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28章 氣味 文 / 風標(書坊)
周承靈看了一眼下面的茶花，將牙一咬，堅定地說道：「不用猶豫了，沒有萬一。」說著，已經把籐繩的一端繫在自己的腰上，然後把籐繩放在胖東手裡，衝他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
事已至此，胖東只得打起精神，牢牢地抓住籐繩，並將另一端繫在自己的腰上，開始一點點地放。周承靈則順著斜坡慢慢向茶花梭去。
胖東不敢看下面，手心全是汗，好在籐繩並不打滑，兩人不斷地喊著話，周承靈不停地向胖東報告所在的位置。其實，斜坡上雜樹不少，雖然不是很大，但周承靈一路上都能用手或者腳拉住或者蹬住那些樹，所以胖東拉著籐繩並不是很吃力。
因為兩人都十分小心，所以動作很慢，足足用了十幾分鐘，周承靈才終於靠到茶花身邊，和茶花一起騎坐在那顆樹根上。
茶花看見周承靈靠近了，立刻一把抱住她，緊緊地偎在他的懷裡，臉頰緊緊地貼在周承靈的脖子上。周承靈立刻聞到了茶花身上傳來一股奇怪的氣味，那氣味說不上是香，也絕不是臭，而且似曾相識。不過此時他無暇多想，況且被一個女子這麼抱著，他也感到有些不適應。因此，哪裡還顧得上去想那種特別的氣味？
周承靈安慰了茶花幾句，等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下，他便把籐繩從自己腰上解下來，繫在茶花腰上，指著上面不遠處那顆足夠大的樹，對她說道：「看見那顆樹了嗎？」
茶花已經沒那麼害怕了，膽子也大了些，看了看那棵樹，沖周承靈點了點頭。
周承靈鼓勵她道：「我在下面托你，胖東在上面拉，等你到了那棵樹上後，你和現在一樣騎在樹幹上，然後把你腰上的繩子解開，放下來，我再爬上去。等到了那棵樹，我們又這麼做，重複幾次就可以上去了。」
茶花明白了周承靈的意思，點了點頭，雖然沒說話，可是看周承靈的眼神裡帶出一絲佩服和感激的神色。
在這生死的危及關頭，周承靈自然無暇去理會茶花眼神裡的意味。他告訴了茶花怎麼做以後，便大聲地對上面的胖東喊話，叫他用力拉。
胖東果然力氣不小，茶花一下子就被他拉起離開了樹幹，周承靈忙順勢將她向上一托，茶花很快就抓住了那顆大樹。周承靈的雙手已經離開了茶花的身體，緊緊地趴在斜坡上，緊張地看著茶花慢慢地騎坐到那樹根上，並抖抖索索地解繩子。
周承靈忙叮囑她道：「茶花姐，不要慌，慢慢來，一定要坐穩了才解繩子。」
茶花嗯了一聲，說道：「放心，我知道了。」
終於聽見她說話了，可見她已經不害怕了。周承靈暗暗鬆了口氣。
茶花解開了繩子，周承靈看得真切，便大聲叫胖東向下放繩子。
周承靈把繩子綁在自己腰上，叫胖東拉，他自己也手腳用力，很輕鬆就爬上了茶花那棵樹。又像剛才那般重複了幾次，兩人終於到了最上面那棵樹。
此時距離上面的路面只有兩米開外了，再一次就可以輕鬆地上去了。不過三個人都感覺有些手軟。胖東便主動說道：「歇一會兒吧，我手好酸。」
周承靈也感覺到手腳有些發軟，便同意了。
就這樣，茶花和周承靈緊緊地貼在一起，抱著樹幹休息，等待恢復力氣。
這時候，茶花已經不害怕了，緊緊和貼著周承靈，感覺到他呼出的氣息噴在她脖子上，癢癢的。忍不住把面頰貼在了周承靈的面頰上。
周承靈下意識地偏了一下頭，心裡砰砰直跳，雖然覺得有些尷尬，卻又避不開，只能忍著，什麼話都不能說，也不便說。
誰知茶花把嘴附在他耳朵上，輕輕說道：「你以前如此這般地緊緊貼近過女孩子嗎？」
周承靈心裡一震，立刻感覺到面紅耳赤，哪裡回答得出來。突然想到曼妮，雖然偶然會抱一下，但還沒如此緊密過。
茶花又說道：「那個穿翠綠色t恤的女孩子就是你女朋友吧？」
周承靈知道她說的就是曼妮，忙輕聲說道：「是的。」
茶花幽幽地歎了口氣，說道：「我好羨慕她，可惜我……」
周承靈不敢繼續這樣下去，正要叫胖東拉繩子，茶花突然扭過身來，緊緊地抱著周承靈，輕輕說道：「讓我抱你一下好嗎？就這一次。」
周承靈正欲拒絕，突然看見茶花眼睛裡含著眼淚，不由心裡一蕩，便情不自禁地一把抱住了她。
周承靈不敢看茶花的表情，忙閉上眼睛。
人是很奇怪的，一旦閉上了眼睛，感覺器官會更靈敏些。周承靈一旦閉上眼睛，立刻感覺道茶花身體微微發抖，而且身體冰涼，和自己的身體差不多。
同時，他又在茶花身上更清晰地聞到了剛才那股奇怪的氣味。
突然，周承靈想起來了，這氣味和昨晚睡覺時蓋的被單上的氣味是一樣的。
周承靈又想起張佳穎說的話，她說這氣味是因為布料差，買來後沒有洗過水，並長期壓在箱子裡而造成的。但此時周承靈覺得不是這樣的。
更讓他感到奇怪的是，他感到這氣味之所以熟悉，並不是因為昨晚聞到了這個氣味，而是記憶深處便有這個氣味的印象。
他忙努力地想，使勁地想，終於想起來了。那是他還很小的時候，在姥姥身上聞到過。那時候姥姥已經死了幾天了，媽媽她們把姥姥的遺體裝裹好，停在房間裡，等待下葬的吉時。因為吉時要幾天後才有，所以姥姥的遺體在家裡放了好幾天。為了防止屍體過快腐化，他們在遺體周圍放了些東西，那些東西散發出的就是這個味道。
那時候，他還小，不懂事，對死亡還沒有任何概念，媽媽騙著他說姥姥睡著了。後來，他因為想姥姥，趁沒人注意，偷偷地跑去躺在姥姥的懷裡，當時從姥姥身上聞到了這種氣味，這種氣味雖然說不上臭，但很特別，所以一直深深地留在他的記憶裡。
這氣味就是死人的氣味，但不是屍體腐爛的氣味，所以雖然特別，卻並不臭。
茶花身上怎麼會有這種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