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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六章 事鬧大了 文 / 王風(書坊)

    苟三完全不曾想到,高昇會突然發難,他是何人?那可是商水縣的大混混,西城的一霸,連衙門裡的都頭也和他稱兄道弟,小小地保甲鄉民們,就算是被他羞辱,也得老老實實地躲著走,哪裡敢拔刀相向,簡直翻天了。

    一個輕蔑導致一個大意,一個大意能要人命啊!當刀子砍過來時,根本來不及閃避,被一刀砍在脖子上,大動脈被砍斷,鮮血噴出了兩三尺,把眾人給驚呆了,誰也沒想到高昇會殺了苟三,五六名潑皮都傻眼了。

    有琴莫言更是被嚇的驚呼一聲,緊緊拽住王秀的胳膊,小臉煞白煞白地,不住打著冷戰。

    王秀亦是喉嚨發乾,一顆小心臟「撲騰、撲騰」地直跳,這可是一條人命啊!

    油頭粉面地潑皮滿臉恐懼,顫巍巍指著高昇,道:「你……你,你竟、竟敢殺、殺殺我大兄。」

    「殺人了。」

    「快跑啊!出人命官司了」

    「苟三被殺了,苟三被殺了。」

    高昇也愣住了,他雖弓馬嫻熟,槍棒了得,但手裡不曾沾過人血,一時惱怒失手殺人,血光下驚醒過來,頓時呆了,不知如何是好。

    幾個潑皮回過神來,紛紛高喊殺人,卻無人敢上前撂高昇虎鬚。笑話,一尊神情不定的殺神,還有那把血淋淋地刀,傻瓜才上去找不自在。

    「高五哥,你還不快走。」王秀看了看四周驚慌四散的人群,輕聲催促。

    高昇慢慢回首看了眼王秀,艱澀地搖了搖頭,又回首厲聲道:「你們這群潑皮無賴,平日裡為禍鄉里,今日既然殺人,我也不會逃,你等趕緊給我滾開。」

    說罷,把朴刀拋在地上,盤膝坐下,反正他老娘也走了,媳婦跟人跑了,一個人無牽無掛的。

    王秀心裡跟打碎五味瓶,真是百感交集,殺人?高昇是活不了了,源頭還是為了他,不由地道:「高五哥,你還是趕緊走吧,不值得。」

    有琴莫言眨著眼睛,怯生生地道:「趁著壞人還沒來,快走啊!」

    此時,旁邊觀看的一名大漢,躍下馬背大步走來,呵呵大笑道:「好一位壯士,好漂亮的刀法。」

    王秀詫異地看著此人,卻見對方一身大紅袍,繫著黑色鑲金邊披風,身材高大,一臉鰲須,端地威武豁達,長髮並未曾束起,而是紮在腦後垂下,看面相並不像是漢人。

    不過,他也沒有在意,南來北往的異族人多了,商水緊靠京畿又是陳州的大邑,平時來往的異族人也不少見。

    高昇白了那人一眼,並沒有說話,目光充滿了死氣。

    那人用鷹鳩般地目光掃過王秀,停留在高昇身上,但見他一揮手,一旁四名大漢策馬過來,還有三匹空馬跟著,霸氣地道:「這個惡霸該死,你要抵命實在太可惜了,跟我走。」

    高昇臉色一變,抬首看了看那紅袍人,木然搖了搖頭,道:「既然我殺人,那就一命抵一命。」

    有琴莫言卻跑到王秀身前,竭力控制胸中翻騰,指著高昇,嬌斥道:「你怎麼死腦筋啊!那苟三就是地痞,多少鄉鄰恨之入骨,你是為民除害,賠上性命多不值。」

    高昇眼皮子一跳,臉色微紅,諾諾道:「小娘子不要亂說。」

    王秀一陣無語,白了眼有琴莫言,她還真行,讓榆木疙瘩般地高昇有了很大反應。

    紅袍人看了眼有琴莫言,頗有意味地一笑,爽朗地道:「小娘子說的好,跟我走自有你的造化。」

    「你是什麼人,憑什麼讓高五哥跟你走?」王秀心生警惕,這人也太俠義了。

    有琴莫言黛眉微蹙,秀眸斜視,道:「是啊!非情非故的,我看你倒像是人販子。」

    「人販子?」紅袍人啞然失笑,多看了有琴莫言兩眼,四名看是隨從的人,也忍俊不已。

    王秀給有琴莫言個白眼,把她拉到身後,歉意地道:「對不住了,我家妹子年幼無知。」

    「你們敢跑。」油頭粉面的潑皮忽然暴起,指著高昇大聲嚷嚷。

    「還有王大郎,你也脫不了干係。」

    「我就是我,與王大郎沒有任何關係。」高昇臉色一變,猛然拾起朴刀,霍地站起身,渾身殺氣四溢。

    王秀大吃一驚,急忙拉住高昇,道:「高五哥,別衝動,別衝動。」

    「放開。」

    「五哥,不能。」王秀死命拽著高昇絕不放他過去,要說殺了苟三,有邱福周全一二,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要再傷人性命,那可真是連保甲長和邱福也會被連累。

    幾個沒跑的潑皮,被嚇的全身發顫,那油頭粉面的潑皮,指著高昇,顫聲道:「你。你,你還敢殺人。」

    「算了。」高昇臉色變了幾變,終究還是拋下刀。

    油頭粉面的潑皮見高昇氣餒,立即漲了幾分氣焰,紛紛要拿下高昇,卻無人敢上前。

    「你們這些潑皮,積點口德吧!」有琴莫言忍不住開口譏諷。

    「你個黃毛丫頭,竟敢管你家爺爺事,欠抽了不成。」

    「這李寡婦家的。」

    「住口。」王秀大怒,娘地,殺不得你們還不能打了,他當即要操扁擔,一個箭步衝上去。

    油頭粉面的潑皮大驚,嚇的跳後一步,指著王秀罵道:「你這廝還敢傷人。」

    「我就打你這狗日的,怎麼了?」王秀眼看對方色厲內茬,竟然用「廝」來侮辱自己,當即就火了,也掄扁擔就要衝上去。

    那幾個潑皮大驚,當場就慫了,油頭粉面的潑皮更嚇的面色蒼白,連躲閃也忘了,被一扁擔擊中肩膀,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小兄弟,你不殺他們,終究會留下禍患。」紅袍人滿臉的讚許,殺人,對他彷彿宰雞一樣輕鬆。

    王秀搖了搖頭,收了扁擔拋在地上,平靜地道:「殺人解決不了問題,高五哥,苟三平素欺凌鄉里,惡貫滿盈,有邱節級在,知縣那裡也能說上話。」

    「小官人說的對,大不了流放了。」

    「苟三他們都該殺。」

    一些膽大的百姓,在一旁嚷嚷起來,看樣子平素沒少受鳥氣,說的幾個潑皮冷汗淋漓,跑又不敢跑、上有不敢上,臉面都丟盡了。

    「小兄弟,你兄弟殺了人,你也會有麻煩,不如跟我走,怎麼樣?」紅袍人笑咪咪地道。

    有琴莫言黛眉微蹙,很不友好地瞪著紅袍人,高聲道:「你到底是誰,我家哥哥為什麼跟你走。」

    王秀看了看高昇,搖了搖頭,道:「高五哥,你怎麼辦?」

    高昇雙目迷茫,看看王秀,又看看苟三屍首,最後把目光落在紅袍人身上,臉色閃過一絲堅毅,霍地站起身來,決然道:「我跟你走。」

    「好。」紅袍人面露喜色。

    王秀一怔,道:「高五哥,你可得想清楚,這一走你可什麼都說不清楚了。」

    「說不清就不說了,我高昇無親無故,身無牽掛。大郎,苟三是死了,這些潑皮再敢找你鬧事,我會回來宰了他們。」高昇惡狠狠地,那充滿暴虐地眼神掃過幾個潑皮,嚇的幾人戰戰兢兢不住點頭應諾。

    「好了,該走了。」紅袍人掃了眼王秀,轉身上馬。

    王秀心下一動,喊道:「敢問高姓大名。」

    「哈哈。」紅袍人一躍上馬,再次看著王秀和有琴莫言,揚起馬鞭大笑著絕塵而去。

    「兄弟保重,代我與邱節級道別。」高昇也不含糊,轉身離去。

    王秀沒有勸,他目送高昇上馬離去,心下充滿了感慨,卻沒細想高昇的走意味著什麼,更不曾想到二人相見的時候,竟然成為無法罷手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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