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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實質性談判 文 / 王風(書坊)

    雖說,何老道管理的質庫是區區的縣分店,卻是商水縣數一數二的建築,看那飛簷青瓦,三層雕欄,端地氣魄無比,就在幽靜地後院,王成、王秀父子在座。

    把玩精緻的黑瓷天目釉茶盞,品味幽幽茶香,不要說尖尖嫩芽,就是茶盞也要賣到十金,王秀對萬事興的底蘊十分驚訝,一個縣分店的掌櫃,用度竟這麼奢華,窺一偶而觀全局,萬事興東主豈不是富甲天下。

    「二位的淋浴裝置,老夫再三考慮,感覺還是有利可圖的,但前景不太樂觀,上面一貫的謹慎,我也不能太過分了。」何老道眨著老鼠眼,一本正經的模樣,把王秀擺到同等位置。

    王成笑道:「州里大掌櫃謹慎,也是當然。」

    王秀白了眼老爹,何老道的話能信,精明地跟耗子一樣,這種質庫行當的老經濟,也不能跟他客套,只能直接談利益,人家可是為錢而掙錢,談什麼狗屁仁義道德。

    何老道那雙小眼看了看王秀,繼續道:「按照上面一貫德性,恐怕很難同意,不過老漢我會極力爭取。」說到這裡,端起茶慢悠悠品了口,眼角餘光打量著王家父子,卻見王成焦躁忐忑之情,溢於言表,王秀卻耷拉著眼皮,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他心下對這對父子高下立判,放下杯子,咂咂嘴道:「風險太大,要讓上面鬆口,萬事興佔你家鋪子五層,我才好去說話。」

    王成大吃一驚,失聲道:「五層,我那鋪子單憑地段,便要價值數百金。」

    何老道咂咂嘴,鄙夷地笑了,暗罵王成活了一把年紀,怎麼看不明白。

    王秀吸了吸鼻子,把玩著黑瓷天目釉盞,玩味地道:「何掌櫃,萬事興可是真正的大商行啊!」

    何老道一怔,不知王秀何意,眨著眼品味這話味道。

    王成同輕蹙眉頭,兒子貿然插話讓他不高興,但淋浴裝置是兒子搗鼓出來的,何老道又比較重視,他把開口呵斥的話嚥下去,決定先看看再說。

    「這點小玩意就是投石問路,如果晚輩能把黑糖脫色,品色比霜糖好十倍,成本低上三成,並改進磨漿法制甘蔗汁,何掌櫃認為利有多大?」王秀不屑地撇撇嘴,端杯品了口茶。

    何老道眼前一亮,他雖是質庫老經濟,但這行卻要求萬事通啊!立即判斷王秀之言中的巨利。

    霜糖與黑糖的價格,他一清二楚,霜糖製作工藝複雜,成本極高,糖色有些發黃,價格是黑糖的三倍,若成色好十倍,成本底三層,傻子都知道其中巨大的商業利益。

    真的可以嗎?他疑惑地看了眼王秀,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不要說黑糖脫色了,就是改進磨漿法卻非同小可,磨漿法制甘蔗汁是把將甘蔗切成小塊,然後磨成漿泥,放在鍋中熬取蔗汁,加工過程相當繁瑣,成本自然也居高不下。

    王秀風淡雲輕的臉色,讓他左右拿捏不定,機會,一個有巨大風險的和巨大利潤的機會,把他的貪慾勾起來了,沉吟片刻,謹慎地道:「小官人倒是博才!」

    王成亦是目露疑惑,兒子怎麼變的如此睿智,簡直換了個人,給他的驚奇一個接著一個。

    王秀風淡雲輕地笑道:「悶頭學幾年,雜書看多了,略有點心得。」他並沒有完全掌握黑糖脫色技術,現在是十二點過五分,沒時間耽擱了,先把何老道拿下來再說,他有決心和信心成功掌握技術。

    這理由雖然勉強,但也算說得過去,何老道捋了捋老鼠鬚,小眼睛閃爍精明的光芒,良久才道:「要怎樣改良?黑糖怎麼變為白色?」

    王秀放下茶盞,投以鄙夷地目光,慢悠悠地道:「何掌櫃,改良磨漿法降低制糖三層成本,霜糖你也知道,那能叫糖?我有本事把黑糖脫色成為白糖,質地無限接近白透,保守估計比霜糖多一倍利潤,一降一增,可多獲利多少?何掌櫃認為晚輩在玩笑不成?」

    王成吭了一聲,正色道:「怎麼跟何掌櫃說話的。」

    「何掌櫃恕罪,晚輩性子急。」王秀輕鬆地一笑,急忙告罪。

    何老道完全被王秀的話吸引住了,磨漿法不是不能改良,相反很多工匠都進行揣摩,一旦研究成功,成本自然是大大降低,至於黑白變,他暫時尚無興趣,但也知道讓天下商人瘋狂的利潤。

    「哎,小官人不要妄自菲薄,能把磨漿法改良,大大降低制糖成本,這可是制糖行當多年無法完成的事。哎呀,小官人竟然有把握完成,的確讓那些工匠丟臉。」何老道撚鬚長歎,眼珠子卻提溜轉,一臉的不相信。

    王秀面不改色,他面對的可是質庫老狐狸,可不能被對方迷惑,改良磨漿法甚至量產白糖,都是非常簡單的事,只不過人們暫時沒想到罷了,他絕不會輕易說出口。好東西要一樣一樣拿出來,若要不是家境窘迫到刻不容緩的地步,他連透露也不會。

    何老道見王秀平靜,似乎是胸有成竹,不免多了幾分忐忑,試探著道:「小官人有幾分把握。」

    「那就看何掌櫃有幾分誠意。」王秀淡淡地笑道。

    何老道翻個白眼,暗罵小狐狸不已,明明是放個誘餌吊他的胃口,卻又不給人家吃,真是壞的淌水。心裡鄙夷,臉上卻笑呵呵地,道:「小官人啊!恕老漢直言,州里的萬事興分店對淋浴並十分不感興趣,昨夜少東主路過,停留了一個時辰,老漢再三勸說下總算給了三分薄面,但少東主的意思是五層。」

    「少東主,他怎地不去殺人啊!」王秀翻個白眼,什麼東西,看來還真有趁人之危的。

    何老道一瞪眼,道:「小官人倒是好嘴,我家少東主可是奇才,能看上的必有所值。」

    「那是他看走眼了,不消說淋浴,就是制糖法成套改進,得到的利潤足以撐爆他的眼球,你信不信,只要我拿出去,不知有多少人爭著要買。」

    王成聽兒子口氣頗大,不禁眉頭微蹙,暗自不喜,年輕人孟浪些並無大礙,但也不能太狂了。

    何老道笑咪咪地打量王秀,道:「這商水縣,除了我萬事興,誰還敢接你的手?」

    王秀下意識看了看王成,卻見王成臉色灰白,搖頭歎氣,很顯然何老道抓住他家命門。

    「爹。」王秀目光堅定,轉首看著王成。

    王成知兒子所想,也不多話輕輕頷首,端茶品味間口中苦澀,數十年人生,讀書沒有取得功名,經商勉勉強強,又被人暗中打壓,最後還得靠兒子,實在令人不堪回首。

    王秀明白老爹不過問了,他也明白家到了最危急階段,早一天與萬事興聯合,就少一分危險,反正自己還留了一手。

    得到王成的首肯,底氣壯了許多,迎著何老道『不懷好意地目光』,斷然道:「雜貨鋪四層,萬事興不能轉讓別人,只能由商水縣萬事興持有,制糖也由鋪子專賣,不二家。」

    「好,今日就簽下具狀。」何老道眼前一亮,一錘子定音.

    「是不是答應的太早了?」王成趁何老道讓夥計請賬房來時,把一直憋著著的話講了出來。

    王秀搖了搖頭,道:「爹爹,時不我待啊!哪怕是他要六層也要答應他。」

    「你那制糖。」王成欲言又止。

    「爹爹放心,他何老道既然出招,說明他心裡有底,去縣衙就交給爹爹了。」王秀露齒一笑,他既然敢做,絕不是寬慰老爹,黑糖脫色暫時沒有成功,卻不代表不能成功,每一次實驗都有新的希望。

    此時,縣衙附近的一座酒樓上,臨街的包間,一個乾瘦的中年人匆匆進了包間,裡面隱約有竊竊私語聲。

    「葛家的老三辦好了?」

    「老兄放心,由我小弟我出馬,葛老三還不盡心。」

    「好啊,今天就把事定下來,我看王成還怎麼撲騰,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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