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五章 十二主神 文 / 月枕松(書坊)
終結之城，眾神之殿。
姬天命跪伏於地，眼眉低垂，視線集中在腳下的理石拼花上。
殿高二十米，四周是從棚頂垂落到地面的彩色琉璃窗。兩扇窗戶的空隙處，是由一塊塊一米見方的大理石，堆砌而成的黑金石柱。
石柱上雕刻著廢墟時代傳說的十二位主神，它們皆是獸首人身，雕塑下面是方正流金體的簡體漢字。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而十二位主神的形態，正巧對應了古中國的十二生肖。
姬天命每次來到眾神之殿，都感覺黑金石柱上的主神雕刻恍若活了過來，一雙雙泛著青光的銳利眼眸緊緊地瞪視著自己。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響起，打破了姬天命倍感壓抑地心情，他渾身一鬆，已知終結之城的城主到了。
直到城主在眾神之殿裡唯一的高背紫檀木龍頭扶椅上坐好，姬天命才低聲說：「恭迎城主。」
他緩緩抬起頭，不與城主直視，只是用餘光看著那一片筆直垂下的白紗裙。姬天命與城主結識幾十年了，以前親如兄妹，可直到實力的差距漸漸清晰時，城主的權利也越來越大，兩人的隔閡不知何時開始產生的。
城主緩緩開口，聲如天籟之音，又如山澗清泉，既飄渺若仙，又含蓄輕快，「風行者又活過來了？」
姬天命一怔，想不到城主第一個問題竟然是這個，他不敢耽擱太久，腦筋飛快地斟酌著詞句，才說：「不錯，風行者重傷痊癒，已重新行走廢墟，只不過……」
「只不過喪失記憶，能力不進反退了，對嗎？」
「千真萬確。」
「兄長可知，我為何讓風行者攜帶神物，並未讓你等阻攔嗎？」
姬天命渾身一凜，猛抬頭看向城主，只見她的面容隱在面紗之後，看不真切，又因見自己望來，放在龍頭扶手上的手掌轉扶為抓，姬天命自知失態，趕緊低下頭去，只是那一聲突如其來的兄長卻讓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姬天命的語氣微微顫抖，「下屬不知。」
「聽說……侄女有出現過？」
姬天命自然知道城主所說的侄女是誰，他已有些哽咽難言，「謝城主關心，輕語殘像余影確實因保護風行者而現身黃金海岸，只是下屬猜測那並非輕語本人，只是……依附在神物之上，心事未了的殘念罷了。」
眾神之殿忽然一陣沉默。
過了許久，城主徐徐開口：「兄長切莫傷心，你可知『未來曙光』的能力嗎？」
「下屬知之不詳。」
「我這一個月來，都在潛心推算，才略知一二。『未來曙光』是在輕語將逝之時覺醒的，好在多維意靈自成一個世界，輕語的意識、記憶、生前容貌皆被收入其中，所以輕語只是**損毀，若是『未來曙光』不滅，那她將來必有重生希望。」
姬天命在外人面前雖是善惡分明、殺伐果決的審判長，但城主一口一個兄長後，不免有些動情，此時聽聞女兒有生還希望，已是淚光閃爍，心緒難平。
「因為『未來曙光』有輕語的意識潛伏其中，所以他只認風行者，更在其危難關頭挺身救助。我並未讓你等阻攔風行者帶走神物，是因為我們根本無法觸碰，更無法使用這等神物。」
「連城主也不能……」
「正是。侄女生前未能與風行者結為連理，好在主神保佑，輕語又回到他的身邊了……」
姬天命一直認為風行者是負心之人，此時聽城主如此說，也不敢反駁，只是問：「接下來如何處置他？」
「他雖是叛徒，可與輕語淵源太深，且看他怎麼處理神物，再做決定吧。」
姬天命剛要告退，卻聽城主離座而起後，又飄下一句話來，「帶話給萬雪飛，十日之內來見我，我有事相托滄瀾海岸。」
……
雪狼一路撒腿狂奔，雪地雖厚，可它四肢輕盈，只在表面浮雪上留下一行行梅花足印。
約莫跑了五分鐘，希望之光才見前方雪地上躺著一個同樣毛色雪白的巨狼，若不是它身軀下的殷殷鮮血，在這冰天雪地裡，屍體極難發現。
小雪狼跑到巨浪身邊後，極為留戀地在它身邊轉著圈，又用舌頭舔著早已凍硬的狼毛。小雪狼抬頭望向七零，赤紅的狼眸竟有淚光閃爍。
七零見它傷心，心裡也忽然難受起來，忍不住想起了早逝的雙親，他彎腰抱起雪狼，輕聲問：「這是你的媽媽嗎？」
雪狼徐徐搖頭。
「你的同伴？」
雪狼輕輕點頭。
「你不會是想讓我們吃它吧？」明風踱步過來，手指輕輕摩挲著硬如鋼鐵的狼尾。
雪狼再次點頭。
「為什麼？它不是你同伴嗎？我們給它埋了就是了。」七零才想起父母，正傷心難過，早已忘了肚餓，更忘了旁邊還有一個比他還餓的明風。
雪狼從他臂彎處爬起，站在了七零的肩上，望向西面連綿起伏的雪山。忽有一陣寒風吹來，讓二人打了個冷顫。而風中那一聲聲似吼似嚎的叫聲，卻讓七零小臉煞白。
明風皺起雙眉，「是什麼？」
七零深吸了口氣，「聽聲音，像是雪山猿人，高五米，力大無窮，嗅覺敏銳，聽力過人。」他望著小雪狼，已明白了它的意思。
既然這裡有雪山猿人，哪怕把巨狼屍體埋到雪下十米深處，也會被猿人合力挖出。
明風見七零給自己說的臉色越來越白，忍不住向地上呸了一口，突然打斷他，轉問小雪狼：「小傢伙挺聰明啊，讓我們吃了你的前保鏢，好保護你西天取經？」
小雪狼眼皮一翻，差點從七零肩頭掉下來。
七零難忍笑意，瞪了明風一眼，「明哥，小雪狼是把我們當朋友了，我們就別辜負它的好意了，找個沒風的地兒吧。」
明風嘿然一笑，喚上希望之光去生火了，也不去理會為什麼七零在稱呼他時，把那個風字悄悄地抹掉了。
「雪山猿人嗎？從剛才的聲音判斷，它們至少要兩個小時才能到這裡，吃掉了這頭後，再拿鮮嫩的小狼熬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