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 八三 夢想這個東西 文 / 呸呸呸(書坊)
「彭！」
「彭！」
「彭！」
十倍重力修煉室內不斷有聲音傳出，每響起一聲，就讓門口圍觀的心臟猛地跳動一下。
三個小時後，重力修煉室的大門打開了，渾身鮮血的嘉從裡面走了出來。
他的衣服上全是斑駁暗紅的血跡，彷彿生出了一件破爛的血色鎧甲，濃重的血腥味和汗水味自大門打開那一剎那便瘋狂地從修煉室湧了出來，讓人幾欲做嘔。
除了那明亮的琥珀色眼睛外，他全身都沾上了血跡，幾乎變成了一個血人。
「這個瘋子！他究竟在裡面進行什麼修煉？每次都流這麼多血，不會死的嗎？」所有人的心臟都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他們不止一次見到嘉這個樣子了，但每一次見到，心臟都好像被插進一把刀。
嘉對眾人驚駭的目光早已習以為常，他輕輕扭頭，掃視四周，卻沒有一個人敢跟他那雙熾亮如野獸的眼睛對視，緩緩低下了頭。
嘉緩慢走向魔法傳送陣，所有人都站在他兩側，為他讓開了一條道路，當他消失在傳送陣時，眾人才敢抬起頭來。
當他們看到重力修煉室內牆上，地上，都是猩紅的血跡，沙包，精鋼人偶，黑鐵晶石這些靶子都被打碎，染上了暗紅的血跡，所有人都一臉呆滯。
「究竟修煉什麼武技，才能這樣瘋狂？究竟要什麼要的意志和狠勁，才能進行這樣的瘋狂修煉？」
嘉修煉起來的瘋狂和虐待自己的狠勁刺激了在場每一個人，他們彷彿從那濃郁的血腥味中汲取了奮鬥的正能量，又似乎觸碰到了一個強大而堅毅的信念。當下再也不浪費時間，瘋狂地修煉起來。
於是，戰爭學院漸漸形成了一個現象：凡是嘉修煉過的地方，必定會出現一股修煉狂潮。
人類競爭攀比相互影響相互促進的本能被體現的淋漓盡致。
※※※
一個月的時間悄然流逝，嘉一如既往的勤奮修煉，如最精準的時鐘一樣，每天都會準時出現在重力室，唯一不同的是，重力室的倍數從十倍升到了十五倍。
忘我修煉的嘉並不知道，這兩個月以來，他的一舉一動都在西維爾的監視中，在戰爭學院，任何地方對西維爾都沒有秘密可言，只要她想，就能實時清楚的看到每一個角落的場景。
透過魔法影像，西維爾可以清晰的看到嘉在重力室修煉的場景。
「還真是一個固執的小傢伙。」西維爾坐在水晶王座上，看著魔法影像中的嘉再次把自己弄得滿身鮮血，對著似乎永遠會站在她身後，如山嶽般穩重的賈克斯問：「你說，他明知道自己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跨越聖域的界限，符封印沒解開，任何努力都是徒勞的，為什麼他不放棄呢？」
「我不知道。」賈克斯回答，能達到他這種境界，需要的不僅僅是天賦，還需要智慧。
賈克斯當然是有智慧的，只是西維爾這個問題實在太過於突兀，讓他不知道怎麼確切的回答。
這兩個月來，西維爾每天做的事就是觀察嘉修煉，能讓女王如此關注的男人，前所未見。因此，所有戰爭學院的元老們都知道了嘉在西維爾心目中的特殊地位。
當然，這也會在賈克斯這個心胸寬廣如海的男人心中泛起一點苦澀的浪花。
僅是一點，而已。
「他這麼努力，是因為夢想。」西維爾的臉上浮現出淺淺的笑容。
「夢想？」賈克斯重複了一句，隨著年齡的增長，隨著歲月的流逝，這個詞已經漸漸在生命中模糊。
歲月的沖刷，智慧的沉澱，終會讓夢想漸漸褪色。
「對，夢想。這個世界上，即使有些事無能為力，看不到任何希望，但仍然死心不息，會堅定不移的去努力，去嘗試，並相信它最終能成功，這樣的努力與堅持，就叫做夢想。這個世界上，每一天每一處都有人的夢想遭受到打擊，崩潰和破滅。因為夢想實現的機率實在太低，在大部分時間裡，夢想破滅遠比夢想實現多得多，所以很多人在遭受嘲笑與失敗之後會放棄。因此，夢想十分脆弱，也逐漸變得稀有。然而，總會有人心存夢想，永不退色，哪怕經歷再大的打擊，再多的挫折和失敗，也會一直堅持努力下去，如果能成功，那麼，這個孤獨的成功終將改變整個世界。」
西維爾看著魔法影像中不斷努力修煉的嘉，美艷的臉龐浮現動人亮麗的笑容：「或許，趙信那傢伙正是因為看到了他擁有我們所失去的夢想，看到了他的執著和強者之心，才會厚著臉皮將他帶過來要求我解開他身上封印的吧。」
「他的身上，有著我們身上所失去夢想。更加難得的是，他懂得先從自己做起。」西維爾坐在高高的水晶王座上，透過巨大的魔法窗遠遠眺望著金光鱗鱗，壯麗絕美的海景，說：「『大多數人都想改變世界，卻罕有人想改變自己』，我現在終於明白當初瑞茲院長感慨這句話的含義了。」
「夢想……」賈克斯看著魔法影像中努力修煉的嘉，歎息著說：「好像真的失去了呢。」
賈克斯忽然想起了那已經褪色，遙遠，而觸不可及的夢想：憑借自己的雙手改變世界。
「我們最先衰老的從來不是容貌，而是我們那份不顧一切的闖勁」西維爾看著賈克斯那疤痕縱橫，卻依然有著獨特男性魅力的臉，說：「這就是成熟的代價。」
「或許。」賈克斯輕輕吐出這兩個字，便不再言語。他本來就是個不善於言辭的男人此時觸中夢想這個神聖而莊嚴的話題，心中縱有千般感慨萬般無奈，也不知如何用語言表達出來。
「你說，他會走多遠呢？」
「我不知道。」
西維爾側過頭，帶著一種女孩般的天真姿態，問賈克斯：「那我是不是應該幫他一把，讓他走得更遠一些，讓他走到我們未曾到過的世界，見識我們不曾見識的風景，完成我們不曾完成的夢想？」
這種少女般的神態，令賈克斯剎那間心神動搖，恍惚的想起過去與西維爾一起南征北戰，背負著改變這個世界崇高夢想如火如荼的青春。
爬的越高，接觸的東西越多，他們才越來越悲哀的發現，他們改變不了世界，是世界改變了他們。
這是一個億萬生靈，無數種族共同主宰的世界，相對於那些天生強大的存在，那些可怕的種族，人類的實力，還是太過弱小。
這種恍惚只是瞬間，賈克斯的定力早已遠非當初的少年可比，他當即回復了心神，理性地說：「你是戰爭學院的女王。」
「嗯，我是戰爭學院的女王。」西維爾重複這句話的時候，美艷的臉龐上沒有了以往那霸氣自信的光芒，而是出現了一絲落寞。
那是女王的落寞，也是女人的寂寞。
男人因為寂寞而優秀，女人因為優秀而寂寞。
這句話在賈克斯和西維爾兩個人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魔法影像閃爍著絢麗的光芒，看著魔法影像中嘉那堅毅俊朗的臉，就像最熱烈的火焰，冰封在最沉默的火山深處。一首上古流傳的箴言悄然流過西維爾心田：
誰終將聲震人間，
必長久深自緘默。
誰終將劃破閃電，
必長久如雲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