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五章 瞎子傳奇(四) 文 / 水中雲天(書坊)
村裡接連發生一些怪事後,村長對瞎子的態度有所改變,走上前去問道:『阿瞎啊,昨天晚上住在這裡的鍾叔呢?』
瞎子憑聲音轉了下頭面向村長:『是村長啊,他讓我告訴你,他去想辦法了,不久就會回來的,讓你們不要擔心。』
『走了?』村長他們疑惑起來,心想不會是看村裡的事太邪嚇跑了吧。
瞎子好像猜到大家心裡想什麼,解疑道:『你們放心,他說了,一定會回來的。』
村長見沒什麼辦法,總不能幹等著吧,只好帶大家離開。
路上村長心裡有點納悶,為何村裡人都沒有精神,早上起不來,這個瞎子倒是沒有什麼影響,還像以前一樣那麼有精神頭,看來他的確不是常人,難道挖河的事他預測的厄運是真的,但挖河是自己的業績,要是個錯誤自己的面子往哪裡放。
村長覺得還是不想了,看縣上的專家怎麼說吧。
說曹操曹操到,下午的時候縣上醫院的教授還有上次的幾個地質專家都來了,不僅如此,車上還拉來了三個大鼻子老外,兩男一女,都很年輕。尤其是那個女的,賊漂亮,村裡老少爺們都看直眼了。
據介紹,說是蘇聯的專家,專門來研究水質中黑色絲狀物問題的。
村長把專家們請到村委的大院子裡,由於辦公室裡擠不下,只能搬了凳子坐在院子裡。村長招呼倒茶,吃花生,忙活了好一會。
醫學院的一位老教授率先發話:『我說村長,這次你們華陰村發現的生物,很珍貴,是一種全世界新發現的菌落,通過我們盟友國同志的幫助,我們初步知道了它的習性。』
說著指了指那三位蘇聯人,繼續道:『這種細菌變異能力很強,可以說每時每秒都在變異,適應性很強,黑絲是它們排出的化合物的凝結,也同時把細菌們黏在一起……』
老教授說了半天,村長感覺雲裡霧裡的,其他人更是像聽天書一樣,昏昏欲睡,倆個眼皮不停打架。
好不容易熬到老專家說完,村長假裝明白道:『原來是這樣,那需要我們做什麼,你們儘管吩咐,我們一定做到!』
那個女老外突然用很流利的中插話道:『你們不要觸碰那些黑色物質,更不要將他們帶出去,而且對於你們村子發生的事,不准告訴外面的人。這一點,縣裡的通知馬上會下發過來,嗯哼?』
村長和幾個村幹部愣神過來,想不到這女老外的中國話說的這麼好,並且,她能讓縣裡直接下件,看樣子來頭很大啊,幾個人忙握拳保證做到。
幾個地質專家也講解了一會,不過村長他們只聽明白一點,這些裂痕可能還會變大,天坑有三百多米深。
那些醫學院教授又取了很多井水作樣本。那三個外國人好像很癡迷這些水中的黑絲,盯了好長時間。
女老外見取完水突然問村長:『你們說村裡有個人飲了這種水死了,死狀是什麼樣子的?』
村長心裡有點矛盾,不知道是實話實說呢還是敷衍,最後覺得那麼多人都看見了沒有必要隱瞞什麼,回道:『村上有個男人有沒有喝這水不是很確定,但是一定是接觸了這水才死的,死得很快,而且,身體很快腐爛,最後只剩下骨頭。』
『只剩下骨頭?』其他幾個專家也好奇的盯著村長。
村長有點緊張:『是的,很多村民都看見了。』
『那屍骸呢?』女老外追問道。
『我們燒了。』
『燒了!那有沒有發現燒了後與一般人火化後的骨灰有什麼不同?』女老外大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樣子。
『沒有什麼不同,就是燒的時候好像有些奇怪的響聲,那種聲音我學不上來。』村長只好實說。
『那還有什麼其他發現嗎?』一位地質專家問道。
『恩……沒了。』村長本來想把村裡人身體體質變差的事說出來的,但想想,說出來誰會信啊,再說鍾老頭所說的大家就要死去的話語,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所以就沒有匯報。
傍晚,那些專家沒有吃飯就坐車走了,走的時候那三個蘇聯人用一種特別的眼神望了望村長。
村長沒有敢和他們對視,那眼神中好像在告訴村長:我們知道你沒有說實話,或著沒有把知道的全說出來,我們還會來的。
好不容易看著汽車消失在土路的盡頭,揚起的塵土散盡後,村長也不知道怎麼辦,是等那些專家研究出結果?還是等鍾老頭回來救大伙?總之現在就是等了。
人有時往往就是這樣,對未知的東西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死亡並不可怕,看著死亡一步步逼近,但束手無策才是最痛苦的。
其實,後來村長他們才知道鍾老頭去了哪裡。鍾老頭住進破廟裡的那晚,就和瞎子聊了很久。他們都覺得村子的事很嚴重,村民體質變得越來越差是從出現裂縫和天坑開始的,那天坑肯定是關鍵。
要救大家就要先下天坑知道下面到底是怎麼回事。瞎子看不見,下去的事只能交給老鐘。於是,那晚子夜時分,他們兩人就來到最大的天坑旁。
老鍾用瞎子早就準備好的繩子下了天坑。瞎子在上面拽著,等老鍾完全到底繩子變松後才收起繩子回廟裡。
按他們倆的約定,第二天子夜不管老鍾在下面有沒有發現什麼都要先上來,所以第二天當夜深人靜時,瞎子背著繩子悄悄出來,來到昨天的天坑旁,在繩頭上綁了盞油燈,放下去。
可是一直等到天快亮了,下面還是沒有動靜,瞎子只好收了繩子吹滅油燈,回破廟裡。
瞎子當年剛來華陰村就感覺到,村子的位置很特殊的,一般的村子是要受山水的生扶,這樣才能人丁興旺,最好是後有背山,前有岸山,左有河流右方平坦。華陰村正好相反,而且是在方圓幾十里至陰的位置上,按說應該多災多難,人口蕭條,但是這裡人說村子存在千年以上了,村裡人的生活沒有什麼影響,過的甚至比周圍很多村子要強。
瞎子覺得這肯定有隱藏的原因。至於之所以不讓村民動河,那是因為,河流在風水中佔有很重要的比重,一般主管人的福命。一旦挖河肯定破壞了千年的風水格局,村子肯定會受到影響,所以他當時才那麼拚命反對村民挖河。
至於之後挖出無數白骨,和村子有人觸黑水化為骨骸的事,則是瞎子萬萬沒有預測到的。
當然這些都是村長他們後來才知道的。
再說村長,無比煎熬的等了兩天,見老鍾沒有回來,縣上的那些專家也沒有好消息,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村裡的人似乎也發現自己的身體有了變化,體質一日不如一日,而且起的越來越晚。大家開始變得緊張起來,很多人在傍晚的時候聚集在村委的大院裡,爭先恐後的向村長訴說自己身體的變化。
村長其實心裡早就明白,但還是要耐著性子聽村民的反映或者說抱怨。
很多人叫囂著要離開村子。
村長見再不向上匯報可能真的要出現暴動了,只好趕馬車去了鎮上,向鎮上作了匯報,又向縣裡掛了電話。鎮上處理不了這種事情,更確切地說是不相信這樣的事情。
縣上的領導倒是很重視,承諾第二天派人來核實。村長回到村子時天早已經黑了,可是發現村民們都沒有睡覺,還擁擠在村委大院子裡。其實,村民們是不敢睡,他們怕,怕自己再睡下去會一覺醒不過來,強忍著瞌睡的**。
有很多孩子困得不行,大人們就用針扎他們的屁股,院子裡孩子的哭聲此起彼伏的,哭聲彰顯了恐慌的寂靜,更令人恐懼的是很多年老的人開始流鼻血,而且流出的血是黑色的。
村長看著一雙雙驚恐的眼神,第一次覺得自己不稱職,連起碼的安全都沒有帶給村民。
恐慌的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位老人,頭髮斑白,腰卻挺得筆直。村長一看,是村裡以前的大總管。
在農村誰家裡有個喪事,喜事,要有一個人來安排分配各種工作,這個人就是大總管。你別小看這大總管,必須是德高望重的人才能勝任,要不然很難使喚動那些好吃懶做的人幹活。
大總管在解放後就主動退了,現在主事的是他的徒弟,但是有時候徒弟搞不定的還要請大總管出來壓一壓場。直白的說,村裡的事,能和村長說話同等份量的只有大總管了。
『李叔,你這是?』村長低頭向老總管問道。
老總管指了指辦公室的門:『到裡面說吧。』說完自顧自的走了進去,坐在了椅子上。
村長跟了進來,關上門乾笑道:『李叔,您有什麼吩咐儘管說?』
『村長啊,按說你是一村之長,村裡的事都要聽你的,我不該多嘴,但是這次,你李叔我有個建議想和你商量下。』
『李叔,您是長輩了,再說我那點管人的本事還不是跟您學的嗎?您說,不管什麼事我都依你。』
『我覺得村裡現在出的事很大邪乎。你想,大家的身體莫名奇妙的變衰弱,還有前段時間化成屍骸的村民,以及村裡的裂縫和窟窿的這些事情,是從什麼時候出現的?』
『從……從挖了河之後。』村長只好紅著臉承認。
老總管點了點頭:『看來你還沒有變,心裡能為大傢伙考慮。實話實說,我知道,你挖深那條老河是為了村裡澆灌莊稼,但是現在出事了,你要敢於承擔。』
『李叔,我知道,我會向大伙坦誠我的錯誤的,只是現在該怎麼辦呢?』
『你是不是真的糊塗了?既然知道是從挖河開始的,那誰反對你挖河你忘了嗎?』
『李叔,您是說瞎子,他知道是怎麼回事,能幫我們。』
『能不能幫,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不是尋常人,你小時候他救老村長孫女丫丫的事你忘了嗎?』
『沒忘,只是……,我以前對他那樣,他會幫我嗎?』
老總管笑了:『你呀,太小看人家了,他是不會計較這些的。』
『那我現在就去請他。』說完村長滿臉興奮就要跑出去。
老總管一把拽住了村長的胳膊:『你一個人去不行,得找一個人和你一起去才行。』
『誰?』村長疑惑起來。
『老村長的孫女,丫丫!』
『這個……』村長猶豫起來。
村長的擔憂是有內情的,他和丫丫曾有過一段感情的糾葛,自打他結婚後兩人就沒有說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