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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二章 陰險的張啟元 文 / 王風(書坊)

    葬禮辦的很低調,王秀並沒有出面,而是幕後讓何為出面購買了上好的棺木,為老人置辦壽衣、葬品,在第二天便悄然出城下葬,。

    在老人的墓前,一身白袍的他凝視墓碑,面色無悲無喜,這是連夜加工出來的,很簡單沒有任何奢華,上面僅用正楷刻『宛丘無名老宿之墓』。

    半響,他才轉身掃了眼穿麻衣孝服的孩子們,緩緩地道:「一切從簡,你們燒了紙錢就行了,至於避回煞,待放榜後我就回商水,你們也要跟隨,就免了吧!」

    「多謝大叔,要不是大叔仁德,恐怕爺爺就得火葬,屍骨無存。」宗良年紀最大,率先向王秀叩首。

    何為也輕輕一歎,自言自語道:「何其不幸,又何其所幸,老宿終不用受烈火加深之苦,不用入漏澤園,屈身九尺之地。」

    有宋一代火葬之風頗甚,不僅平民中盛行,在士大夫中也有不少,任所太遠突然病故,遺體無法運回祖籍,放得太久了就會腐爛,只能先燒了再把骨灰帶回去,朝廷屢屢禁止,甚至給地九尺下葬,卻仍然無法全然制止。

    也沒辦法,有時候用的人多了就成了風俗。

    「好了,不要說這些了,逝者已矣,你們的路還很長!要往前看。」王秀長長一歎,老人的過世,對他的觸動很大,一條生命,即便是垂垂老矣的生命,就在一日內離他而去,前一刻還在把酒言歡,一覺醒來便陰陽相隔,任什麼人也形成巨大的心理落差,儘管有心理準備。

    「一切全憑大叔做主。」宗良站起身來,站在王秀身側,目視兄弟姐妹,悲傷地道:「你們要怎麼辦?」

    「我聽大哥的。」

    「大叔願收留我們?」

    「大叔,收留我們吧。」

    孩子們處於喪失老人的悲痛中,又都是十一二歲的孩子,哪裡想得太多,李采薇哭的最傷心,一雙美目紅腫。

    「再呆一會,大家都先回去吧!」王秀也不願操之過急,他還得在宛丘待上一段時間,有時間讓孩子們慢慢化解悲痛。

    張啟元挺倒霉的,算計王秀不成,反倒被朱榮嫉恨上了,又被找上門來一陣痛罵,馬上就要拳腳相加。

    但是,他是何許人?子承父性,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外表溫爾,內心卻狠辣無比,朱榮一個紈褲,豈能是他的對手,就在朱榮要動手之際,他臉色一變,厲聲道:「朱兄,你大禍臨頭還不明白,竟然還要找我的不是,實在不知你到底怎麼想的。」

    朱榮倒是一怔,剛提起來的凶悍之氣降了三分,口氣仍不善地道:「你休要狡辯,王秀和沈家少主是什麼關係,你與他同窗又豈能不知,竟連一句也不說,還要唆使我去得罪,說,你居心何在?」

    「糊塗,你好糊塗。」張啟元故作怒色,厲聲道:「我何時讓你去得罪他?你說我是他同窗不假,但為瞭解試,我是閉門在家,兩耳不為窗外事,你可以找商水士子打聽,我是怎樣的人。再說,就算我知道,你給我機會說了嗎?難道我沒有把知道的都給你說,他與何家父子的關係我沒說嗎?」

    朱榮一怔,回想起來也是,張啟元既然願意三人對證,看樣子所言不虛,想想前夜的事,他正在火頭上,卻是沒給張啟元太多說話機會,人家也算仁至義盡,說了王秀的關係,但很多事情都記不起來了。

    有了這層考慮,心理上不覺接受張啟元的說法,但面子上仍下不來,惡狠狠地道:「我就不信,你在商水縣,不知道他和沈默關係,連一點風聲也不知。」

    張啟元見朱榮口氣軟化,心下大喜,急忙做憤怒狀,沉聲道:「這是什麼話,我與王秀關係並不緊密,家父在生意上與王家有矛盾,又豈能與他親近?就算是有隻言片語,那也是語焉不詳,我又怎能知他與沈家少主的關係。」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朱榮,見對方臉色漸漸緩和,又激憤地道:「難道前夜,我沒建議你用公人解決嗎?就算與沈家少主關係再好,一旦經公定論,他也跑不了傷人之罪。我不知發生了什麼,公人竟然會走,你千不該萬不該,便是讓我沒機會規勸你,在大庭廣眾下,招來潑皮尋事。」

    朱榮臉色一滯,神色漸漸緩和下來,竟然閃過一絲慚愧,猶猶豫豫地道:「張兄,倒是我做的孟浪,家父也是這樣說我,張兄不會見怪吧?」

    張啟元在朱榮慚愧之際,嘴角閃過陰冷地譏笑,故作溫地道:「看來,大掌櫃對王秀知之頗深?」

    「那可不是,是我倒霉透頂,那夜家父正陪知州大人吃酒,王秀也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被知州大人召見,害得我出了個大醜,回家被家父痛罵一頓。」朱榮想想老爹怒火,到現在還不吝而寒。

    「竟有這等事,知州大人見了王秀?」張啟元一怔,這事引起了他的重視,王秀要是搭上州里的關係,那可就不好玩了。

    朱榮哪裡知道張啟元的心思,沒心沒肺地道:「知州大人宴請過路的淮南路提舉常平公事,也不知什麼時候看了心學正論,或許是一時好奇,我那不是一鬧騰,被他知道王秀也在吃酒。不過,家父說沈家少主,竟然甘願屈居第二,這種人可惹不起,當時真的很玄乎。」

    「要是真的,那可真惹不起啊!」張啟元陰森森一笑,玩味地道:「可惜了,朱兄所受屈辱,不得不硬生生嚥下去,人家上面有人啊!」

    朱榮心念一動,疑惑地看著張啟元,道:「張兄,這是何意?」

    張啟元撇撇嘴,神情有幾分不屑,道:「不瞞朱兄,在下剛才說過,家父和王家關係並不太好,我也受過王秀的羞辱,只因為功名前途才忍下口氣,要是能讓他吃癟,倒是件好事,我倒有個不錯的辦法.」

    雖然,朱榮被老爹怒罵,也挺害怕的,但他心裡畢竟不甘,被張啟元下的仇恨種子,不知不覺間有所萌發,目光中的仇恨更加濃郁,要真有機會不露馬腳的報復一次,這買賣還挺合算,他聽得眼前一亮。

    張啟元要的就是這效果,不用他直接出面,找替死鬼和王秀鬥,能把王秀打的殘廢更好,斷了其仕途之路,要是不成也找不到他身上,這也是陸天壽的法子,在外縣挑唆個傻瓜,他有手段把自己洗白。

    更何況,朱榮和他還有一巴掌之仇,他是睚眥必報之人,絕沒有放過朱榮的道理,一箭雙鵰何樂不為。

    「王秀與知州大人說上話,恐怕.」朱榮還是擔心,他是小人不假,但欺軟怕硬慣了。

    「朱兄好生糊塗啊!」張啟元一副痛心疾首模樣。

    朱榮一怔,急忙問道:「怎麼?」

    張啟元長長一歎,道:「你認為王秀能不記仇?是你瞭解他,還是我們商水人瞭解他?」

    朱榮懵然打個冷戰,驚道:「我怎麼沒想到,王秀只需要給沈家少主一封書信.但是,知州大人.」

    「你好糊塗,王秀和知州大人,不過一面之緣.」張啟元沒有往下說,只是長長一歎,道:「我也不多說了,免得枉做小人,又讓朱兄誤會。」

    「這.這.張兄見諒,我這不是向張兄道歉了。」朱榮向張啟元深深作揖。

    「好了,咱們兄弟還要見外,不要讓外人恥笑。」張啟元嘴角劃過得意地笑,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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