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章 夜談 文 / 古東道(書坊)
夜已深，人已眠。孤月高懸，涼風襲襲。
熱鬧一天的牧家，此刻也安靜了下來。剛才的燈紅酒綠也悄然而逝，處處可聞的是一片酣眠之聲，由此看見如夢人心中定是暢快無比。
牧家莊園深處，牧天恩的居住之所。
偌大的廳堂，現在只有牧野和牧天恩兩個人，兩人都是默契的不出聲，好像害怕打破這一刻的安靜似的。
牧天恩一身灰衣，負手而立，仰望著正堂的一幅壁畫，剛剛點燃的三支禪香冒出絮絮的煙，襯托著那壁畫更加的神秘。牧天恩雙眼炯炯有神，一點也不像一個遲暮的老人，更像個英勇的戰士，整個人一動不動，雙眼也停止了眨動，唯一動的就是那彭彭彭的心跳聲。
牧野覺得這壁畫好可以牽動老爺子的心，一副畫好像比什麼都重要一般。
牧野白袍襲身，悠然的坐在椅子上，不急不慢，也不去打擾沉思的牧天恩，靜靜的等待後者開口。
牧天恩的居住之所，牧家的其他人很少進來。在牧野的另一個記憶中，就算是作為親孫子的他，也只是在幼年不懂事時進來過，那時候牧家的人還不知道自己能否成為玄者，對自己皆是百般要好，牧天恩也是當他為心頭肉，那個時候在他的記憶中這幅畫就是存在的，牧天恩早中晚都會焚香膜拜。
在確定牧野不能修煉，不能成為玄者之後，牧野就在沒有來過這裡，今天是很多年來的第一次…。
牧野能夠從那飄起的絮絮香煙中聞到一股敬仰的味道。
「你可知道我每天焚香膜拜的這幅圖畫是什麼。「片刻後，牧天恩有點傷感的道。
這會兒牧野也收起心中的那份閒心，開始認真地端詳牆上的壁畫。
以牧野的眼光看，這畫肯定不是出自名家之手。
群山峻嶺被白皚皚的冰雪覆蓋，上面一輪孤月高懸，照耀著下面的雪白大地，只是一副非常普通的畫，看起來貌似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牧野真的不明白它是什麼。
但是結合牧天恩那股悲傷之情，他就可以確定，這是或許是後者為了懷念某個東西，某個地方，或者某個人，自己怡情所畫的東西。
「咳咳！「
想到某個人時，牧野尷尬的發出了聲音，自己從來沒有聽人說過奶奶的事情，這副畫不會是老爺子的初戀之地吧！
這種齷齪的想法只是在牧野的頭腦中只是閃動了一下，隨即便被牧野拋出腦後，之後謙虛的說道：「爺爺，我猜不出來。「
「我們牧家在承德屹立四十多年，你知道在這之前，我是在那裡生活嘛？「牧天恩依舊沒有轉身，還是那種語氣，繼續詢問道。
這點牧野還真不知道，記憶中他也問過父母，看他們的那一副表情，好像也是不知道，這件事情恐怕除了牧天恩，真的怕是鮮有人知了。
「不知道。「牧野繼續搖搖頭。
「這些事情壓在我的心頭已經五十幾年了，原本以為沒有人替我彌補這一份遺憾，沒想到在這遲暮之年，老天竟然體恤我的苦心，讓你成為我牧家子孫。「牧天恩緩緩轉身，那一雙炯炯的眼睛之中，好像有一層霧水，此刻，好像是有什麼傷心的事情湧上他的心頭。
「爺爺，你說，只有是我能夠做到的事情，孫兒肯定竭盡全力的幫你去完成，就算是拼掉這條性命。「牧野站起身，握住老人那一副顫抖的雙手。
牧天恩說有自己這樣的孫子不易，自己有這樣的家人，何嘗不是這樣，這份親情注定了自己用這一生去呵護。
這會兒牧野看著面前的這老人，好像真的老了很多，如果不是有自己這個小輩在這裡，他的淚水恐怕早已經奪眶而出了。
真不知道這老人每天面對這樣一幅粗俗的壁畫，每天都要流下多少淚水。
扶著老人坐在椅子上後，他伸手將一旁的茶壺提起，給老人到了一杯茶，然後牧野站在一旁，敬聽後者的下。
老人欣慰的一笑，能夠擁有這般兒孫，隱藏在心中的遺憾頓時少了七八分：「你能夠結識聖光皇朝的四皇子，想必對於巴蜀也有一點瞭解。其實在整個巴蜀，像聖光王朝這樣的勢力還有很多，就我知道的能夠和他們並肩的就有三四個。
他們的實力比我們承德，不知道強大幾百倍，幾千倍，在那裡就算是天地玄境的玄者，也只能是墊底的。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爺爺知道你只有去了哪裡，才能夠擁有更加強悍的實力。在這件事情是牧家沒有人會阻攔你，所有人都會是你堅強的後盾，支持你飛向跟家遼闊的天地。
只是我希望你選擇的時候能夠彌補我一個小小的遺憾。「
說道這裡，牧天恩明顯的一停頓，看著一臉好奇的牧野。
繼續道：「其實我當年是銀月谷的弟子，但是修煉資質一般，因此不怎麼得到師門的重視，但這也能夠讓我維持生計，不幸再一次歷練中被人誣陷，這才被逐出師門，而促成這一切的人如今還在銀月谷，你現在想出去歷練，我希望你能夠去銀月谷，幫我我殺了那個小人。「
一向和藹可親的老人，眼中也是閃過一道殺氣。那種埋藏五十多年的仇恨已經折磨他很久，如果不是銀月谷有著明確的規定，被逐弟子永遠不能進入師門，他早就去和那人拚命，就算是死也值得。
「銀月谷？「
聽到這三個字，牧野激動的發出聲響，然後心中苦笑道：「老天，你真會和我開玩笑。「
記得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洗澡的時候被人誤會成偷窺的小妖女洛茵，就是銀月谷的人，而且是谷主的女兒，現在老爺子讓他羊入虎口，他能不激動嗎？
「怎麼呢？「牧天恩疑惑著問道，看牧野聽到銀月谷時的表情，後者好像是知道銀月谷一般。
「咳咳，沒有什麼，我只是聽到這些大勢力有點激動，你繼續說。「牧野尷尬的一笑，然後立馬恢復原樣，靜等牧天恩下。
「當年我將希望寄托在你二叔身上，可惜他沒有進入銀月谷的那個能力，之後我又將希望放在你峰哥身上，可是他還是讓我失望了。在這絕望之餘，老天讓你成為了玄者，這樣的事情好像也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牧天恩見牧野無恙後，繼續道：「聽你和裘大人談話，你好像是要去聖光城找四皇子，我這才將心中的遺憾告訴你，至於你如何選擇，得看你自己，就算你選擇去聖光城，我也會以你為榮，絕對不會怪你，只希望在你有所成的時候，幫我殺了那個人。「
「爺爺，你多慮了。之前和裘興生說話只是為了滿足他的貪婪之心。一開始我就沒有想去聖光城，雖然四皇子待我不錯，但是那樣寄人籬下的日子，我過不慣，這會兒我正想著去什麼地方好，沒想到你就給我指了一條明路。「牧野淡淡一笑，雖然戲中不想去銀月谷，但是現在不能表露在臉上，無論如何，老人家的心願他一定會幫他完成。
不就是一個小妖女嗎！
當日他真的是什麼都沒有看到，一場誤會而已，現在就這般做賊心虛，還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再說，一個大男人還怕一個小女子不成…。
「這就好，這就好，那就就去早點休息吧！好好準備一下，明天就動身吧！銀月谷一月後就開始招收弟子。「牧天恩一臉興奮的笑道，那種表情就像是小孩是得到糖一般。
「那爺爺，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那個人的名字啊！「牧野道。
牧天恩抬手拍了一下額頭，好像有恨鐵不成鋼之意：「你看我這都激動過頭了。那人叫做郎明誠，他的資質不錯，只是不知現在在銀月谷是什麼身份。「
「嗯！郎明誠，我記住了。「牧野點點頭。
接著又和牧天恩聊了一些以前牧天恩在銀月谷的事情，將當年的一些事情也瞭解了一番。凌晨的時候才離開了廳堂回到自己的住處。
想到銀月谷，那種痛苦的神情就湧向心頭，這注定了又是一個不眠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