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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節 減肥(8)為【神的最愛】加更 文 / 勿語禪機(書坊)

    稍稍看了一圈,墳頭一個接一個,荒草淒淒。

    墳頭上還有似化非化的白雪,彷彿戴了一頂白色的破帽子。

    而那個中年男與只母雞也停在一個墳前不動了,不動的原因是,它們本身就沒有生命,只不過是一個墳前的紙紮祭品而已。

    雖然這裡有人最近上墳的痕跡,但此時四野無人。

    頭頂上雖然有太陽,卻像是無氣無力的老人一般,根本沒什麼火力。

    風一吹,墳前的未燃盡的紙前殘片就飛了起來,猶如花花綠綠的蝴蝶一般。

    小黑從我肩膀上跳了下來,警惕地看著四周。

    我並沒有掏出木尚智,原因就是雖然這天氣比較陰冷,但怎麼說也是晴天,這青天白日的,陽氣較重,我就不信這片墳大白天能有什麼妖蛾子。

    想到這裡,倒也不是那麼害怕,不過還是握了一張玄天符,以備不時之需。

    那偷傘老頭是人是鬼?若是鬼,我剛才怎麼沒發覺,那告訴我偷傘老頭地址的下棋老頭是人是鬼,若是鬼,我怎麼沒有發覺?

    我掏出那張紙條,紙條依然是手寫的紙條,並沒有任何問題。

    目測這片墳地,應該不是公墓,或者也可能是公墓,不過確實又荒又老的感覺,不過墓碑還是有的。

    我隨便看了幾個,發現這些墓中人,大多都是生於民國時期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這上面的人我都不認識。

    我又怎麼可能認識呢?這是一個在杭州的墓地,而且又是一個偏遠的墓地,恐怕我把小五,與萬婷拉來,他們也未必認得,更何況我這個外省人?

    不過當我又走了幾個墓碑之後,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遠惜。

    墓碑是一個普通的墓碑,上面寫著:1916——1940遠氏愛女遠惜之墓。

    我去!

    我當時心裡一緊張,不禁後退兩步,一下子絆到荒草上,差點栽了一個跟頭。

    就在我站起時,卻突然發現面前的一切,猶如變魔術一般,又變了,從墳地變成了家屬院。

    家屬院中,有一個很長長的亭子長廊,上面纏滿了綠籐植物,看上去很美。

    與此同時,天空也變了,變成了春夏之交的模樣,天空下著細雨。

    一個圍著長長的白圍脖,戴著禮帽,穿著灰色長袍的男人,一手提著一個行李箱,一手撐著一把油紙傘,慢慢向我這個方向走來,同時念道:

    撐著油紙傘,獨自

    彷徨在悠長,悠長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著

    一個丁香一樣的

    結著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樣的顏色,

    丁香一樣的芬芳,

    丁香一樣的憂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她彷徨在這寂寥的雨巷,

    撐著油紙傘

    像我一樣,

    像我一樣地

    默默彳亍著,

    冷漠、淒清,又惆悵。

    她靜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

    歎息一般的眼光,

    她飄過

    像夢一般的,

    像夢一般的淒婉迷茫。

    像夢中飄過

    ……

    這個男人慢慢走近,我終於看清,但是我愣了半天才看出是那個偷我油紙傘的老頭。原因是他現在呈現年輕狀態,約摸只有二十多歲的樣子。

    除了他之外,還有一些像他這樣的男人撐著油紙傘與穿旗袍的女人走在一起,來來回回從我身邊走過。

    我穿著一件棉襖,彷彿像異類一般,其實我明白,他們才是異類。

    男人說:「你終於還是追來了。」

    我問:「原來你真的不是人。」

    男人答:「你以為呢?」

    我說:「既然如此,為何還要留戀世間?」

    他笑了笑:「你現在就站在一片陽間陰域中,這裡也屬於地府管轄,所以不存在我留戀世間與否,我留戀的,只有像夢一般的丁香姑娘。」

    「你找你的丁香姑娘與我何關,為什麼要偷我的傘?」

    「這不是你的傘,這是我送給丁香姑娘的傘,沒想到世事輪迴,又讓我找到了它。」

    「但是這把傘是別人送給我的。」我說到這裡,突然想起了「遠氏愛女遠惜」字樣,不由暗想,莫非她就是丁香姑娘?便問:「你說的丁香姑娘是誰?」

    「她姓遠,單字一個惜,她是當時最有才最年輕的浙大教授,但一切都像她的名字一樣,離我漸行漸遠,我也沒有好好珍惜,如今想從頭再來,她卻已不在這裡,但不管滄海桑田,我都會在這裡等她回來。」

    果然是那個減肥中心的女老闆。

    此時我聽了這個男人的一番話,終於明白她的減肥中心的裝飾與其它減肥中心有那麼大的不同。

    我說:「她在你心中是蜜糖,但在我心中卻是砒霜,原因就是她在用這把傘害人。」

    「害人?不可能,她生性善良,怎麼可能會害人?」男人馬上說。

    我便把袁麗麗的事,以及我拿到傘發生的事告訴給了他,男人立刻說:「你在撒謊!」

    「我撒謊?你看我像撒謊嗎?」我說:「我能從陽間追到陰界,就是為了撒謊?」

    「如果你不是撒謊,那麼肯定是其他的問題,但一定與她無關。」男人更加斬釘截鐵:「你說這把傘會讓人鬼壓床,我以一個鬼的專業判斷:絕對不會,只是陰氣重了點,但不會傷到人。」

    我說:「我暫且信你,不過我很奇怪,她的墳地就在這裡,你又在這裡等她,為什麼沒有等到她?」

    「這裡是一片陰域,已不屬於陽間。而她並沒有來到陰域,自始至終都在陽間,或者你可以這樣理解,她的墳地在這裡,但是她想來到裡,卻迷了路,回不到這裡,我想去陽間時,會非常虛弱,變成一個老頭,活動範圍不能太遠,否則陽氣盡失,所以我在陽間找不到她。」

    「如果這樣,那我就把她帶回來。」

    「你真的能這樣做?」

    「請放心。」

    「多謝兄台,交個朋友,小弟姓戴,雙字夢鷗,請問閣下貴姓?」

    「我這名字沒你有化,免貴姓趙,雙字大龍,我相信你一次,這把雨傘既然是你的,我也不要了,你就留住吧,我走了。」

    我轉身要走,他卻又說:「慢著。」

    「什麼事?」我問。

    他拿出一個盒子給我,打開後,是一片黃色的銀杏葉。

    「把這個送給她,她就會明白。」

    我點了點頭,我接過盒子,走出了家屬院大門。

    再一回頭,依然是墳地,不過我已不在害怕,向公路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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