手臂上到處都是鮮紅色的血。
是血!土狼的血!爺爺突然出手,用刀子挑斷了土狼的脖子,一大股滾燙的鮮血頓時如同火山裡的岩漿一般噴湧而出,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我的身上。
「啊!啊!」我嚇得閉上眼睛連聲尖叫起來,雙腳胡亂地向周圍蹬著,極力地掙扎著想把繩子掙脫開,可身後的繩子卻勒的越來越緊。我受不了這種血洗的感覺。
「孬貨,喊什麼喊?瞧你這點慫樣兒!哪兒有點獵人的樣子?你睜眼看看,哪個男娃娃怕血?死東西,給我把眼睛睜開!快點!」
爺爺大聲呵斥著,我繼續閉眼,拚命地搖頭掙扎。我拚命想把灌進嘴裡的血唾乾淨,腳後跟都把身前的土蹬開了一個臉盆大小的坑。
「慫貨!」
爺爺又罵了我一句,讓圍在一旁的堂叔上前幫忙。
堂叔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彎下腰就用雙手掰開了我的眼皮,我眼睛剛一睜開,爺爺就把土狼的頭逼近我的腦袋,我看到了呲牙咧嘴的土狼和它那個惡狠狠的眼神。那個眼球一直在盯著我看。
「啊!啊!」我又大聲地喊叫著,雙腳開始拚命地蹬踹爺爺和堂叔,我想拼盡全力把他倆都蹬飛。
「張嘴!」堂叔大喊。
我拚命咬緊了牙關繼續蹬他,死活不張嘴。
「快點張嘴,把這聖嬰的壯膽湯給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