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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二章 尋找線索 文 / 指導靈(書坊)

    又一個探望日來到,我隔著玻璃窗看著馬可虛弱的身軀靜靜地躺在病床上,氧氣面罩裡到處都是水汽。我想此時此刻,他的精神世界裡肯定陰雨連綿。我端詳著他,猶如當年一起躺在病房裡那樣,看著他由一個兒童變成了成年人。這次我特別注意到了馬可床頭的那只紅色紙鶴,它掛在一根細線上,隨著氣流自由飛翔著,和整個病房空蕩蕩的白色形成了劇烈反差,可謂萬「白」叢中一點紅,煞是好看。我久久地駐足門口,靜靜地看著他和紙鶴。

    回來的路上,天下著大雨,我沒有傘,又不願意躲在樹蔭下,所以淋濕了全身。我想,有時候有個伴兒陪著自己淋雨也是好的,我們可以互相撕扯濕漉漉的頭髮,然後一同將衣服頂在頭上,尖叫著邁開大步,讓皮鞋堅硬的鞋底狠踩在積水上,在眾人的瞠目結舌中呼嘯而去,留下一路水花。司機和行人都會避讓我們,因為我和馬可會是「水花王子」,人見人煩,人見人躲!呵呵,那會是多好的感覺啊!

    可是眼下,我只能一個人回去了。既然好久沒有淋過雨了,我就走回去吧。

    一路上,行人們頂著各色的雨傘匆匆而行,猶如一大堆會移動的蘑菇。偶爾有人抬頭,會向我遞來不解的目光。我的週身全濕,水滴沿著頭髮流下,灌入脖子裡,然後從袖子裡流出,不斷帶走我的體溫。我想我的樣子肯定是很滑稽的,就像是剛從蛋殼裡孵出來的小雞。可我寧願這樣,也不願意去街角的便利店買一把十塊錢的雨傘,因為在我看來,打傘的人其實個個都是傻子,因為他們將自己關進了一個小小的囚籠,雨傘的八角邊緣急速滴下來的水線將他們嚴嚴實實地罩住了,囚了起來。「囚」這個字,不就是一個「人」被嚴嚴實實地關了起來嗎?

    我寧願自由地走一會。

    回到房間,我懶得脫去能擰出半桶水的衣服就躺在了床上,任憑全身的水分子如同病毒一般迅速傳染了被褥。我沒有絲毫的睏意,眼前總有一抹紅色在飄來閃去。色彩學裡說紅色代表激情,我想如果當年沒出意外,我和馬可此時肯定是勾肩搭背地坐在大排檔裡邊,一邊狂飲啤酒一邊吹牛呢,我們可以一邊抽煙一邊吐煙圈,看誰吐的大而圓,這樣我們就能確定有誰來買單了。我們還可以一起去踢足球,一起去健身,一起去登山,一起去釣魚等等……

    身邊的每個人都有朋友,他們可以三五相約,或追逐嬉鬧,或並肩侃侃,大家可以海聊海扯,上至天地理,下至世態民生,無所不包,我喜歡這種感覺,由衷的羨慕。可上蒼給我了嗎?沒有!什麼都沒給我!

    上蒼給馬可什麼了嗎?不知道,也許只給了他垂吊在線上的一抹紅色。

    我還能淋雨,還能淌水回家,可是馬可卻什麼也做不了,猶如一具屍體。而我面對這具屍體,只能眼睜睜地看看,在心裡做個狗屁「祝你早日康復」的祈禱嗎?這祈禱誰能聽見?

    不行,我得動起來,做點什麼,實際的做點什麼。

    可做什麼呢?該做什麼呢?

    我仔細思考著,想阿姨告訴我的那些話,反覆的想,一句句仔細回味。我是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把腦門子上頂過麻袋裡的土狼的事兒說給馬可聽了,我只記得我當初在圖畫本上畫過土狼的樣子教他識別,而且只畫了個大概,因為我也怕土狼,不敢畫的太像,僅此而已。

    馬可怎麼知道的如此詳細?莫非通過催眠後他真的能看到些什麼?而且看到的東西都是真實的?土狼伸出來的爪子很像嬰兒的胳膊,所以被馬可誤認為是嬰兒了,這點毋庸置疑。可他怎麼會知道?除非馬可進入了我的記憶,可這又怎麼可能?

    這一系列疑問如同枷鎖一般將我銬了起來,令我一直沉悶地思索了很久。

    不行,不能這麼乾坐著,我得幫馬可做點力所能及的事兒,我得仔細詢問一下知情人才行,說不定我能發現什麼。於是我從床上翻下來,拿過直板板手機撥通了阿姨的電話。

    「阿姨,你好,很抱歉深夜打擾您。」

    「哦,是心武啊,咋了?有啥事兒嗎?」電話那頭阿姨的聲音明顯有些憔悴,聽筒裡不時傳來打雷的聲音,我知道她肯定是在病房守夜。一個暴雨之夜,一個中年單身母親面對著植物人的兒子,長久地坐在床邊,一邊扭頭看看孩子的心電監護儀,一邊看看外面的電閃雷鳴,這滋味絕對是黃蓮的味道。

    「阿姨,你能不能把當初給馬可看病的那一位心理醫生的姓名、地址和電話號碼告訴我,我想問他一些事情。」

    「哎喲,這人都好久不聯繫了,你等著啊,我打電話回家問問保姆,讓她翻翻我的老電話簿,找找看,看信息還在不在。」

    「好的!」我掛掉電話,叼上一根煙,開始焦急不安地等待。我祈禱醫生的聯繫方式還在阿姨的電話簿上,因為我覺得當初的醫生肯定知道些什麼。

    「卡嚓!」一聲,打火機點著了,我將煙頭伸進火苗裡,然後用力吸著,卻發現喉嚨裡沒有平時熟悉的那股暖流的侵襲,低頭一看,煙頭濕了,這才發現裝在兜裡的整包煙都是濕的。

    煙濕了,就會變軟,過濾嘴和煙絲會漸漸脫離,我揉著癟下去的煙卷,久久發呆。脫離的煙絲還能晾乾了再抽,頂多口味會淡一些,但總歸還是煙。可單獨撇下來的過濾嘴呢?能用它幹什麼呢?我一時想不出來。

    「黑夜來得無聲,愛情散得無痕,刻骨的風捲起心的清冷,吹去多年情份只剩我一人……我最心愛的人,傷我卻是最深……」十多分鐘後,我的手機響了,手機來電鈴聲是張惠妹那首《最愛的人傷我最深》。每次旋律響起,我總願意多等一會,起碼要聽完第一節,為此我沒少挨老總和同事們的罵,可我依舊陋習不改。可這次,我不能多聽了,因為來電顯示是阿姨的號碼。

    我心裡有預感,可能不虛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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