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自將磨洗認前朝 文 / 閒坐說玄宗(書坊)
練青冥放出法力，輕輕掃過白露觀。
白露觀中熟悉的法力一觸即收，練青冥露出會心的微笑，妙法真人還是一如既往，在靜室中潛修。
小白一路上催促練青冥飛快點，這會卻有點心虛：「青冥哥哥，小白白有幾天忘記練功了，師父會不會罵啊？」
練青冥嚴肅地道：「那是一定的啊。」
小白可憐巴巴道：「人家忘記了，又不是故意偷懶，青冥哥哥你幫小白做證好嘛。」
練青冥為難道：「不好吧……」
小白大眼睛眨眨：「如霜姐姐送了我一瓶月魄寒丹，又冰又甜，我送給你，好不好？」
練青冥心底偷笑，面上仍然裝作十分勉強：「額……那，好吧，誰叫青冥哥哥心軟呢，下不為例哦。」
小白趕緊把寶貝丹藥高高遞上來：「說好了啊，不許反悔！」
練青冥麻溜溜地收起來：「不反悔，保證不反悔！」
從月神宗返回之前，練青冥已經通過飛訊向妙法真人告知經過，此時倒也不必急著去打擾他修行。
先哄著小白去休息，然後他在觀裡開始準備。
守山大陣的陣圖已經全盤映在他腦海中，他在地上縮小比例劃了出來。
大陣陣眼有一，節點有三十六，門戶有七十二。
陣眼已經失去動力，只能由原妙天用支天宗宗主信物開啟，練青冥記得是名為祈願神戒的一枚古舊扳指。
每個節點聯結七十二峰中的相鄰兩峰，練青冥依陣圖推斷，每個節點應該都有一名原祖弟子坐鎮。
七十二峰是大陣的門戶，也是攻防轉換的關鍵點，修士應該就雲集在這裡。
可以想像，二千年前，在蒼茫原始的群山中，布下守山大陣的仙人在陣眼中運籌帷幄，三十六名仙人如臂使指，調動七十二峰之上的無數修士，擊退一切蠻荒巨獸的景象。
練青冥悠然神往，隨即醒悟，現在不是感懷前人風采的時機。
收拾情懷，他在地上陣圖中寫寫劃劃，不時抹掉重來。
陣眼是重中之重，月神或許法力是最為接近前輩仙人的，但她並不熟諳陣法，不能擔當此任。
練青冥劃掉月神的名字。
同樣的理由，鳳鏑錄等人也不能勝任。
練青冥的視線在陳無方的名字上停留許久。
花月星修行界對陣法的忽視十分嚴重，這次下山所見到修士中，唯有「無方仙師」陳無方精研陣法。他的實際修為大略在中階八品之上，還不如宏天真，但對於控制陣法來說，修為上的差距反倒不是最重要的。
問題在於他的心性。
練青冥幾乎可以肯定，敵人會造成重大傷亡，因為這次與前人不同，敵人不是從外進攻，而是從陣中之陣出來，首當其衝的便是陣中之人。
陳無方能否在這種情況下堅守陣眼？會不會棄陣而逃？
練青冥不知道。
他與陳無方打交道的時間加起來也不到兩個時辰，實在無法判斷。
考慮了一會，還是先把陳無方作為第一人選，最多安排人手監督，練青冥突然有點理解，為什麼舊時軍隊中設置督戰官了。
其次是三十六節點。
這裡不用多想，現在的花月星是死也湊不出三十六名仙人來的，只能看菜下飯。
凡事都有利弊兩面，敵人來自內部而不是從四面八方進攻，令陣法的防禦功能失效，但也因此不需要防範所有方位。三十六個節點，不一定全都需要安排人手，只要把住陣中之陣外圍即可。
七十二峰上就更不用講究了，有多少人上多少人。
所以雖然只有寥寥可數的幾個仙人，但也馬馬虎虎能夠應付。
月神、鳳鏑錄、風挽留、玉流連這四人是絕對主力，也最值得信任，他們將會各自負責堵住陣中之陣的一面。
白骨老仙、宏天真，以及有可能在剩下時間內找到的助手，將會平均分配給四人。
妙法真人巡天術速度驚人，作為機動力量隨時補缺。
這些人中，月神、鳳鏑錄、白骨老仙都是已入天闕之境的仙人，加上一個法門特殊的陳無方，四人加在一起，幾乎已經可以算是花月星的最強力量，如果他們都擋不住敵人，那其它人就更不用說了。
毀滅覓天峰的那個華服人，風連城，他也是天闕之境的仙人，他可以狠心殘殺幾名師兄弟，卻又放過風挽留——修為到了練青冥現在的境界，自然可以判斷出，風挽留只傷不死並非是僥倖。
但這種人是最難揣摩的，練青冥明智地不去設想能把他找來一起迎敵。
加上月神宗那個小姑娘玉如冰，花月星就只有這屈指可數的幾個仙人，比起原祖時代，土人剛開始修煉沒多久，就輕易能排出起碼三十六名仙人，實在是有些寒酸。
以花月星龐大的修行基數，這個比例非常反常，不過現在不是推究其中原因的時候，定下了大陣各個部位的人選，練青冥開始在地上演算如何修復陣法。
陣眼最關鍵，也最簡單，這和普通人的想法完全相反。
因為陣眼最重要的是穩定，一量陣眼崩潰，整個陣法也就瓦解了，而唯有簡單才會穩定。
陣法的精妙是通過節點上的變化來實現的，三十六個節點，排列組合起來是一個天數字，想窮盡其中的變化，基本是不可能的，佈陣者只需選取其中一部分，就足以構成一座生生不息、繁複無比的陣勢。
如果要逆向推導出，當初尋名原祖弟子選取的是哪些變化，練青冥就不用幹別的了。
所以他根本就沒考慮自己推導，他準備直接找原妙天要來「祈願神戒」。
至於怎麼要，練青冥已經有了腹案。
控制了陣眼，接下來要做的就是重新激活守山大陣。
這需要能量，這個世界的能量就是法力。
但法力和法力也是不一樣的，至少在強度上，現在沒有一個修士能達到當初佈陣的仙人的程度。
連月神都達不到。
原氏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才從不試圖恢復大陣。
而這正是最關鍵的一點，因為有練青冥的存在。
練青冥之所以有信心修復守山大陣，是因為他有調試器，有與這個世界的修行體系完全不同的力量。
通過調試器，他可以「欺騙」大陣，做到一些看似不可能的事情。
演算了一整夜，終於在天要破曉的時候，確定了修復大陣的初步方案，接下來，該要再和原妙天族長大人打交道了。
練青冥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哥可不能白辛苦，修復上古大陣，這個工程費用得好好合計合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