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89章 是人？是妖？ 文 / 執筆問仙(書坊)
三眼赤火蟾自從這神隕之地被從仙界打落而下，便存活於此，最初還是一隻未覺醒血脈的蟾蜍，在純炎洞府也不過是個打雜小妖，在那場仙魔之戰中，倒是不起眼的很，僥倖存活下來。
這塊紅色巨石，就是它的藏身之處，原本就是那純炎洞府的一塊碑石。火蟾雖然躲在巨石中，卻依舊受到規則限制，即使是靈氣充沛，日積月累，這三眼赤火蟾的修為也不過無限接近金丹期罷了。
張青二人初入這巨石之中，火蟾便已經知曉，只是多年的歲月，讓它變的更加謹慎小心，直到確認二人對自己沒有威脅，才出手爭鬥。
「狂妄，小小人類修士，早年不過是我妖族的口中之食。」火蟾見張青逃了半天，此時卻停下反擊，而且看那表情，似乎胸有成竹，不禁起了疑心，表面上仍裝得有模有樣。
張青掃了一眼火蟾那小山一般的身軀，那漫天的火雲與繽紛的毒囊此時已經遮天蔽日，將張青完全籠罩其中。
「我若陷入險境，你便會出來了嗎？」
似在自語，又似在與人交談。
張青喃喃兩句，隨後猶若閒庭信步一般，踱向火蟾，對其攻擊視若無睹。
「找死。」火蟾不知道張青在耍什麼花樣，全力催動火雲，裹夾這毒囊直接將張青包在其中。
隆隆的聲音不斷傳出，翻滾的火雲猶若一個巨大的風車，將那毒囊統統絞碎，腥臭的毒液化作漫天花雨，隨後又被吸入那雲團之中。
「彭。」
火蟾這一手可以說是它的拿手絕活，從未有人能夠活過，但那雲團中的一聲巨響，卻讓它的笑聲活活憋了回去。
青光熒熒，如鋒似劍，將雲團絞碎，那百顆毒囊形成的毒水也被擊散，灑落一地，稀稀拉拉，將附近腐蝕的千瘡百孔，散發出焦臭的氣味。
「開光期的人類修士，怎麼可能破我此法。」火蟾三隻巨目寫滿了驚訝，死死盯著那淡青色的光球，伊稀間，它看到了一個人類的身形。
「果然如此。」張青那平淡的聲音從光球中傳了出來，與此同時那青光也逐漸轉淡，將那道白色的身影顯露出來，隨後形成了一個光罩。
「逼我動用它的力量，你也就不能活下去了。」
張青腳步輕挪，原本猖獗的火雲如今對那青光如避蛇蠍。早在突破到這開光中期的時候，張青便感受到了自己丹田中那顆蓮子的異動，不禁想起過去這蓮子曾經多次在自己陷入險境的時候出手相救，保其性命，但若是主動催動，卻紋絲不動。
兵行險招，張青此番也是被火蟾逼得無路可走，背水一戰，倒真的如同他所想的那樣，自己體內的蓮子確實只有在急劇壓搾的情況，才會爆發，救他性命。
如今張青只感覺自己體內靈力如同潮水一般，取之不盡，五色氣旋瘋狂轉動，從那最中央的蓮子處抽取靈力，舉手投足間靈氣纏繞，這等實力，遠遠超過了開光期修為的標準，張青只感覺，就算面前的火蟾是一個實力媲美金丹期的凶獸，他也絲毫不懼。
青色的靈力充滿週身經脈，就連他整個人的氣質都有了很大的改變，原本的張青雖然出手狠辣，殺伐由心，但給人的感覺也僅僅是一名強大一些的開光期修士而已，可現在，那傲立於青光之中的白影，如同一尊仙帝，眸光之中根本看不到喜惡，只有一種古井不波的平靜，一種漠視天下的淡然。
「你是妖？？」火蟾感受到張青的氣息，一種臣服的意願湧上心頭，那熒熒的青光，所散發出來的靈力波動，根本不是人類修士的模樣，而是還有一種妖族特有的痕跡隱藏其中，身為妖族的它，倒是感受的真切，一時間忘記了反抗，只是呆呆望著遠方空中的身形。
「嗯？」張青本已一指點出，激射出一道青芒，但聽到此話卻生生停住了攻擊。
「妖！」這個詞張青早在當年來福鎮擊殺那混陰子之時，便被混陰子如此稱呼，當時他還未放在心上，此時這火蟾再次提起，不禁讓他回憶起來。
「沒錯的，這氣息，絕對是妖族無疑。你身為妖族為何要與人類為伍？」
原本還劍拔弩張的一人一獸，此時全都停了下來，這方天地間，只剩下那飄蕩的火雲帶動嗚嗚的輕風。
妖！
張青的識海之中只有這一個音節，自己從小便與父母生活在一起，哪裡會是妖！
護體黑霧，無名蓮子，還有連逍遙道人都不能窺探的命數，那雨天之中的道士，種種的異數又是為何，我若是一名凡人，怎會出現這些狀況？
張青兀立空中，天人交戰，而下方的火蟾似乎也沒了爭鬥的想法，靜靜地望著，巨眼轉動，看不出其內心的想法。
死一般的沉寂。
半晌，張青才有了動作，青光一動，十道青色光柱瞬間形成，將火蟾牢牢困住。
「莫要反抗，不然傷了性命，不要怪我。」張青語氣平和，看都不看那火蟾一眼，便席地而坐，進入了修煉的狀態，週身青光浮閃，護其周全。
往事如潮，在張青腦海中閃過，幼年蓮子第一次出現，擊殺混陰子在此出現，在遭遇奪舍之時，更是有一道青色身影出現在識海中。
是人？是妖？
多年來，張青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那纏繞在其體表的青色靈力似乎也受到其思想動盪的影響，漂浮晃動，忽明忽滅，五色氣旋更是逐步加速，五色靈力如河流一般注入體內。
火蟾此時倒是乖乖地呆在原地，剛剛張青的話語如同懸樑之錐，讓它不敢妄動，可那漫天的火雲此時竟然兀自翻滾起來，根本不受火蟾的控制，紛紛湧向張青的頭頂，逐漸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這方天地的靈氣也被那火雲漩渦吸引，透過那漩渦的中心，注入到張青體內。
張青原本的還算白淨的面龐，此時不斷變幻著顏色，時而青濛純淨，時而五色斑斕，時而赤紅如火。
雙目緊閉，唯有那輕皺的眉頭，顯示出張青此時的狀況似乎不在其掌控之中。
狂躁的靈氣，如同火熱的岩漿，在張青奇經八脈之中左衝右突，饒是他經脈堅韌遠勝同級修士，也有些承受不如。青色的靈力牽動著五色靈力，如同一條長龍，吞噬吸收著進入其體內的靈氣，逐步壯大。
張青早已達到內視的境界，對體內的情況一清二楚，卻根本無法操控，那顆蓮子扯動五色氣旋，在其丹田之中急速轉動，瘋狂地吸收著靈氣。
「與上次情形相仿，恐怕這次要突破開光境了。」張青雖然無法動彈，頭腦卻清醒的很，乾脆順應那蓮子之勢，全盤吸收這方天地的靈氣。
我不在乎我到底是何種族，我便是我。
「轟……」
這一念想的出現，張青的識海中猛地爆發出一聲轟天巨響，那片灰濛濛的空間不停顫動起來，而他吸收靈氣的速度，較之前足足又提升了一倍。
暴虐的靈氣流，瘋狂湧入，直接將他震的溢出了一口鮮血，面色極為紅潤。
與此同時，在這巨石之外的幾人，全都感受到了這股劇烈的靈氣波動，此時那紅色巨石就像是一塊落入水中的海面，拚命吸收著四方的靈氣。
整個開光期界面的天，都被扯動得風雲變幻，烏突突的雲如同潮水，不斷擁擠拍擊，隆隆的雷聲如同那行軍的大鼓一般，響徹天地。
「啪。」
一道巨蟒一般的金色閃電突然劃破長空，劈向紅色巨石，看那威勢，若是擊中，巨石定然化為齏粉。
「快走。」胡仲愷起初發現風雲變幻之時，便感覺有些不妙，此時金色雷電出現，更是掉頭就走。
眾人哪裡看不出那雷電的威勢，根本不是人力，若非天地之威，便定是仙人所為，無論哪一個，都不是他們可以承受的。
幾人遁速雖快，但那電光更快，眨眼間便已經臨近，而眾人此時還沒走出半丈。
「敢爾！」
幾人本以為這次難逃一死，卻不想一聲暴喝在天地間猛地炸裂開來，隨後那厚重的雲層中，激射出兩道金色的光柱，隱約間似乎是翅膀模樣，不是雷光，但速度更快，後發先至，將先前的金色雷電截斷，二者相撞，在空中爆裂開來。
厚實得如同大地一般的雲層，都被這股劇烈的衝擊炸散，呼嘯的氣浪簡直就如同龍捲風一般，摧枯拉朽，數座石山直接被狂風攔腰斬斷，碎裂的巨石在空中肆虐，天地昏暗。
胡仲愷幾人實力平平，此時更是不堪，對於那狂風根本沒有絲毫抵抗的機會，也都被捲入空中，隨風飄蕩。
「你能保他一時，卻難保他一世。」平靜溫厚的聲音從雲層中飄出，而後那漫天的狂風居然停歇了下來，胡仲愷幾人卻早已不見了蹤影，已經不知被甩到何方。
「若當真是他，我寧身死，也定要佐其證道。」
風雲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