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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五章 小丑而已 文 / 王風(書坊)

    王成、謝氏已經知道兒子遇險,倒是把他們驚嚇一番,正要出門前去尋找,見王秀回來才稍稍寬心。

    「哥哥,那人,那人怎樣了?」有琴莫言臉色好了許多,怯生生地問道,她很害怕自個打死了人,總覺得不能放心。

    王秀與謝氏說完話,聞言溫和地笑道:「那人沒事,是昏了過去。」

    「哦,這樣就好。」有琴莫言鬆了口氣,偷偷看了眼王秀,但她臉色依舊很不好看,身子有些搖晃,輕輕地道:「大伯,大娘,大姐,我先回家了。」

    「我送你出去。」王卿苧走過去,扶著有琴莫言。

    「趕緊回去歇著,我也過去跟李娘子說說。」謝氏歎了口氣,憐愛地看著有琴莫言。

    她們去後,王秀才拿出一個布包,遞給不言不語的青年,道:「二十兩足色官銀,看看。」

    青年接過布包,顛了顛,滿意地笑道:「好,你很有誠信。」

    王成蹙了蹙眉頭,撚鬚不語,他有點不喜歡這個年輕人,雖然聽女兒說此人出手救了他們,但為錢出手,拿錢又毫不謙讓,讓他實在難以接受。

    王秀卻挺欣賞此人的乾脆,為錢就為錢,絲毫沒有掩飾,反倒是坦坦蕩蕩。

    第二天,王秀遭到襲擊事就驚動了沈默,他也大為驚怒,立即派何老道去縣衙交涉,一定要嚴辦兇徒。

    這案子也挺好審的,幾個欺軟怕硬的潑皮而已,他們在老練的衙役面前,不過是土雞瓦狗,一通子棍棒全招了,比給王秀說的還全。

    知縣倒是有點犯難了,他看完供詞,把目光定格在縣尉身上,道:「老弟,這是你看怎麼辦?」

    縣尉眨眨眼,道:「事關葛家,還需給葛押司些許顏面,斷不可輕易下結論。」

    知縣也是老油子了,葛三是戶房押司不假,但他考慮的是沈默的態度,猶豫地道:「本來,葛初陽無故休了王家大姐,就已經很失禮了,今天又買兇傷人,這可是讀書人大忌,若沈大官人問起,恐怕不好辦。」

    縣尉吸了口涼氣,他雖不待見王秀,甚至希望王秀倒霉,但想到沈默卻讓他有深深地無力感,得罪不起的人物啊!

    而且,你葛初陽買兇毆打準備參加解試的士子,就是要斷人前程,這是要傳開了是會引起士林公憤的,要知道誰也不是活在真空裡,哪有不得罪人的,要個個給你來一出致人殘廢,豈不是人人自危。

    不一會門子稟報,萬事興掌櫃何老道來訪,知縣頓時來了精神,立即將何老道請了進來。

    「何掌櫃,所來何事?」知縣有幾分明白,索性開門見山。

    何老道看了眼縣尉,也不磨嘰,道:「兇徒已經觸犯讀書人的忌諱,我家少東主請二位大人,定要嚴辦兇徒。」

    「這是當然,還望沈大官人寬心。」知縣虛偽地笑著,心裡算計著如何是好。

    「倒是說了,葛家那大郎太過分,無故休人家女兒,又要上門復合,這不又找人行兇,什麼事啊!還有那陸家小子。」何老道有沈默撐腰,不久又要去宛丘,擔任陳州分號大掌櫃,身份又抬高許多,再不把知縣放在眼中。

    縣尉翻個白眼,並不作聲,知縣卻一臉尷尬,要知休書上必須署知縣官印方可生效,他也逃脫不了幫兇嫌疑。其實,他也挺冤枉的,一個縣那麼多親民的瑣事處理,一處休妻的小案子別說讓他,就是主薄也不會過問,都是由戶房押司去處理,每天統一用印,他哪知道裡面的貓膩。

    待何老道與他們又說了幾句,方才離去,知縣一臉的鬱悶,這官當的委實窩囊。

    「何老道太猖狂了!」縣尉有些嚥不下氣,怎麼說他們也是進士,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何老道算個毛。

    知縣苦笑搖頭,歎道:「老弟,你沒在開封任過職,不知這些世家子弟驕橫,哪知開封府和祥符縣的官,才是天下第一難熬的官。」

    縣尉有些吃味,他的確沒有在天子腳下為官,同進士出身,最多委任外縣下吏,地位相當的卑賤,他年逾四旬,不過混了個縣尉而已。

    「算了,既然沈大官人過問,葛初陽不能不辦,老弟要多費心。」知縣歎了口氣。

    縣尉有所不甘,低聲道:「王秀當街鬥毆,當取消解試資格。」

    知縣翻個白眼,冷冷一笑,道:「老弟,我看王秀的事,你別管那麼多了,不消說沈大官人那邊不好說話,難道你沒看心學正論?」

    「心學正論?」縣尉一怔,目光茫然。

    知縣目光頗為鄙夷,淡淡地道:「今個就把葛初陽拿了,斷個買兇傷人罪名,這事要處置不好,咱們兄弟可吃不了兜著走啊!」

    葛初陽絕對是個軟蛋,自認為陰謀得逞,心情大為暢快,約了陸天壽一道,正在勾欄裡吃酒快活,幾個濃妝艷抹的粉頭伺候著二人,玩的不亦樂乎,一場酒後就要行那周公之禮。

    當幾名公人凶神惡煞般闖入,勾欄裡一陣雞飛狗跳,精鋼鏈子恍在眼前時,葛初陽當即就軟了,險些尿了褲子。

    倒是陸天壽還有幾分膽色,強打精神厲聲問道:「你們在做什麼,為何要拿葛大官人?」

    緝捕使臣冷冷一笑,道:「二位好致,不過知縣大人有令,就要得罪葛大官人了。」

    陸天壽心下咯登,看了眼面如土色的葛初陽,身子也不禁輕輕顫抖,可是葛初陽找到的他,他又給出的主意找的人,這可如何是好?

    葛初陽被帶去縣衙,倒沒有用刑就全招了,連公人也鄙夷這軟蛋。

    知縣和縣尉一聽,二人倒是有點吃味,敢情裡面還真有陸家的破事,何老道說的一點沒錯。

    知縣搖頭笑道:「你說這兩家叫什麼事,一個休了人家女兒,要買兇傷人,一個退了人家小哥婚事,聯絡兇徒。」

    縣尉也不好再說,葛初陽的交代,把陸天壽給拱了出來,緝捕使臣也說,抓獲葛初陽時,這小子正和陸天壽吃花酒。不禁撓頭,道:「大人看,這事如何是好?」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好在不是買兇殺人,想必葛、陸兩家也無話可說。」知縣臉色很不好看,暗罵葛初陽和陸天壽混蛋,吃飽撐的找事。

    縣尉沒有言語,眼中也閃過一絲狠辣,既然怨氣無法針對王秀,先撒在這兩貨身上。

    傍晚時分,王秀和沈默連襟來到李寡婦家,有琴莫言沒有出來,倒是王卿苧陪在閨房內,二人說起了悄悄話。

    李寡婦也是擔心不已,在王秀和沈默的勸解下,放心許多,卻不免多打量二人一眼,心下卻歎息不已,沈默是什麼身份,女兒恐怕無緣這等豪門,王大郎倒是不錯,至少不會讓大姐缺錢花,趕明得給謝娘子提提,趁早定下一門婚事。

    王秀與沈默出來,他是放心下來,道:「這次的事,多謝識之兄相助了。」

    「舉手之勞,跳樑小丑而已,沒有我你也能應付。」沈默淡淡一笑。

    王秀一陣默然,話題一轉,道:「三日後我便要赴宛丘。」

    沈默明白王秀何意,停下步子凝視王秀,歎道:「老弟是人中龍鳳,遲早有一飛沖天時,我就在東京等著你。」

    王秀莞爾一笑,道:「混的吃不上飯,就去東京尋你,可別不認我這兄弟。」

    沈默大笑轉身之際,目光掃過李家宅院大門,目光有些許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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