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九章 、糾結糾結 文 / 春秋問心劍(書坊)
葉無病的這副終極大佬,滅世大魔頭的做派,登時唬得鄧百川、玄難這五人,以及在場的各路江湖群豪統統心下惴惴,任誰都不敢妄動,而蕭遠山、慕容復、玄寂、玄痛四人屍身『撲通』、『撲通』摔落於地的聲音,更似砸在了場中所有人的心底。
片刻之後,在場的各路江湖豪傑之中,終於有人抵受不住這一片死寂,如同修羅煉獄黃泉鬼蜮一般的慘烈殺場所帶來的壓力,而心神崩潰再無戰意。葉無病就彷彿是一個無底深淵一般,要將在場群豪的血肉都吞噬殆盡。
劍魔肯定根本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九幽地獄之中爬出來的天妖巨魔,要不然怎麼會激鬥廝殺至今,他卻絲毫不見任何一點真力不濟的疲態?
這些人大都是在場各路江湖豪傑之中,名頭不響武功比較低微心志脆弱之輩,一想到自家還要與這個根本不可能戰勝的劍魔廝殺戰鬥,一會兒說不定就要做了他的劍下亡魂,還不如去鄉下弄兩隻小豬養養呢,各個都是一聲驚恐萬狀的發喊,紛紛轉頭往杏子林之外逃去。
但聽得場中一聲聲『咻咻咻』的劍氣破空厲嘯,在夜空之中帶起了一道道湛藍色的流光殘影,追星趕月一般剎那間就沒入了潰逃眾人之中,身法速度最快的群豪體內,或是後腦海或是後心窩精準無比,被葉無病這破空劍氣射中之人,哼也沒哼一聲的就從半空中直挺挺的跌落於地,氣絕身亡。一旁的潰逃眾人見了這般情景,只是怔了一怔,便又是一聲發喊,更加拚命的逃竄出去。
這回葉無病卻是放過了他們,這些雜魚,殺之無用,葉無病也就非常大度的網開一面放他們一條生路。
原來,就只是在這須臾之間的功夫,葉無病的唯我獨尊奪天造化訣運轉起來,吸納吞吐無窮無盡的天地靈氣,凝煉精純之後再反哺給葉無病自身,幾乎是剎那間就已經將葉無病的真氣補充完畢,令他又生猛持久起來。
葉無病剛剛調息回氣完畢,方自開口朗聲喝道:「夜涼如水,兩位朋友在樹上呆那麼久,小心著涼!不過,兩位既然來了,又看了這麼長時間的好戲,更是敢暗中出手偷襲葉某,難道如今卻沒有膽子現身一見麼?」
葉無病的話音甫落,就聽得杏子林東南角的杏樹之上,忽然傳出『嘿嘿』兩聲冷笑,其中蘊含濃稠無盡的冰冷殺機綿綿恨意,令人一聽便覺得心中發涼,明白此時實在是心中恨極了葉無病,傾盡五湖四海之水也洗刷不盡心中的滔滔仇怨!
冷笑聲中更夾雜著陰柔飄渺,卻又渾厚無比的內家真力,雖然並不是什麼『獅子吼』之類的音波功法門,只是來人心中憤怒至極忍不住的功力外放之舉,卻依然震得在場各路江湖豪傑耳鼓發麻,胸中有些煩惡,顯然來人不但功力高絕,更是個心思陰沉,城府極深之輩。
隨著這幾聲『嘿嘿』的冷笑之聲發出,杏子林東南角的樹叢之中霍然躍出一人,帶起了漫天飛舞的杏花四散飄落下來,來人也彷彿化身為一片風中落葉一般,身形隨著這些杏花曼妙飛舞緩緩的落於地面站在了群豪一方,又顯露了一手極為高明玄妙的輕功身法。
在場諸人都是眼大如斗見識非凡之輩,來人展現的這手輕功身法,雖然尚比不得葉無病的絕世輕功,但是卻要比在場的其他人高明得多了!
來人身量頗高,不過身材卻非常瘦削,一身灰色僧袍,灰布蒙面,只露出一雙精光燦然滿是恨意的眸子來,在場眾人再定睛看清了來人的衣著打扮,都是心中暗罵:「我勒個擦,這是神馬情況,少林寺現在流行這副打扮麼,一個個都這麼非主流,神神秘秘藏形匿影,難道這些少林和尚,如今都已經高尚到了做好事不留名的地步了?」
在場的各路英雄好漢,都是注目在場如今還活著的唯一正牌少林僧人——玄難,目光中的意思很明顯——你們少林寺究竟在搞什麼飛機,大部隊是不是馬上就到了?
玄難如今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看著在場群豪的疑問目光,只能無言以對。玄難也不明白自家少林寺之內,幾時出現了這麼多喜歡隱藏身份的無名高手,而且聽此人冷笑聲中恨意綿綿,難道這灰衣僧人是玄寂、玄痛師弟的朋友知交?可是看此人的身形武功,與任何一個自己認識的寺中高手都對不上號啊。玄難越想越覺得此時迷霧重重,心中不免驚疑不定。
就在這來歷神秘的灰衣僧人剛剛飄落於地之時,杏子林之中的東北角上,一聲悠揚平和的佛號響起:「阿彌陀佛,小僧吐蕃鳩摩智,久聞劍魔葉無病葉施主的威名,今日得見高賢,幸甚幸甚!」
聲音不高不低,平和清,但是卻無遠弗屆,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悠悠然傳遍了整座杏子林,令得在場所有人聽了,均覺得這出言之人就如同站在自家對面說話一般,入耳清晰異常,卻又中正平和,並不震人耳鼓,可見來人功力之純之高,就絲毫不弱於那名神秘的灰衣僧人。
接著,出言之人就如同一隻大鳥一般,從杏子林東北角的樹叢之中平平飛出,半空中曼妙無比的連踏八步,每一步都彷彿踏在了實地上一般,身形越拔越高,就好似半空中有個無形的梯子供此人踩踏。
最終來人在半空中一個瀟灑無比的旋身,身體輕如鴻毛一般,緩緩飄落在灰衣僧人身旁丈許之地,向著葉無病雙手合十一禮,打了個稽首,又是展露了一手可與灰衣僧人平分秋色『八步趕蟬』的絕頂輕功。
來者竟然又是一名武功高絕的番僧賊禿!在場的各路江湖群豪都是有些崩潰,尼瑪這些賊禿是要鬧哪樣啊?不是我不明白,是世界變化快啊,難道如今這江湖武林之中,已經盡皆是賊禿們的天下了麼?
再向這名番僧賊禿細細打量,心中都是讚了一聲:「好相貌,好個身俱佛相的有道高僧。」但見這番僧身穿黃色僧袍,不到五十歲年紀,布衣芒鞋,臉上神采飛揚,隱隱間似有寶光流動,便如是明珠寶玉,自然生輝一般寶相莊嚴,令人一見之下心中便不由得生出親近敬仰之情。
猛然間醒起這番僧似乎自稱吐蕃鳩摩智,在場的各路江湖群豪之中,那些個武功高強見識深遠之輩,心中都是忽然一驚,回過味兒來,暗自詫異道:「聽這番僧自稱吐蕃鳩摩智,莫不就是吐蕃國國師大輪明王鳩摩智不成?聽聞此人武功高絕,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若這番僧果然是大輪明王,倒是一大助力!」
在場的各路江湖群豪,都是在聽到葉無病忽然出言,喝破了這灰衣僧人與鳩摩智二人的行藏,又待二人突然現身之際,才知道這杏子林中居然還有高手潛伏在側,並且聽劍魔話裡話外的意思,鳩摩智與這灰衣僧二人適才曾經出手偷襲於他,顯然這鳩摩智二人應該與自己是一國的,是友非敵!
見到忽然又出現了兩名絕頂高手,並且還是友非敵乃是己方陣營中人,在場的各路江湖豪傑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高興振奮,而是萬分糾結。
本來在場的各路江湖豪傑,看到蕭遠山、慕容復等高手紛紛被葉無病斃於劍下,己方實力大減幾乎就是已經再無獲勝的可能了。而且在場之中居然有人成功的從劍魔的手裡逃得性命,成功的逃出了杏子林這座修羅殺場,心中都轉著自家是不是也來他個一聲發喊,狼奔豸突作鳥獸散!
哪曾想,忽然就從樹叢之中又蹦出來兩個絕頂高手,甫一出現就各自展露絕世武功震懾全場,這麼一算的話,如今己方實力不減反增,杏子林之中的形勢復又微妙起來,孰勝孰負尚未能蓋棺定論。
如今這特麼是跑呢,是跑呢,還是跑呢?跑——那就只能下鄉養豬;不跑——說不定性命就交代在這兒了,連小豬都養不成了,在場群豪心裡這叫一個糾結啊:
「尼瑪,你們這些高手是要鬧哪樣啊!特麼的還分期分批的輪番出現,拉線兒屎呢你們,前戲太多了罷?搞得老子心中好不爽利!
若是你們一同出手,說不定如今早就幹掉這個劍魔了,大家歡歡喜喜的到無錫城最大的青樓,挑幾個漂亮的姐兒,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然後再嘿咻嘿咻,豈不快哉!
這特麼才是人生,才是江湖高手該幹的事兒,哪會像現在如此苦逼!」
不過,有道是江湖有風險,入行需謹慎,在場的都是精於世故眉眼通透的老江湖,恁誰都不想自家一輩子辛辛苦苦,刀頭舐血好不容易在江湖之中闖出了一番名頭,打下了一片基業,轉眼間就盡皆付之東流。
是以,在心中糾結了一陣之後,在場的各路江湖豪傑,最終還是決定——留下來觀望。
若是葉無病抵不住大輪明王鳩摩智與這灰衣僧人,連同玄難、鄧百川等人的圍攻,那咱們就打!若是依然形勢不利,那就跑唄,這麼多人一起四散逃逸,劍魔就算是三頭六臂也不見得能顧得過來,總不見得自家就那麼倒霉,被劍魔給盯上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