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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波瀾不驚 文 / 王風(書坊)

    老書吏用渾濁的眼珠子,瞪著王秀看了一陣,才歎道:「你和潑皮打鬥,又和命案牽扯不清,怎能參加解試?」

    王秀臉色一變,道:「命案?我與命案毫無干係,這件案子早已判完,怎麼縣學又老生常談?」

    「你雖然無罪,但兇徒不曾捉拿歸案,你和兇徒高昇還是有牽連的,在縣尉那裡還有備案,又怎麼能說了事,還是等高昇被捉拿歸案,縣尉大人銷了案再說。」老書吏看了眼王秀,目光中有些許愧疚,低頭記錄名單不再說話。

    再不明白那就是傻瓜,王秀算是明白了,縣尉在裡面搗的鬼,至於那傢伙想幹什麼?再明顯不過了,無非是把有琴家的惡氣灑在他的身上,誰讓那天出事的時候,他和有琴莫言在一起,誰讓他們兩家走的近,更何況有琴莫言常來他家,黃泥掉到褲襠裡,不是屎也是了。

    為了一個女人,竟然喪心病狂打壓人,這樣的官吏最可恨。各位,不要以為一點點小事,不就為瞭解試嘛!但這是讀書風氣最盛的時代,沒有比阻擋人前程更卑鄙的了,沒有比毀人前程最可恨的了,在讀書人眼中,擋他們前程要比殺父奪妻之仇還要不能忍受,絕對的不死不休。

    「原來是高昇殺人的事,怎麼可以牽連大郎呢?這也太不像話了。」張啟元一臉正色,站出來憤憤地打抱不平。

    陸天壽冷笑盯著王秀,他知道張啟元絕沒那麼好心幫王秀說話,神色間更加幸災樂禍。

    王秀知道老書吏口氣雖然不善,但隱隱有好意,或許是曾經賄賂他些錢財,拍過他馬屁,暗中提醒他此事牽連縣尉。

    事已無法輕易挽回,糾纏是沒有用的,老書吏只管登名造冊,別的屁用沒有,他搖了搖頭,向老書吏拱手道:「學生告退。」

    老書吏在王秀退出去時,抬首看了眼王秀背影,輕輕地一歎,對張啟元、陸天壽沒好氣地道:「你二位怎麼還不走。」

    張啟元和陸天壽出來,陸天壽就笑道:「活該,他王秀想要翻身,門都沒有,竟然得罪縣尉大人,他可真有本事。」

    張啟元冷靜很多,沉吟道:「恐怕,其中很有蹊蹺,高昇殺人我也聽說了,按說王秀不該牽扯。」

    「管他那麼多,不能讓王家翻身,需要著力打壓才行。」陸天壽狠狠地道,陸家與王家悔婚,又在張家前吞併王家,可以說是不死不休,他最不希望王家崛起。

    張啟元用看白癡的目光,冷冷掃了眼陸天壽,道:「何老道是鐵心結好王家,他又沒有店面,你怎去打壓?難不成要闖入人家宅院裡。」

    陸天壽臉色一滯,無話可說,你藉機打壓可以,在街市找人晦氣也行,但進入人家宅院尋事,可就是兩回事了,就算人家把當場你殺死,也落不下罪名。

    「王秀得罪縣尉,想要功名,恐怕幾年內是不行了。」張啟元一笑,就是翻身又有何用?取不了功名,一樣的要低他一等,就算有幾個破錢又能怎樣?沒什麼大不了的。

    陸天壽才鬆了口氣,說實話他心裡很恐懼,怕王秀翻身報復,張啟元的淡定給了他一些自信,獻媚地笑道:「張兄之言大善,王秀也就是在小縣城裡撲騰,咱們看戲就是。」

    張啟元恢復了溫爾的風度,很瀟灑地搖著折扇,邁著小方步慢慢出去。

    陸天壽自動慢了一步,臉上閃過怨毒的色彩。

    王秀越想越是憋屈,卻沒有很好的解決辦法,人家是官自己是民,富不與官鬥,民不與官爭是有道理的,他處處能掐著你,你又能怎樣?

    去知縣那裡理論?得了吧,不要說人家縣太爺理不理會這芝麻綠豆事,單憑和高昇有牽連,只要是稍稍偏向縣尉,也讓你無言以對。

    人家都是官,再怎麼樣對外也是官官相護。

    「大哥回來了,娘做了一鍋鮮魚。」王卿苧笑瞇瞇迎上來,如今有幾個小廝搾甘蔗制糖,黑糖脫白卻由她和有琴莫言一同來完成,相對輕鬆了許多。

    王秀情緒有點低落,道:「大姐,我先回屋歇會。」

    「怎麼了?」王卿苧心細,發覺兄弟有點不對勁。

    「沒、沒什麼。」王秀急匆匆就要走。

    王卿苧一把沒拉住王秀,緊跟緊地來到王秀房間,疑惑地道:「不對,肯定有事瞞著我,趕緊跟姐說。」

    王秀礙於王卿苧的不斷追問,只能把事簡要說了,只不過把事變了個調,沒有說有琴莫言的緣故,臨了還叮囑道:「千萬不要讓爹娘知道。」

    王卿苧自然明白厲害,她雖是心下震驚,卻還是頷首道:「這是當然,但總得想個法子,畢竟瞞不太久。」

    王秀點了點頭,凝重地道:「我再想想辦法,總會有法子的,大風大浪都過來了,這點小事而已。」

    王卿苧『哼』了聲,咬牙切齒道:「太可恨了,抓不住高昇拿你出氣,簡直是個貪官。」

    王秀一陣無語,這怎麼和貪官攪到一起了,大姐還真是人才,當下道:「大姐,放心吧,沒事的。」

    「險些忘了,娘讓我給李大娘送魚湯,我得去了。」王卿苧相信弟弟有辦法渡過難關,也不過份擔憂。

    王秀在屋裡來回度步幾番,忽然來到書案前,打開一個小木盒子,拿出厚厚的一疊紙張,一頁一頁地翻著看,嘴角掛上一抹諷刺意味地笑,自言自語道:「權力、權力,權力真的是太好了!」

    一家人開開心心地吃飯,連王成的心情也好上許多,胸中鬱結全然散去,王卿苧笑聲不止。

    飯後,王成把王秀叫到客廳正堂,由於半響才道:「你的書讀的怎樣了?」

    王秀還摸不到頭腦,道:「孩兒不敢說多好,通曉而已。」

    「嗯。」王成撚鬚點頭,此時的兒子在他眼中,簡直令人滿意極了,溫聲道:「盡力而已,要實在不行還有後年,總歸有黃甲題名之日。」

    王秀驚訝地嚥了口唾液,低聲道:「爹放心。」

    「那個。那個。」王成猶猶豫豫,在王秀詫異的目光中,似乎下了很大決心,道:「上次,你原先說的那個淋浴,可有再做出來。哦,我是說。」

    王秀一下明白老爹的意思,合著沒他什麼事,面子上過不去,想要找點事來做做,看來是看上淋浴裝置了。

    「也沒有太大難處,不過正像是制糖,先期要防備別人盜用,只能分批分地製造機括。」王秀說都這裡,不再向下說去,若是再說恐怕王成難堪。

    果然,王成臉色很尷尬,慢慢點頭道:「這個為父自然明白,你也是分身乏術,這個。」

    王秀急忙道:「我這就把圖紙拿來,爹今天就能去辦,不過天氣炎熱,先做好了,還要等到入秋才行。」

    王成一怔,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道:「這是自然。」

    王秀無話可說,時至今日,黑糖脫色技術的應用,已是劃時代意義,他掙了個缽滿盆溢,小小的淋浴裝置,並不放在他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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