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二章 中計 文 / 月枕松(書坊)
聖殿軍團，地下水牢。
鶴髮老人依舊站在囚牢外，目不轉睛地看著沉鐵。他身後站著兩位領主，此時已有些腰膝酸軟，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也不知這老人站了多久，能讓意靈者感到如此疲憊。
只是，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沉鐵，卻又是為何？
似是被看得煩了，沉鐵忽然睜開眼，漆黑的瞳仁閃爍著懾人的寒芒，「老傢伙，你又不是葛平，盯著我又有何用？」
鶴髮老人笑了一聲，「沉鐵，聽聞風行者未死的消息，你作何感想？」
沉鐵一臉譏諷地扭轉頭，眼望對面灰濛濛的牆壁，「老大不可能死，想不到當年威名遠揚的康笙客這麼愛說廢話！」
鶴髮老人康笙客身邊的一位領主眉頭皺了起來，怒喝一聲：「放肆！」
沉鐵看也不看他，再次合上眼簾，閉目沉思。
康笙客還想再說些什麼，水牢的棚面忽然一陣抖動，竟震落無數灰塵，隱隱地，連綿不絕的悶雷聲不斷從地面上傳來。
他有些詫異，對身邊一位領主說：「怎麼回事？上去看看！」
豈料他話音剛落，水牢盡頭突然傳來「匡當」一聲巨響，他正猜測是誰不經通報就來到此處時，一陣慌亂不堪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康笙客和左右領主都望向通道拐角處，只見一片紅色衣角剛飄現在視線裡，來者就焦急地喊著：「康長老，地面上來了幾個意靈者，已和鎩靈聯盟五長老交上手了！」
康笙客眉頭一皺，「他們實力如何？」冒然來到水牢的人，是深沼堡的三位大領主之一：紅衣大領主。他已是七階能力者，即將邁入八階門檻，這個實力在廢墟已可橫行無忌，是什麼人，能讓他慌張至此？
紅衣大領主言語間有些吞吐，「是……是你讓我們去找的那個風行者。」
康笙客聽聞這三個字，已是來不及震驚，他猛然將頭扭向沉鐵那邊，卻見他堅毅的臉龐掩在挺直鼻樑下的剪影裡，雙眼緊閉，正自酣睡。
康笙客細細觀瞧片刻，發現沉鐵並無異樣後，才呼出一口氣，回頭瞪了紅衣大領主一眼，又問：「你是不是看錯人了？他們行出雪山走到荒原，理應進了我們的埋伏圈才對，怎麼可能突然出現在鎖霧泥沼？」
紅衣大領主連聲稱是，眼皮卻飛速地眨了幾下，似是斟酌好了詞句，方才開口說：「下屬猜測，這幾人是不是去了追憶之地？」
康笙客嘿然一笑，「追憶之地！就憑這幾個人能從那裡活著出來？」他忽地皺眉苦思片刻，才又說：「不過世事難料，他們有些奇遇也說不準，但即便從追憶之地走出，也必定傷痕纍纍，他們若沒有一個中轉站，只怕難以為繼。」
康笙客轉而吩咐身側的領主，「你去找人調查一下滄瀾海岸的地下基地，重點放在追憶之地西方，等等，你再傳訊息，叫藍衣和白衣大領主火速趕回，快去！」
紅衣大領主見康笙客並不把地面上的事情放在心上，不免有些焦急，對方都打到家門口了，你還調查個毛線地下基地，但他卻不敢說出心裡話，只是怯聲問：「那地面上的人……」
康笙客輕哼了一聲，邁著外八字，不緊不慢地向外走去，「你在這裡盯一會兒，我上去看看。記住，別傷了牢中那人，保持現狀，禁錮即可。若是鎩靈聯盟的五位核心成員都對付不了外面幾個雛兒，我只能建議軍團長與他們解除盟約了！」
紅衣大領主本來也想跟著康笙客一起出去，大展一下自己的難測威能。只是他本欲插嘴請戰，康笙客卻囉哩囉唆地走了出去，沒給他這個機會。
他不禁有些懊惱，心想這麼一個廢人，至於一天到晚的盯著他嗎？
沉鐵？
沸血神軀？
都是什麼年代的事情了，老頭子就是沒辦法緊跟新時代的腳步。
康笙客那一雙正抓向水牢鐵門扶手的瘦弱手掌突然一頓，心中在想：沉鐵無疑是深沼堡的定時炸彈，留紅衣大領主在此，不會出什麼紕漏吧？
他正猶豫要不要返身折回，地面上猛然傳來一陣強烈的顫動，轟隆隆地彷彿頭頂有無數炮彈同時炸響。
他不敢耽擱，身子一晃，已健步如飛地直奔出口。
紅衣大領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水牢之中的囚犯，此地過於潮濕，又因密不通風，呆得久了，便感覺有些悶熱，他用衣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伴隨著頂棚上不斷滴落的水滴聲，他只覺困意上湧，地面上又打得難解難分，他聽著打鬥聲，漸漸地變得有些急躁。
忽聽「光當」一聲，紅衣大領主「咦」了一聲，忙大聲問：「何人？」
來者的腳步聲一頓，「是我，司空東閣，康長老不在嗎？」
紅衣大領主一怔，司空東閣？那不就是雪原那邊過來的失敗領主嗎？
他哼了一聲，「我是紅衣，你來得正好，替我監看一下這罪人，我去地面上助康長老一臂之力！」
司空東閣本來是找康長老匯報情況，見康長老不在，本想轉身就走，可紅衣大領主高他一級，他沒理由抗令不遵，況且，外面打得這般激烈，自己趁機在這水牢裡躲躲清靜也好，於是側身讓過快跑過來的紅衣大領主，低聲應著：「屬下遵命。」
紅衣大領主瞥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只是臨出門時，卻覺得好像有件事忘了交代，可危機當頭，他心思本就只在戰場之上，他索性不想那是何事，一把拉開鐵門，火速離去。
司空東閣邁著方步，嘴裡哼著小曲，一步一停地走到水牢前，心不在焉地看向牢中那人，登時被嚇了一跳。
只見那人雙目瞪若銅鈴，眼珠黑少白多，充滿殺氣地盯著自己看。
司空東閣第一次來此處時便看過沉鐵，只是當時見他枷鎖繞身，又一臉病怏怏地，根本沒將沉鐵放在心上。
可此時被他這麼森然冰冷地瞪視著，驚嚇過後，一陣怒意從心頭升騰而起，他忍不住破口大罵：「他奶奶的，看什麼看，小心老子把你眼珠挖出來。」
司空東閣本以為牢中那人會服軟，卻聽他忽然冷哼了一聲，徐徐開口：「我看你面色慘白，雙唇紅潤如血，應是腎虛氣浮，無法享受男女之歡吧？」
司空東閣一怔，心想這小子真能信口胡謅，自己臉色怎麼跟床弟之事扯到了一塊，雖說最近去玩姑娘時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可也不該被一眼識破吧？
他抬頭望著沉鐵，卻見到對方眼中譏諷的意味越來越濃，終於勃然大怒：「你娘的，敢戲耍老子？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司空東閣怒喝一聲，蛇首意靈忽然出現，絲絲吐信，只聽一聲哨音響起，那意靈胸腹一鼓一縮，一隻花斑小蛇從意靈口中飛出，伴隨著陣陣尖嘯，直撲沉鐵。
司空東閣本想叫他受點苦頭，瞄準的是沉鐵心下肋骨，哪知那小蛇快碰觸到肌膚時，沉鐵的身子突然向下一墜，花斑小蛇如利箭般扎進他心口，鮮血嗤地一聲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