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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初次交鋒 文 / 指導靈(書坊)

    「是嗎?」我抽了抽鼻子,一臉不屑。

    「說吧,想告訴我什麼?」

    「我想說的話你聽了肯定高興!」

    「哦?」

    「我想說的是,你他媽就是一坨狗屎!」我面帶笑容,將我想說的話告訴了他。

    「是嗎?」他聽後一怔,繼而笑了笑。

    「哦,錯了,我說錯了,請原諒我,說你是狗屎肯定是我的不對,那不是在侮辱狗嗎?你是我的一坨屎,是我拉下來的,還拉的特別費勁!」我笑笑,蹲了蹲身子,做出一個坐在馬桶上的動作,又雙手合十祈求他的原諒。

    晚禮服繼續笑而不答。

    「心武,你知道有多少人在嘲笑我嗎?數以百計,數以萬計!所以光靠你的嘴皮子是激怒不了我的,你別費神了。」

    「我不管有多少人嘲笑你,我只想表達我自己的看法。」對於他能知道我的名字,我一點都不感到奇怪。這個人既然能讓一座電梯胡亂飛舞,就沒有什麼是他辦不到的。

    「說說你為什麼這麼恨我。」

    他這麼一問倒真的把我給惹惱了,我馬上想到自己在黑暗中奔跑時氣喘吁吁的尷尬樣,馬上就想到了小姑娘吃下蟑螂的可憐樣,馬上就想到了屠夫的刀子。我真想一股腦地把心裡的恨都告訴他。告訴他,是他這個該死的畜生讓我在地獄裡一呆就是很多天,讓我嘗夠了酸甜苦辣,品盡了喜怒哀樂。我要告訴他,我每次睜開眼皮後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怎麼抓住他,然後怎麼揍他,怎麼變著法的折磨他,怎麼讓他肝腸寸斷,怎麼讓他生不如死!可此時我覺得一切的一切都已經微不足道了,不管我怎麼說都不足以打動他,不足以恐嚇他,也不足以惹惱他,因為他本身就是痛苦的化身!這個男人以痛苦為樂。你越罵他,就等於越讚美他,你越恨他,就等於越認同他。於是,我提醒自己,還是換一種說法吧。

    「這把琴陪伴你多久了?」

    「有些時候了。」晚禮服男人對我突然間轉變話題感到有些吃驚,也許他早已做好準備等待我傾盆暴雨般的口水了。可我讓他失望了。不過他還是回答了。他愛惜地看著他的琴,撫摸著,手指滑過光滑的殼紋,指間滿是珍愛和陶醉。

    「多好的琴啊!」我由衷地讚歎著。

    「是嗎?你也這麼認為?」晚禮服男人笑笑,繼續調試著琴弦。

    「不過可惜了,好似一朵鮮花插到牛糞上了。知道嗎?你彈的調子那可真他媽的叫一個難聽!」我挑釁似地湊近他的耳朵說著,我覺得侮辱他的琴技可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很多人可能不在乎自己的長相,但在意自己的技能,在意別人對自己技能的評價。因為長相是父母給的,我們可以輕易找個推搪的理由,但技能是自己刻苦練就的,容不得別人說三道四。

    晚禮服男人聽罷爽朗地笑了笑,繼續擦他的琴弦。

    我搖了搖頭,又得改變策略了。

    「我也會拉琴的,能不能讓我也試一下?」

    「哦?你也有這個好?」!

    「彼此彼此!」

    「行,給你!讓我來欣賞一下你的高超琴技!」說著他遞過來那把黑色的小提琴給我。

    我接過來,將他的黑琴扔在地上,用一隻腳踏著,一隻手拉起那個有根線的棍子就隨性地「吱呀吱呀」地拉著,怎麼用力怎麼拉,反正是拉給他聽的。一時間枯澀的噪音迴盪在豪宅四周。我可從來沒有學過什麼樂器,所以只是憑感覺拉給他聽的,這麼多天來,我一直是一個聽者,這次我想換換角色,讓他也聽聽。我有個好聲音留給他,就是這個了。

    我拉著他的琴,簡直就跟木匠鋸朽木沒什麼區別。一個姿勢,一個動作,一個聲調。

    「啪啪!啪啪」晚禮服男人鼓起掌來,他搖頭歎息著:「美妙啊,多麼美妙的音符啊,好久沒聽到過了,這真乃天籟之音也!」說著他隨著噪音端起雙臂,跳起了華爾茲。他一圈一圈地轉著,摟著空氣,無比陶醉。

    他真的陶醉,不是裝的。

    唉,又失敗了,還讓他給我上了一課。

    最後,我的胳膊困了,肌肉發酸,我索性不拉了,扔掉了手中的那根有琴弦的棍子,又用腳狠狠地踩了踩他的琴,希望將它踩的稀巴爛。可無論我怎麼用力踩,腳都跟踩在棉花上一樣,它就是不碎。

    我狠勁地跺腳,他也拍著手開始跺腳,跳起了踢踏舞,鞋跟不斷地踢擊著地板,發出清脆的聲音。他還不斷打著響指,嘴裡「咿呀,哦耶!」地哼哼個沒完。非常的忘我,而我竟完全成了給他打拍子的人了。

    靠!偷雞不成反蝕把米,我氣惱的很,索性直起身子來完全停下了任何動作,朝他豎著中指。

    「嘿嘿,率性又有滿腔的怒火!這都是我欣賞你的地方。有意思!」

    看來似乎我越瘋狂,他越喜歡。我越激動,他越高興。

    於是,我屏住呼吸慢慢地克制著自己。

    「你為什麼要拉琴呢?」我話題又一轉,暗暗捏緊了拳頭,滿心希望他說什麼用美妙的音樂送人最後一程之類的話。

    「因為我是個送靈人。」

    「怎麼理解?」

    「我只是陪伴在人的最後一刻,送他們上路的人。因為對能救的人,我已經伸過手了,可他們誰都沒有重視過我的存在。」

    「可你為什麼不拉的好聽一些呢?小提琴是高之人用的樂器,你不會拉就別出來丟人現眼嘛,別逞能!其實像你這種長相的人,在家裡喂喂雞、養養鴨子什麼的還是很有前途的嘛,沒必在這裡要裝藝術家滴!你覺得穿個藝范就很酷嗎?搞什麼鬼?還一身黑。還說什麼你是個孤獨的送靈人,你知不知道你送的人都是些快要死的人了,他們最需要的是溫暖,而不是你那固執的枯澀,不是你的這身黑和骨子裡都滲透出來的壓抑,你搞什麼鬼?」我動手拉扯著他的禮服,發洩著滿腔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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