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53章 玄虛洞天 文 / 執筆問仙(書坊)

    無為道宗所在紫霞山，以雲層為界。雲層以下乃是弟子修行之所，而雲層之上才是無為道宗的根本所在，長老以上的人物平日裡都是呆在此處。而紫霞山山巔，卻是全宗之內唯一禁止涉足的地方。即使是地位高如道玄，道虛也是沒有這種資格的。

    今日卻是例外，每百年一次的問道大會之後，便會由宗主親自開啟玄虛洞天，讓獲得資格的弟子進入，以求仙緣。

    雖然逍遙道人已經將道虛的陰謀瞭然於心，卻也是沒有一絲證據。若如此便興師動眾，擊殺道虛，實在難以服眾。經過上百年的經營，道虛手下勢力也是不弱，出於種種原因，逍遙道人還是不能動道虛一根汗毛，只是不痛不癢地點了道虛幾句。

    此時無為道宗最高階層之中四人，有三人都到了紫霞山頂。逍遙道人依舊沒有使用任何法寶，隨後找來一朵蓮狀祥雲，與張青一同踏在其上。道虛也不見施展什麼手段，就那麼完全違反自然規律地立於空中，而道玄則是一朵紫雲。張青的三個師兄，玄天、玄木、玄凌三人均是踏於飛劍之上。

    「我們三人將開啟玄虛洞天，而後玄天最先進入。」逍遙道人示意玄凌接過張青到自己的飛劍之上，而後逍遙道人與道虛，道玄成三才陣位，週身靈力浩蕩如潮，將無為令打入山尖一處凹槽之中。

    三股靈力連在無為令之上，無盡靈力向其中湧入，那原本如同凡鐵打造一般的無為令，綻放出幽幽青光。

    「大道無為，以令為引，玄虛之中，是有洞天。」

    逍遙道人口中唸唸有詞，整座紫霞山都是微微一顫，數不盡的細碎山石滾滾劃落，若不是此處都是修真者，必然傷亡無數。一陣顫動後，無為令猛地激射出一道青色光柱，足有水桶粗細，光柱通透，下接山巔，上抵蒼天。

    「玄天，此時不入，更待何時！」逍遙道人猛地一聲斷喝。玄天這才反應過來，畢竟這種場面，他也是有一次見到，一時間還是有些驚愕。

    玄天乘著赤霄劍，瞬間便衝入到青色光柱之中，消失不見。

    逍遙道人三人法訣接連變化，不斷向無為令之中打入靈力，片刻之後才停止，似乎已經將通道穩固。

    「三師兄，這玄虛洞天裡面到底藏有什麼東西？」張青盯著那青色光柱，有些好奇的問道。

    「我也是頭一次見，咱們師兄弟四人哪有一個在無為道宗呆過百年以上的。反正進去不會有壞處就是了。」

    「倒是希望我們都可撞得仙緣。」

    「哪裡如此容易，既然是仙緣，必然是萬中也無一人可得。仙緣，可遇不可求。順其自然就好，何必如此重視。」

    「甚好，看來你的心境又進步不少，玄凌。」二人的談話哪裡瞞的過那三人，逍遙道人面帶笑容說道。

    幾人正說話間，便見玄天的身影從青色光柱之中跌落出來，一道赤芒從其納戒之中飄然而出，接住了玄天下落的身形。

    「一無所得嗎？」逍遙道人聲音平緩，看著玄天問道。見到玄天搖頭，逍遙道人才吩咐玄木進入。

    足足三個時辰，玄木才從玄虛洞天中出來，面帶喜色，眾人一見便知道玄木有所得，但規矩約束不可告知他人，幾人也沒有詢問，只是向玄木道賀。

    玄凌第三個進入，時間竟然比玄天還短，剛剛進入便跌落而出，一臉窘態。雖然對撞仙緣不是抱有很大希望，如此表現多少也是有些尷尬。

    「玄青。輪到你了。」逍遙道人面色平和，一揮手便是一朵祥雲出現，載著張青飄向青色光柱。而張青在進入光柱之前，還不忘看道虛一眼，似乎害怕他做些手腳。這倒是張青多慮了，即使道虛想要殺掉他，在這玄虛洞天面前也是萬萬不敢造次的，祖宗的規矩，他也不敢破壞。

    張青一頭扎入光柱之中，只感覺自己彷彿變得如同羽毛一般輕，四周入眼均是灰濛濛的一片，如同處在一條管道之中，而自己則是順著管道之中的氣流極速衝向前方。

    「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獲得認可？」張青低語，突然四周極速變幻，高速移動的場景，讓張青目不暇接。一顆顆參天巨樹木，一株株芬芳野花，蟲鳴鳥叫。張青發現自己竟然踩到了土地之上。

    「幻境嗎？」張青用力踩了踩地面，發現土地極為堅實，那種大地的厚重感十分真實。張青此時正立於一條土路中央，打量著四周，週遭的景物讓他有一絲熟悉之感。

    一行車馬由遠及近，緩緩向張青駛來。

    「叔叔，你說的那個修真者有多厲害？」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從那車隊之中傳來。

    張青聞聲看了過去，只感覺腦中轟的一聲，足足空白了三秒才清醒過來。那出生之人乃是一唇紅齒白的六、七歲孩童，此時手中正把玩著一株無名鮮花，對馬車旁的騎馬壯漢發問，聲音稚嫩。

    「我？」張青望著那孩童聲音不免有些顫動，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這一切。「幻境！幻境！」張青心中低語，就地盤膝而坐，默念天地逍遙訣中的靜心咒。

    然而那幾人說話之音卻不斷傳到張青耳中，令他煩躁不已，根本難以靜心。轉眼間那一行人已經來到了張青面前，而盤坐在路中央的張青，可是那群人卻似根本沒看到張青一般，逕直前行，從張青身上穿了過去。

    「好可愛的娃兒！」一道張青終生難忘的聲音驟然響起。

    「彭！！」隨著聲音響起，張青再也無法平靜，雙眸之中寒光****，撲天的殺意席捲而出，青鴻感知到張青心中的殺意，自動浮現出來。就是這老嫗，如果不是她，自己不會失去父親、母親，還有叔叔。張青怒髮衝冠，一頭黑髮無風自動，張揚飄起，青鴻猛地發出一聲清脆的劍鳴，直奔老嫗而去。

    「給我去死！！」張青目眥盡裂，大聲吼道。青鴻速度快極，化作一道青色流光，瞬間刺入老嫗體內。哪知張青想像之中的景象卻並沒有出現，那老嫗如同無形一般，青鴻穿過她的身體，沒有造成一絲傷害。而且那老嫗竟然還轉過頭來，獰笑地看著張青。

    接下來的場景，張青無比熟悉，那老嫗枯瘦慘白的雙手，那凶殘暴戾的五毒九嬰，那拚死抵抗的張武，那企圖瞞天過海的張，那無力哭泣的祝青，以及那青眸浮現不自量力的自己。這一幕幕是那麼的熟悉，這些本就是一直隱藏在張青內心深處的禁忌，不是他忘記這滅門之仇，而是他真的無能為力，每每想到那老嫗獰笑的臉，父母叔叔那淒慘的死狀，都讓他心如刀絞，恨不得離開擰下那老嫗的頭顱，轟爆她的元嬰，讓她形神俱滅。

    可是他做不到！

    而今這一幕又再次浮現在張青面前，他依舊如同當初那個六歲孩童時的自己一般，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切的發生。兩行眼淚終於從張青眼中湧出，緊握的雙拳不自覺地顫抖起來，連指甲深深嵌入肉中都沒有反應，點點鮮血滴落而下。

    隨著老嫗夾著張青離去，週遭的場景漸漸模糊起來，一陣劇烈的扭曲幻滅之間，一地屍體與那醒目的鮮血全部消失不見，歸於寧靜，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叔叔，你說的那個修真者有多厲害？」又是那熟悉的聲音。

    張青聽聞這聲音，身形不禁猛地一顫，難道還要再重現一次嗎？正如張青所料，那熟悉的一幕再次顯現，而後又是一陣風雲變幻，重歸平靜，一切從頭再來。

    三次。

    四次……

    漸漸，張青已經有些麻木，雙目下方的兩行血跡是那麼的觸目驚心。然而一切還沒有結束，運轉如常。

    三千次。

    此時張青的雙目已經緊緊閉上，連血淚都已經流的乾枯。

    天道茫茫隱無形，人道渺渺化眾生。

    浮生若夢紅塵世，甘苦禍福或可知。

    張青盤坐於地，似有所悟，週身淡淡青光浮現，任耳邊尖嘯厲吼，自巋然不動，口中唸唸有詞，片刻之後，一身輕風拂過，張青這才緩緩睜開雙眼，而週遭場景已經再度變幻，原本張青坐於土路中央，而此時卻坐在一檀木花床之上，入鼻儘是少女香氣，甚是好聞。

    「又是幻境嗎？」張青語氣平淡，面無表情打量著四周。房間不大，倒是擠滿了大大小小的桌椅板凳，無一不是上好香木所製。牆角處一尊巴掌大小的小鼎，上插三根褐色細香，縷縷輕煙飄散而出，兩扇木窗緊閉，窗下擺有幾顆盆栽，嬌嫩欲滴的玫瑰，清香四溢的茉莉等等。眼中所見儘是些花花綠綠之物，一副女兒家香閨景象。

    張青也不起身，雖然對剛剛幻境之中的景像已經釋懷，仇恨似乎不再那麼厚重，心情多少還是有些沉重的。

    「夫君！」嬌滴滴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出，而後房門便被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