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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零八章 好兄弟明算賬 文 / 王風(書坊)

    「大官人竟然是解試魁首,奴家有幸侍候大官人,還請滿飲此杯。」

    面對年少偉岸的士子,人家又和沈默是好友,看衣著也不是寒門士子,美艷酒女不敢有紅燭之望,卻也生出侍奉一夕枕席的念頭。畢竟,能夠進最豪華間的酒女,哪個不是有些名氣,她們推銷的酒,不要看僅僅是一瓶,就是這一瓶也是樓下的數倍價格。

    讓這些有名的酒女侍寢,無外乎很高的價錢,或是她們心儀的人物,能讓這些美人心儀人物,無外乎少年的俊朗書生,這不是僥倖,而是風氣。

    那充滿**裸炙熱的眸光,讓王秀不吝而寒,好在言辭還算是委婉,不像後世那些三陪露骨,他尷尬地看了眼一臉壞笑的沈默,猶豫地道:「多謝小娘子。」

    說著話,在酒女曖昧的眸光中一飲而盡,說實在話,他也算是弱冠年華,血氣方剛,來到這個時代,除了和有琴莫言的一場曖昧,還沒有真正嘗到美味。

    要說不想那純粹是扯淡,沒有一個男人面對**************,能夠把持住本心,柳下惠不過是個傳說,或許有隱疾吧!他心下一陣癢癢。

    沈默似乎看到王秀的掙扎,壞笑道:「老弟,幾位小娘子可是清高的主,待會來的成大家,更是美艷不可方物,可是僅次於李行首的人物。」

    李行首,難道是李師師?王秀不免心下一動,這可是個禍水級的美人啊!屬於亂世紅顏的爭議人物,身後事卻沒有定論,他不免有了些期待。

    沈默似乎意猶未盡,繼續調侃道:「各位小娘子還不知道吧!白礬樓裡用的白糖,那都是我這老弟家出的,當初我這老弟是靈機一動.」

    隨著沈默侃侃而談,酒女們的目光越發的熱切,沒人是傻瓜,誰說女人胸大無腦?她們看人的本事可不次於男人。

    白糖有多緊俏,沒人是瞎子,如此多金的年少舉子,還很有可能成為進士,的確惹美人心動,哪怕做個侍妾也成啊!

    王秀不禁苦笑,腹誹沈默不已,雖知這夥計是純開心,但紅粉堆裡撲騰,絕不是享受而是受罪。

    「老弟,你這會帶的貨,也別尋人賣了,我這全給你包了。」沈默戲謔地看著酒女討好王秀,還是忘不了生意,兄弟歸兄弟,生意嘛!還得做下去,看那大包的白糖,他打定主意拿下來,奇貨可居啊!

    「一萬四千六百斤,貨價不小啊!」王秀也不想麻煩,但他與沈默心思一樣,兄弟和生意是分開的,該爭取的利益,一點也不能少。

    「按照市價。」沈默淡淡地來了句,此時,酒女們也不敢嬉鬧了。

    王秀嘿嘿一笑,並不言語,按照他的謀劃,王卿苧在商水做最後的囤貨,隨即把黑糖脫色的技術公佈,先用囤積的白糖製作冰糖,再以最快的速度壓低白糖價錢,從而能低價購入白糖,擴大冰糖生產,一舉佔領糖行業的高端市場。

    可以說,這次是大宗白糖最後一次高價出售了,他不能不賺上一筆,按照三百六十的市價,應是五千二百五十六貫錢,絕對是一筆大生意。

    沈默見王秀沉吟不語,不免有幾分狐疑,難道王秀對價錢不滿,還想增加價碼?未免也太貪心了,他有幾分不悅,道:「不低了。」

    什麼是暴利?眼前這位爺就是,黑黃的糖經他的手,出來後比霜糖還要透明,顆粒化程度極高,一舉佔據高端市場,如今開封城內達官顯貴,名樓大店,無不以用白糖為榮,價碼頻頻攀升,甚至到了石米一斤的程度,竟然還不知足。

    「是不低了。」王秀稍加沉吟,又道:「實不相瞞,此番是我最後一次大宗出手,掙得就是個暴利。」

    最後一次大宗出手?沈默亦是有七竅玲瓏心的商人,聞言嘴角一抽,難道是.

    他有些不敢相信,卻又不能不相信,小心翼翼地問道:「難不成,又有.」

    王秀玩味地含笑點頭,道:「推陳出新方是王道,白糖製作簡單,方子保密困難。」

    沈默吸了口涼氣,以至於齜牙咧嘴,詫異地看著王秀那張淡定的連,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還不讓人活了,這麼輕易的就讓出一大塊蛋糕,讓旁人搶著吃,自己卻另闢蹊徑,留有後招,他要再想不出王秀的算計,要占糖商的便宜,還不用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不過,他也是梟雄般地人物,在短暫的失落後,立即恢復清明,道:「多少?」

    王秀搖了搖頭,誠懇地道:「識之兄要謹慎,不出半年白糖將於霜糖平價。」

    沈默知王秀要價很高,不想傷了維繫不易的關係,但他同樣品味到王秀的野心,如果剛才還沒有抓到實質,這次他算徹底把握了,肯定王秀對白糖進行更深層次加工,製作的方子更加複雜,拋出黑糖脫色方子,也是為了壓低白糖價格,在白糖的貨源上做章。

    即便如此,他也下決心拿下這批貨,畢竟是奇貨可居,他有時間對這批貨進行加價,當即正色道:「四百三十錢,我全拿下。」

    王秀搖了搖頭,玩味地笑道:「五百。」

    「你要殺人不成?四百四十。」

    「衝著交情,四百五十,概不二價。」

    「算你狠,成交,明日前去提貨。」

    「直接給我開萬事興的票。」

    「一言為定。」

    兩人唇槍舌劍,酒女卻花容失色,她們算是見識了,好大一筆生意啊!六千五百七十貫的生意,談笑間成了,這得要她們賣多少酒?想想,禁不住美眸流連,更加溫柔可人了。

    正當她們要展開柔情攻勢,卻沒想到沈默揮手讓她們出去,自然是怏怏不樂,卻不敢違逆沈默的意思。

    沈默讓酒女出去,王秀明白這夥計的意思,定然是發現了無限商機,既然有商機,當然要悄悄地談。

    二人算是自斟自飲,又各自喝了三杯,王秀不免暗自腹誹,還東京的名酒,連葡萄酒的度數還不到,真不如濁酒味道辛烈,也不知那些達官顯貴,為何喜歡這等軟綿綿地酒。

    沈默在三杯間打好了腹稿,心下有了計較,才笑瞇瞇地道:「不想老弟還有這等大手筆,功成名就指日可待!」

    王秀嘿嘿一笑,自個倒了一杯酒,右手把玩酒杯,玩味地笑道:「玩玩而已,哪裡比得上識之兄。」

    沈默見王秀打馬虎眼,他不相信王秀不明白他的意思,再想他們之間雖有不錯的友誼,但先前的交情是建立在利益上,又分開近半年,自是淡了許多,王秀有防備之心還是正常的,念頭轉瞬間,他笑道:「老弟也是弱冠年華,在開封也有不小名聲,沒有表字是在過份。」

    王秀一怔,立即想到臨來時王成的話,讓他在開封眼力活泛點,求一位有名望的大儒為他冠個表字。

    表字可不是隨便任何人能取得,那可是在社交場合的稱呼,不是關係高了鐵打雪融的份上,絕不成稱呼對方名諱。一輩子和土坷垃打交道的老農,哪裡會有表字,都是些讀書人或是中資之上市民人家,請當地有名望的儒者,在冠禮後依照名諱冠表。

    也就是說,越有名望的人冠字,你越有面子,王秀雖說對表字很淡漠,卻不代表他不重視,聞言心下活泛許多。

    王秀正色道:「識之兄說的是。」

    沈默多精明的人啊!見王秀臉色知他心動,趁熱打鐵道:「改日我與你去拜訪名宿,也好請個表字。」

    「我看還是等到金明湖放榜。」王秀很從容地拒絕沈默。

    沈默一怔,旋即明白王秀意圖,不禁笑著指了指王秀,再也沒有往這方面說。怎麼去說啊!王秀的考慮恰當好處,可以說落到了點子上,也是變相對自家前程的自信。

    現在尋個人冠字也不是不可以,王秀憑借心學正論,足以有自個請名宿,但那也僅是名宿而已,若能名列登第榜,必然會身價百倍,相信會有名臣賞識也不一定。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王秀,在商水時王秀給他的感覺,就是大氣、狡黠、灑脫於一身,真正交手又是另一感觸,他自認為自己足智多謀,但與王秀相比還不夠看。

    「識之兄,我來時托了大姐,要加緊黑糖脫色,囤積半年的白糖,然後公開黑糖脫色技術。」

    王秀並沒有理會沈默的患得患失,似乎在自言自語道:「白糖還是有足夠的利潤空間,畢竟甘蔗的種植受氣候影響,價格即便降下來,也不是下層可以日常食用。所以,這次我要用白糖製作冰糖.嗯,我取名做冰糖,用於取代目前白糖地位。」

    沈默驚訝地望著王秀,真不知該說什麼是好,無論是心學正義,還是白糖,乃至今日的冰糖,王秀給他的感覺越發的詭異,人才似乎不足以形容王秀了!

    最重要的是,王秀給他說這番話,他能夠聽出來背後的意思,正當他心亂如麻有欣喜若狂時,『嘩啦』一聲,門被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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