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她叫黑妞 文 / 指導靈(書坊)

    「你個王八蛋東西！」我正要追出來，卻被紅紅一把拉住了。

    「別追了，他已經跑遠了，你追不上的！」

    「王八蛋，算你跑的快！」我朝地上吐了一口痰：「紅紅，這就是你說的騎牆鬼嗎？」

    「是其中之一！還有一個個子小一些，瘦一些，那個小個子更壞！」

    「那我知道是誰了，別怕，我這就回去告訴爺爺，爺爺肯定會收拾他們的！」說罷我轉身就想回去。

    「別，你萬一說了，我們可就慘了！」

    「沒事，一切有我呢，你別怕！」

    「別，萬一打起來你打不過他的！再說了，你爺爺不見得會向著你說話！」紅紅把我拽下來，我的衣角被她拽的死死的。

    這時候紅紅的哥哥從屋裡跑了出來，他看到了地上的油餅，撿起來就吞。

    「哥，你慢點吃，小心噎死！」紅紅取笑著哥哥，臉上又露出了笑，笑容和臉上的紅印交織在一起，看得我心裡很不是滋味。

    算了，暫且先饒了堂叔，我心裡憤恨地罵了幾句。

    過後，我和紅紅坐在院子裡的枯草中，靜靜地看著他哥哥狼吞虎嚥。

    「心武！這個披肩還給你吧，我媽媽不喜歡！」

    「沒事！我送出去的東西從來不要回來，她要是不喜歡你就自己偷偷戴。」

    「可是…」

    「行啦，別婆婆媽媽的，你幹嘛老是聽你媽的？她說的一切都是對的嗎？」

    「可你不也經常聽你爺爺的嗎？」

    「我是我，跟你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我還想解釋，但是又覺得跟她沒法解釋的通，還是換個話題吧。

    「對了，紅紅你看，我還給你帶了好東西呢，差點忘了。」

    「什麼好東西？」

    「看看，這是什麼？」我把蜂蜜罐子拿出來湊近她跟前讓她聞。

    「是蜜蜂！」紅紅想了想，一字一頓地說。

    「不對，反了，不是蜜蜂，是蜂蜜！蜜蜂是天上飛的，不能吃，這是蜂蜜，是甜的，可以吃。」我嬉笑著給她糾正。

    「哦，對！我聞到過這種甜味！」

    「給，你嘗嘗。」

    「嗯！」紅紅舀了一指頭放在嘴裡，臉上頓時變了色。

    「咋了？」我嚇了一跳，以為自己拿錯了，湊近一聞，是蜂蜜沒錯啊。

    「天啊！真香甜！」紅紅由衷的讚歎著，臉上直接沒有任何表情。可能是她從來沒吃過這種味道吧，一下子就傻眼了。

    我第一次見人吃蜂蜜時完全沒有表情。

    「香甜吧，甜你就多吃點，給你，這些全是你的，不夠的話我明天再給你弄些來。」

    「我拿給我媽媽吃！」紅紅接過罐子，去找寡婦，寡婦瞪了她一眼，自顧自的回屋子了，紅紅自討沒趣，又掃興地回來緊挨著我坐下。

    「怎麼了，你媽媽不喜歡蜂蜜嗎？」

    「嗯！她不喜歡生人，也不喜歡生人送的東西。」

    「那，那好吧，我先走，你們慢慢吃啊！」說罷我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土打算翻牆而出。因為我想可能是有我在的緣故吧，她娘倆之間顯得特彆扭。

    「心武，你以後不要再來了！」

    「為什麼？」

    紅紅低頭抱著蜂蜜罐子不語。

    「是不是因為你媽媽不喜歡我？」

    「嗯！」紅紅的聲音小的只有我能聽見。

    「那好吧，我想個辦法讓她看不見我！」

    「什麼辦法？」紅紅驚喜地抬頭看我。

    「現在不能說，明天你就知道了。」

    紅紅還是不語。

    「妞，黑，哇啦！哇啦！」寡婦突然從門後探出腦袋朝紅紅這麼喊著，好像有什麼急事。

    「咋了？你媽是在叫你嗎？」我問。

    「嗯！」

    「咋？你的名字叫妞黑？」

    「不是，我的名字叫黑妞！」紅紅笑笑跟我說。

    「啊？黑妞，哈哈哈！這名字比紅紅還土氣！」我放肆的大笑。

    「我媽的喉嚨被騎牆鬼給壓壞了，她現在說話一直都口齒不清，只有我能聽懂！以前她可不是這樣的，她是想讓我給她撓撓背！她身上的傷疤有些癢，有些刺還戳在肉裡沒辦法拔出來。」

    「哦！」我心裡滿懷愧疚，身為主刑人的孫子，我站在這裡有些無地自容，寡婦身上的刺都是受刺刑所賜。

    「那你去吧！我明天再來看你，不然長時間賴著不走，你媽又要生氣了。說吧，你還想吃什麼？」

    「我還想吃軟軟的那個！」

    「粘糕！」

    「對了，就是那個！」

    「好，你等著，我明天就給你帶來！」

    「那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你明天豎起耳朵等著啊，我叫一聲黑妞你就出來，別讓你媽看見。」

    說完我躥上豁口左右看了看，發現沒人盯梢，於是我扭頭朝她大喊：「黑妞，你把名字告訴我了，是不是以後你就得給我當媳婦啊？」

    「啊？」紅紅可能沒在意，突然意識到自己口誤了，卻遲遲不說話，臉上羞紅了，臉蛋紅撲撲的，我逗著她，大聲笑著，然後跳下去飛快地跑了。我一邊跑，一邊思索著誰家有粘糕，得去偷些，家裡可沒有這東西，但是答應了紅紅就一定得辦到。

    多年以後，我很懊惱自己當時的莽撞，如果那天我知道有個好事者趴在遠處的麥子地裡偷窺的話，我是不會貿然離開鬼院子的，更不會站在牆頭上朝紅紅大喊大笑，至少我會等待天黑再離開，可當時哪兒知道這麼多呢？就是貿然的這一下，讓我和紅紅從此無法再見面了，她吃不到我的粘糕了，任憑我怎麼想辦法也無法再跟她見面了，因為我們開始在兩個不同的世界裡生活了。用老漢們的話，這叫陰陽相隔。

    從此我相信了一句話，世間所有的機緣巧合其實都只是上蒼早已寫好後丟給凡人的劇本，我們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只是充當著上蒼的演員罷了，我們夾著尾巴乖乖地演著劇本裡早就編好的戲，而且故事的結局早已經擬定好了，由不得我們做主，而我們唯一能做的，只是根據劇情的需要，做出效果，這種效果由不得你滿意不滿意，接受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